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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死地

() 傍晚的时候寒到达了聚居点外的河谷，往常这个时间，河边都会聚集不少饮水的动物，可是今天，整个河谷内却空无一物，一片死寂。只有穿谷而过的山风，带来一丝丝腐臭朽糜的味道。
再向前穿过河谷时，竟有两只鬣狗从两侧山坡上露出了身形，向寒龇着獠牙，发出jǐng告的低声咆哮。

鬣狗虽然叫狗，却是草原上相当凶悍而强势的物种，而且成群结队活动，鬣狗群的规模往往还要超过狼群。在大型鬣狗群活动的区域，狮豹也常常退避，狼群甚至被驱离了草原的中心，被迫活动于森林草原地形的交界区域。鬣狗生xìng好斗，草原上经常上演鬣狗对战豺狼虎豹的好戏。今天的河谷内空无一物，应该就是慑于鬣狗群的yín威。

三战的核灾难后，各类物种，尤其是掠食动物的环境适应xìng大幅增强，活动范围逐渐扩散，相互重叠。如今的荒原上，狮群常常捞过界，伸手到山地林区，虎类也并不介意时常到草原上溜一圈。这种情况在新兴的变异兽中更为明显，作为食物链最顶端的物种，环境对它们的限制已经极小，它们习惯了四处横着走，往往一不小心就踩进了别人家的后院，于是恐狮和剑齿虎时常要切磋切磋武艺，鳞纹棕熊和白犀也不时在森林中合作搞搞大拆迁。同样的，鬣狗群和狼群如今也经常四处游走。

这里虽然是一片山地疏林，但在如今变态的生态规律下，鬣狗群捞过界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问题在于，这是人类活动范围，以荒野住民的彪悍xìng格，怎么会容忍鬣狗在家门口耀武扬威？

寒心里更有隐隐的忧虑，鬣狗虽然擅长捕猎，却也是典型的食腐动物。食腐动物异常地出现，而前方的坳口处原本设有暗哨，如今却全无动静，再联想到空气中的腐臭味道，寒心里没来由地一紧，立马就想催鹿而上。如今的他鸟枪换炮、能力飙涨，一手E－26一手T－12，2级速度3级控物，等闲三五十只鬣狗还真就玩不过他。

寒刚想放马冲坡，晗忽然轻轻说道：“坡上有规律xìng的电磁反应，看频段属于监察系统，小心点。”

寒翻身下马，抽出ST－9在驼鹿面前晃了晃，这老实巴交的食草动物便瑟缩着蹲伏在地，不敢稍动了。寒轻轻启动打火机，将E－26的shè击能量调到了低能级，让过隘口，从侧面山坡上借力攀爬，向着坡顶潜去。

刚一爬上坡顶，寒便手足冰凉，脑中一片空白。在中人yù呕的尸臭味中，整个聚居点一派地狱景象。

一只鬣狗叼着一条残破的手臂走过寒身旁，幽绿的双眼瞄了瞄这个灌木丛中一动不动的猎物，也许是并不饥饿，也许觉得这猎物并不如嘴里的腐肉有味道，鬣狗徘徊了两步后，便自顾走开了。

寒对眼前的鬣狗全无所觉，在他眼中，只觉得林间盘旋飞舞的大群乌鸦如同搅动着整个世界，眼前的所有景物都在盘旋、颠倒，时而异常模糊，空中的鸦群只如一片涌动的黑云，时而却无比清晰，连街口那具老人尸体上发胀鼓起的绿sè尸斑也纤毫毕现。

寒深吸一口气，稍微平复了心情，将E－26背回背上，大踏步向着林间谷地走去。

他这大踏步一走不要紧，可把晗大美女给害苦了。聚居点上空，此时正悬浮着一架自动巡守飞行器，地面的一座屋顶上还停着两架，应该是在轮流换班，持续监视着这片区域。打火机是很强大，寒如果轻手轻脚不搞出大声响大动静，天上的飞行器自然是发现不了的。可是看寒现在的状态，怎么都不像是安分守己的模样。

晗的2级电磁能力全力运转，一边紧急进行宽频阻塞干扰，一边迅速进行信号破译。打火机屏蔽了大部分可侦测信号，晗需要优先处理的，只是音频和可见光。

一般的能力者，对伪装和隐蔽身形都相当拿手，更没有人会外行到搞出不必要的噪声。所以音频和摄像手段，更多的只是用于监视普通人，对付能力者还得靠红外、磁场等更高端的手段。如今打火机有效屏蔽了红外和磁场，寒自己却脑袋进水一般，毫不掩饰身形，大踏步向前，一双大脚踩得地上枯枝乱响。

