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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黑暗舞者的课外授业

“御坂10032没有从学院监视器范围内发现目标，御坂10032报告。”
“也就是说，对方是在监视器死角移动的吗？以结标淡希的能力来说，确实不是什么难事。御坂10030大胆的猜测。”

“既然是在死角之间移动，只要调查所有死角就行了。跟整个学园都市比起来，死角的面积毕竟小得多。御坂10032作出自己的判断。”

“从御坂所在坐标沿着死角移动到学园都市外，包含地表与地下街，有几条路径可以选择？御坂认为只要把这些路径都查过一遍，就可以找到目标。御坂10030作出进一步的推断。”

“正在排除……结果已确定，开始资料共享。”

……

阴暗的背街一角，一个黑色的男人和面无表情的少女凭空出现，少女的一手还拖着一只白色的旅行箱。

刚刚站定，少女就开始俯地干呕起来，披在身上的冬季西装制服歪在了一边，露出了胸部包绷带般缠着淡粉红色布条。

千武幻空的眉头微不可查的皱了一下，然后以毫无起伏的声音说道：“60秒休息时间，然后依照路线进行下次移动。”

稍微顿了下，又补充道：“气温偏低，把制服穿好。”

“是。”虽然身体因干呕而无法控制的在颤抖，结标还是马上作出了回答，并且开始试图站起来将西装制服穿好。

但是还没直起身，更剧烈的不适感从胃里翻起来，于是结标又无法控制的弓起了身体。

结标淡希的肺以奇怪的方式蠢动着。脑袋一团混乱，已经搞不清楚自己现在应该要吸气还是吐气了。

从刚才到现在，已经连续进行了七次移动，这是自从那次事故后，结标从来没有做到过的事。

她嘴里不断吐着火热而粗重的气息。她的视线呆滞地盯着地面，脸上流满了汗水。刚才的所有移动，她也完全没有使用军用手电筒。习惯握着军用手电筒的手指如今沾满泥土，触摸着旅行箱的握把。

可怕的记忆，开始在脑海中涌现。

这是以超能力移动自己身体的后遗症。两年前课堂上的那起意外事故。当时的测验内容很简单，就是把自己的身体传送到一问上镇的房间内。但是结标算错了座标，一只脚埋进了墙壁里。

刚开始一点痛觉也没有。

所以结标并不特别在意。她将埋在墙壁里的脚**一拔，想远离墙壁。没想到这却是最大的错误。

她听见了劈啪的声响。

墙壁断面的粗糙材质，在脚的皮肤上摩擦。

接着是一阵剧痛。

从墙壁中拔出来的脚，完全没有皮肤。

就像……

就像剥了皮的橘子。滋润柔嫩的肌肉，以及覆盖在上的网状细微血管完全裸露出来。

“嘎……啊……啊啊……!”

结标淡希的身体弯成了∧字形。一股呕吐感从腹部深处向上窜，结标努力将它压抑下来。背部不规则地颤抖着。呕吐感再次产生之后，原本勉强站起来的结标又重新俯在了地上。

呕吐感逐渐消失。

结标淡希原本无神的眼睛开始有了焦距，虽然还弯着腰，但她的意识开始渐渐恢复清明。

这是……怎么了？

结标看着眼前的地面，大口大口将空气吸入肺部，两边是自己撑着地面的手，还有，稍远一点，是另一个人的脚，穿着黑色的皮鞋。

对…对了，那个男人……

结标慢慢想起了一切，然后，不可遏抑的愤怒开始从心底爆发，使她的身体微微颤抖起来。

学院都市中的等级制度，会从潜意识里影响学生，使学生们不由自主地以等级划分地位。“等级高的人地位也就高”，反过来说“等级低的人地位就低”。就算高等级者没有高高在上的自觉，但是其他低等级者还是会把他们和其他人区分开来对待。就算是学院里的“无能力者”LV0，在面对外界真正的没有能力的人时，也会产生一种优越感……

现在，身为学院里LV4的大能力者，最接近LV5的坐标移动，竟然被一个没有任何能力的普通人打败，甚至还被不入流的催眠术控制……结标淡希觉得自己就像一只被老鼠戏弄了的狮子，沸腾的怒火开始灼烧着她的全身。

竟然敢戏弄我……

结标伸手慢慢朝腰间的军用手电筒摸去。

杀了他……

她的嘴巴像溶化的冰淇淋般，缓缓裂成长长的一条缝。

就这么直接将他塞进墙壁里好了……

结标猛然抬起头，甩动了手中的军用手电筒——

“咦？”

结标淡希扭曲的脸浮现出疑惑的神色。

原本应该站在那里的黑色男人却已经不在那个位置了。

“已经失效了吗……”千武幻空的声音依然没有任何语气和感情，似乎对催眠术的失效并不感到意外，“看来这种方法还是有待改进……”

他踩着略显违和的步伐开始迅速接近结标淡希，右手紧紧握成了一个拳头，看样子是想接近后一击解决问题。

结标的能力非常强大，但或许是为了掌握节奏感，她习惯在发动能力前先甩动军用手电筒。这个时候，她皱着眉，手中军用手电简甩了一圈朝千武幻空点去。

还是没有成功。

这是怎么回事？按照目测的坐标位置来计算的数值竟然会出错，对方移动的提前量明明已经计算好了，但是为什么这个该死的家伙没有被塞进墙壁里去？

超能力吗？扰乱视觉？还是光线折射？……

千武幻空并没有给结标更多的思考时间，他的拳头狠狠的挥了出去，结标只来得及将双臂护在身前，就仿佛被大锤击中一般倒飞出去，然后好像破布袋一般在冰冷的地面上翻了几个滚。

不，不对……不是超能力。

结标的脑子里一遍遍回想着刚才的情景，那个男人脚下步伐的违和感……

她挣扎着爬起来，不顾西装外套已经歪在一边，眼睛紧紧盯着正在接近的千武幻空的脚。

这，这是……

结标的心中有了一丝明悟。对方的移动方式非常奇特，如果只看整个人的话，就会被他的姿势骗过，就像摇滚之王创造的“太空步”一样，看上去整个人在朝前移动，但是实际上确是在倒退。

只不过对方的步伐更高明，并不只是可以做出“向前”这种假象。

完全只是通过肢体动作来欺骗视觉，但绝对不是什么超能力。

无法判断对方坐标的话，就无法进行移动......

