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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八章 定势（下）

虞汜呲之以鼻道：“斩太子立威者自古未有，蜀主欲效仿汉武之事耶？”汉武帝晚年误杀太子刘据，虞汜话锋一转已将刘禅比作晚年追求长生，好大喜功为奸臣蒙蔽的汉武帝刘彻。
黄崇冷言以对道：“刘睿谋朝篡位证据确着，与刘据如何比？我主与刘睿私为父子，公为君臣，欲害其父是为不孝，谋篡君位是为不忠。虞世洪汝亦为人臣父子，安敢替此不忠不孝之辈辩言！今江东群英高士齐聚，似汝般忠孝不辨之徒也敢猖言？”

虞汜闻言脸有愧色，掩面而坐。另一把声音悠悠响起道：“好一张巧嘴，阳平守军计不过万，剑阁所部亦三四万之众，涪城之败蜀主五万人马俱折，川中尚有何力北上？”

若说之前的言论都是话语争锋，此问便是直接探蜀汉的底子了。若是魏军退却之后，蜀汉人马无力北上，那么攻守之盟便形同虚设。吴国自然根据形势调整各处的战略部署。

“贺兴伯何以小觑川中？”黄崇知这贺邵与前几人不同，乃是吴主孙亮的心腹之臣，掌管机要之事。既是此人提问，当是吴主最为关心的所在。只见黄崇正色道：“收汉乐等地之军于阳平，便有两万之众；剑阁守军虽三四万，皆为川中精锐，以一当十不在话下；巴东人马三万有余，南中亦调军三四万北上，蜀郡尚有两万精兵，如此计之不下十万！”

说道此处黄崇有意停顿，眼光扫过吴主孙亮，继续说道：“自我主施行新政以来，各地增户五六十万，振臂一呼再成十万军又有何难？魏军若退，蜀军出于汉中，略陇西，雍凉之地；吴讨宛洛，青徐之贼。如此使北方首尾不得兼顾，疲于奔命，何愁大事不定！”

江东君臣虽闻川中新政，但从未想过蜀汉国力已然发展到如此境地。五六十万户口便是一百余万人口，凑出十万青壮还不是绰绰有余？吴主孙亮见群臣再无异议，又见贺邵，王蕃等重臣皆是点头，心中笃定遂与西蜀结盟，共分中原！

魏将保着邓艾慌不择路，一路上风声鹤唳逃出数十里方歇。见众人血染征袍，一脸疲惫，邓艾忍不住仰天长叹。众人正要安慰主将，远方隐隐传来马蹄声。魏军斥候登高一望大叫不好，只见远方约有千余骑兵狂驰而来。

邓艾忙领众军伏于林中暂避，片刻之后一队骑兵呼啸而过，其中一人体态雄壮一身金盔金甲，四周骁将相护正是蜀主刘禅！见是刘禅亲自带领骑兵奔袭，显然绵竹关已是陷落，至此邓艾等一众魏军兵将真正的成为了一支孤军。

待刘禅的骑兵行远，邓艾道：“蜀骑必然去而复返，此地不可久留！”于是带着众人行山间小路躲避。山川之中不敢埋锅造饭，只好以野果充饥，不过数日魏军一个个皆是有气无力。

刘禅深恨邓艾，又怕庞宏等人抵不住魏军。于是不顾群臣阻拦，亲自带领一千五百骑兵飞驰涪城，江油两地。庞宏将剩余的魏军尽数歼灭便追赶邓艾，可惜为时已晚。两下在中途碰头，闻知董厥殉国刘禅心中一酸，忍不住流泪。

邓艾藏身山中，不过苟延残喘。刘禅以国事为重，忍痛将抓捕邓艾等人的任务交给了张微去做。自引大军往阳平关屯驻，另使人联系卫将军姜维商议北伐之事。

姜维在沓中击败诸葛绪后，率领人马走狄道继续追击魏军。诸葛绪被姜维杀破了胆，不敢应战逃回自家驻地凭借洮水阻拦蜀军。直到此时诸葛绪方才发现蜀兵并没有追出来，不知何时早已撤军，恼羞成怒之下诸葛绪也是不敢造次，只好调集兵力谨守狄道。

得到刘禅的书信，姜维一脸欢欣，身旁众将见了均是喜悦。卫将军自从屯田沓中以来一直是愁眉不展，每日操练人马讲演武事甚是操劳，所为者不过北伐之事。

北伐之事兹事体大，姜维留下人马屯驻沓中，并从后方调运军粮补给，自己带着十余骑驰往阳平关面觐蜀汉皇帝刘禅。刘禅闻之率领群臣出关五里相迎，君臣双手紧握，昔日之约终可实现。

阳平关上出现蜀主刘禅的旗号，川中邓艾一军的生死再无存疑。许昌的诏书已到，宣钟会立即撤军，回援国内。钟会心绪茫然，只好收拾心情安排各部人马缓缓退出汉中。

沿途汉乐两城以及黄金寨的蜀军看到魏军开始撤退，顿时军心大振。只是可惜众寡悬殊，不敢出城追击魏军。刘禅与姜维站在阳平关上望着魏军撤退，只见魏军各部权责分明，前后有序，近二十万人竟是井井有条，无懈可击。姜维道：“夏侯仲权曾言钟士季之能，吾多有不信，今日观之真吾劲敌也！”