晗轻轻叹了口气，他其实仍只是个孩子，平时狡黠机敏，可一旦动了感情，或是心绪一乱，做事往往相当率xìng，固执而极端，毫不考虑后果。可正是这种莽撞和偏执，反而总是能让自己感到一种贴心的温暖。

晗一直觉得，寒对他认定的自己人有一种傻傻的坚持，这种坚持要怎么形容好呢，就像是一种依恋。用依恋这个词也许很搞笑，但晗真的就是这种感觉。他对自己身边每一份真诚的感情都享受而依赖，在他痞气而坚韧的外表下，其实是颗相当柔软的心，如同一个四顾寻找温暖的婴孩，迷恋着可以依靠的任何一只臂膀。他看重这些身边的温暖，重过所有。

所以他此时才会如此慌乱，如此不着调，完全没有荒野孩子坚韧、沉凝的模样。好吧，你就尽管去发泄，我来帮你擦屁股。

寒大步向前，惊得大群黑鸦盘旋而起。一只白头秃鹫虽然正处在寒的前路上，却并不惧怕迎面而来的人类，它只是斜斜兜了寒一眼，便继续从爪下的尸体上撕扯出条条腐肉。在白头秃鹫眼中，人类太过缓慢笨拙，如果这人要对它不利，它有的是时间反应。

寒在掠过它身边时，猛然间飞起一脚，鞋头嵌着钢片的军靴重重磕在秃鹫颈侧。在2级速度造成的狂猛力道下，秃鹫的颈骨弯曲、折断、撕裂，最终被迫与身体脱离开来，整个白头被踢飞出去三十米远，惊飞了一路黑鸦。

2级速度的能力者，可以凭借双腿带动身体轻易躲避迎面而来的子弹，其速度又岂是普通秃鹫所能闪避。寒并不介意用这鸟头开个角球，原因只是这茬白毛阻碍了寒分辨尸体的面孔。

四面的十余只秃鹫都拍翅而起，开始围着寒绕空盘旋。寒的目光只是在路过的每一具尸体上逡巡着，眼尾都没有向空中扫上一眼。

这边的动静惊动了如今此间的主人，一只斑鬣狗自拐角的yīn影处跃出，从侧后凌空扑向寒的颈部，咬噬力惊人的下颚已经大张开，犬齿森然。

寒的右拳毫无征兆地突然后甩，重重轰入斑鬣狗大张的嘴里，整整没入了大半个前臂！

然后寒漠然地收拳，将斑鬣狗疯狂挣扎的身体带回身前，左手掰住下颚，鲜血淋漓的右手借力从鬣狗喉中退出，指尖深深扣住上颚骨，双臂较力，腕下的尼瓦“发动机”全力运转，“呲啦”一声，将这只五十公斤重的凶猛猎食动物，从头到尾整个撕为两半！

温热的鲜血喷了一身，花花绿绿的内脏在地上肆意横流。寒毫无表情地将两片尸体随手扔在地上，继续检视着路边的尸体。

周围早已围拢过来的鬣狗在这恐怖场面的刺激下，竟纷纷环目四顾，逡巡而不敢前！

寒走到哪，大群的鬣狗和秃鹫就跟到哪，但却始终保持了至少十米距离，没有一只蠢货敢越雷池一步。

聚居点并不大，寒迅速便检视完成，没有贾森一帮人的尸体，这让他长舒了一口气，心头一松，手指竟微微有些颤抖起来。

晗见他完成了手头工作，这才轻轻出声道：“我已经搞定了自动巡守飞行器，里面应该留存有屠杀当天的视频资料。为了不被发现，飞行器仍维持着与监察系统的正常联系，在这种情况下读取数据库，可能存在风险。要不要再做确认？”

“调出来。”

“好。”

每次和寒插科打诨时，晗都俨然一副姐姐的样子，随时控场，将寒搞得手足无措、狼狈不堪。可是每次做正事的时候，或是要拿主意做决定时，晗却都相当温顺，这种温顺是那么自然，连她自己都没有意识到。

视频确认了贾森等人的缺失，如果他们没有按照约定留在这里，那会去了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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