自己的能力，对这个男人，无效。

结标淡希的心，顿时如同掉进了冰窟中。之前这个男人给予自己的恐惧体验再次浮出水面……

撇去超能力的话，结标淡希只是一个女高中生而已。

在千武幻空面前，她还只是个少女。

现在结标觉得自己才是一个无能力者，而对方则是自己无法抵抗的超人。

怎么…可能有这种人……

结标现在已经不相信自己的眼睛了，千武幻空的行走姿势虽然一直没有变动，而身形却忽远忽近、忽左忽右……但有一点是肯定的，他确实在慢慢接近结标淡希。

一步、两步、三步。

千武幻空散发出的气势让结标忍不住节节后退。

结标口中发出了惊呼声。

——我会输。

结标淡希以西装外套遮住胸口，坐在地面上不停向后退却。明明只要使用座标移动就可以快速逃离，但她却连这件事也忘了。焦虑与恐惧感已经让她无法进行座标计算了。她的双眼看不见其它任何东西，只能紧盯着缓步前进的千武幻空。

明明没有任何超能力，明明只是个普通人……

结标淡希心中的世界开始崩塌。

结标淡希之所以加入学院外的组织并夺取“树状图计算者”的残骸，是有自己的目的的。

而且这个目的在某种意义上充满了天真和偏执。

在学园都市里，再怎么努力也无法晋级的LV0无能力者，开始学坏的案例时有所闻。

但是，凡事都有两面。

偶尔也会出现能力太过强大，而无法适应的人。

超能力这种东西，有点像怪兽电影里头的怪兽。

如果想跟世人和平共存，平常走在街上就必须随时提心吊胆。只要一脚踏得太**，很可能就会毁了周围的建筑物。事实上，像御坂美琴那种等级的超能力者，平常根本没有施展全力的机会，反而必须随时将自己的力量压抑下来。就某种意义而言，那跟戴着手铐脚镣过生活没两样。

只要是这个城市内的超能力者，而且曾经打过架，一定想过相同的问题。

那就是如何才能利用自己的能力，让对手受到更大的伤害?

以及，那股伤害有多大?

有多痛?有多难受?能不能彻底摧毁?会不会被中断?足不足够****，干掉敌人?

而且当一切都结束后，一定会伯得发抖。

害怕力量，不想伤害他人，所以不希望获得力量……

拥有危险的力量，就会被当成危险人物……

自己的能力，会伤害其他人，从而开始恐惧和厌恶自己的能力。

为什么自己会拥有这样的力量?

结标提出了这样的质疑。

这股恐惧感是否非得接受，绝对无法避免?

为了解答这个疑惑，结标暗中勾结外界组织，试图修复“树状图设计者”。

如果这种力量并非只有我能拥有，为何我非拥有它不可?如果不是只有人类才能获得力量，有什么必要让人类获得?如果不必是我，那为什么要是我?

“树状图计算者”这台可以忠实模拟任何现象的超级模拟机器，可以找出目前全世界都还没发现的可能性，或是一万年之后的生物演化状况，这些全都不是问题。

所以，结标淡希想要得到“残骸”，把“树状图设计者”重新修复。她想用它从眼前所有的可能性中，判断是否有人类以外的事物能够产生超能力。

这就是结标淡希的目的。

但是，面前这个黑色的男人，千武幻空，却击碎了少女的世界。

“怎...怎么会这样......我可是LV4......”

结标淡希发出了扭曲的尖叫声。

“女孩，超能力并不是衡量实力的标准。”他面无表情的靠近着，以没有任何语气的沙哑声音嘲笑着结标淡希。

千武幻空并没有任何超能力。

“想杀人的话，办法有很多，你们这些超能力者，对自己的能力太过看重了。”

但是却一次又一次击败了自己。

“你们那种‘唯能力至上’的想法只是说明了你们的骄傲自大，以及对我们这些‘凡夫俗子’的鄙视……”

即使是没有能力的人又如何？

“被凡人****之后，你们这些超能力者才会知道自己也是个凡人……”

无能力也好，超能力也好……想伤害他人的话，和这些有什么关系？

“你还是太小瞧这个世界了，女孩。”

千武幻空再次捏住了结标淡希那细幼的脖子，将她高高举了起来。

有能力的话，会伤害别人，没有能力的话，也会伤害别人……

说到底，人类到底是怎样差劲的一种生物啊……

结标淡希的嘴角微微露出一丝嘲讽的笑意……

没有任何挣扎，只是带着一丝冷笑，目无焦距的看着黑色的天空......

千武幻空，这次并不准备留手。

“残骸”已经到手，即使没有结标淡希的能力帮助，他也有自己的办法将“残骸”带出去，只不过要麻烦一些罢了……而且眼前这个女孩，似乎已经被打击到失去了生存意志，看来稍微干得过火了……既然如此，就以死亡，作为最后的恩惠吧……

抓住结标脖颈的大手，开始渐渐收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