魏军渐渐的撤出了汉中，川中的各路人马也在集结之中。南中的庲降都督霍弋带领南中精兵四万五千人北上增援，杨戏在国内调集人马组织新军也有三四万人之众。得此两路增援，蜀汉军容日盛，刘禅与姜维，范长生，阎宇，庞宏，杨戏等人计议之后，开始安排北伐事宜。

南方之事尽数托付给诸葛瞻，国外之事由张翼，马承共掌，保一方安宁。五皇子刘谌聪明英敏立为太子留守成都，七皇子刘虔封为上党王同样留在成都。

封庲降都督霍弋为骠骑大将军，平尚书事镇守川中。尚书令樊建，光禄大夫谯周，侍中郤正等人辅佐太子署理政务。廷尉杨戏，大鸿胪张绍负责筹划军需后勤，供应大军北伐。又命罗宪为安东将军，领永安事镇守东方；广汉太守张微加安汉将军，留守巴西；长水校尉胡博，绥武将军蒋斌分守剑阁，阳平两处；加监军张毣为汉中太守。

内务分拨已定，便是大军调动。此次北伐蜀汉分兵四路而行，左路由姜维亲自率领蜀汉精兵三万人奔狄道，过洮水，下金城，意在凉州之地；中路由老将廖化带领偏师一万两千人出祁山威胁天水，南安等地；右路军是蜀汉皇帝刘禅御驾亲征，统领五万人马走骆谷袭取武功等地。此三路人马共计十万蜀兵，分击魏国陇西各地，务必使其首尾不得兼顾。刘禅，廖化两军为幌子吸引魏国大部分守军，真正的精锐部队尽数交给姜维攻占凉州。

第四路则由右将军阎宇为帅，庞宏为参军率领两万五千人人马返回涪陵，水陆并进攻打魏兴，新城两郡——即是曾经的上庸郡。

出军之前，刘禅下旨悼念伤亡的将士，追谥胡济，董厥，刘瑶等在此期间逝世的臣子。并且封赏有功的文臣武将，其中卫将军姜维筹划守御有功，官复大将军之职；蒋斌，张毣拒敌有功依二人所请，将在狱中被贬为庶人的蒋显，张郁二人放出，重新录用。

筹划以定，君臣各自行事。杨戏，霍弋等人见刘禅执意要御驾亲征，都是想随军护驾，怎奈刘禅将国事托付给众人，并且密留一诏，若自己有所不测，便由群臣奉刘谌为蜀汉皇帝登基即位！

便在大军即将北进之际，黄崇出使吴国而归，随同回访的吴国使臣依旧是光禄大夫石伟。见蜀汉兵精粮足，军容鼎盛，石伟不由得赞不绝口。刘禅于汉中设宴款待石伟一行，并且签订了与东吴平分中原的密约。

翌日，晋升为车骑将军的廖化以文虎，王含，蒋舒等人为将，带着一万两千人开赴祁山。一路上广布旗号，大肆散布谣言，号称三万蜀兵威势震天。魏军祁山守将皇甫闿闻之，急使人飞报周遭各郡请兵支援。

钟会率领大军撤往长安后，整顿西方防务便将大权移交给了陈泰，自己带着八万人马赶赴许昌复命。邓艾深入川中折损两万余人，诸葛绪屯剑阁魏军死者五六万之众，钟会虽然留下了大半人马，一时间也显得兵力单薄。

江东人马未退，陈泰唯恐蜀军趁机北上，于是调兵遣将层层留兵提防。以往关西诸军七八万人足守，如今闻蜀将廖化三万人北上，陈泰不由得深思起来。蜀中能战者不过姜维，其余碌碌之辈不足为惧。西蜀趁机反攻，岂由廖化做先锋之理？此举定是疑兵！于是陈泰下令命陇西魏军前往祁山支援皇甫闿，其余各军按兵不动，静观其变。

廖化大军至祁山附近屯驻，使人打探魏军兵力。皇甫闿不过一参将而已，关西主将尽随邓艾入蜀多有亡没，蜀将不免有浮躁之感。廖化身经百战，可谓是经验丰富。当年关羽被害，廖化身为关羽主簿伪降东吴，寻机逃回西川。只此一事便可看出其心计如何。

祁山为西陲重地，打通祁山便可进军陇西大路，堂堂正正的与魏军决一死战。蜀汉继承东汉衣钵，自然是时之正统，不过眼下三国并立皆以自身为正统，却也无甚分明。皇甫闿未曾闻名之将，陈泰却是棘手万分的人物，这皇甫闿若无本领，陈泰又怎会使此人守祁山？

虽为疑兵，却不可示弱，一旦示弱不进反而暴露了自身的实力。廖化思虑周详，于是命文虎，蒋舒二将统兵五千去祁山魏营前叫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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