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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 拉锯

自祭祖那rì过后，男人们得到了比以往更多的私有品，从来没有积蓄的他们大多数在很短的时间内便将这些东西消耗掉了，却有少数人省吃俭用，将东西积攒下来，别人问积攒这些东西有什么用，他们摸摸脑袋，一时也说不上来，只是觉得就应该这么积攒家当，等到死的那一天，要么把这些东西带入坟墓做陪葬品，要么，找个继承人继续把这些家当积攒下去。
对方不依不饶，刨根问底的问他继承人在哪里，他们往往会先漫无目的的乱瞟一阵，继而就像被什么东西牵引一样，最后都会将目标锁定在那些年龄尚稚的孩童身上，不知怎的，突然裂开嘴嘿嘿笑，仿佛在那里看到了自己的过去和未来。

女人则让这种目光搞得心惊胆战。

男人私有财富的增加带来了地位的提升，而这一切都离不开崇明和临墙的拨弄，两个大逆不道之徒依然拥有崾国的合法居住权，男人们隐隐觉得，留下他们两个在崾国是一件对自己很有利的事。

秋收完毕，祭祖结束，崇明终于从繁重的劳动中解放出来，又可以带着临墙入山打猎了。仲秋时节，正是一年中最后的狩猎时光，男人们争先恐后跑进山林，带回一只只猎物。

这是崇明来到崾国之后的第一个秋天，他充分展现了自己高超的狩猎技术，像一位天神一样在丛林中穿梭，临墙依然是他的跟班，当太阳西沉，两个人背着猎物回到崾国，他们的收获总是最丰厚的。

崇明现在已经不是崾国人了，因此他的所得不需要上交神庙，婹母等人也实在懒得管他了，她们现在为另一件事头疼。

崇明不是崾国人，可临墙还是，是崾国人就得按崾国的规矩办事，以往国人所得要全部上交神庙，可现在，临墙不干了。

他说：“既然祭祖之时男人能够得到物产四份中的一份，现在所得之物产，也该按这个法子分。”

临墙敢说这句话自然有崇明在后面撑腰，这崽子的狗胆是越来越肥了，一番交涉后，婹母再次向崇明让步，给临墙开了一条道，从此临墙将自己全部所得的四分之三上交，余下四分之一归自己。

临墙很高兴，他长这么大就没这么高兴过。终于有了真正属于自己的财产！跟祭祖时的所得不同，这次不是由神庙统一分配，而是由自己劳动获取的。这意味着以后他想要什么东西都可以通过自己的双手获得，虽然要将大部分收获上交，可余下的那些看着是如此可爱，临墙乐傻了。

有了临墙的示范效应，很快就有其他人加入进来，他们没有崇明那样的力量和胆气，但这不妨碍他们学临墙那样以崇明为靠山。现在崇明已经成为能够跟崾山诸神对抗的牛人，崾山的一切法则在他身上都失去了效力，他们厌恶崾山的法则，想体验一种全新的生活，临墙给他们做出了榜样，他们只需要有样学样就行。

崇明的狩猎队伍扩大了，六七号人组织围猎，将惊慌失措的鹿群驱赶到陷阱中，崇明是他们的总指挥，他为此专门做了一只哨子，并只花了一夜时间便确定了各种哨音所代表的含义。围猎时，他奔走在前，以最快的速度追击猎物，同时以哨声传达指令，尖锐的哨声穿透重重阻隔，响彻丛林，这是种比巡山兽的吼声还要有震慑力的声音，最威猛的兽神都要退避三舍。

合理的组织系统让队伍获得了更多的收获，这在以前是崾国人不敢想象的，崇明和他的队友开怀大笑，女人们则一边扳着指头计算进项一边为那几个男人忧心忡忡愁眉不展。

情况似乎有些失控了。

最明显的一点是，男人们跟了崇明之后，就不怎么听神庙的话了，往rì的威胁已经失去效用，他们开始像崇明那样，对鬼神的意愿充耳不闻，女巫们质问的狠了，他们会顶回来：“四份中我们虽然只上交三份，可这也超过了我们以前上交的全部，你们还要怎样？”

他们能说出这句话，就证明情况确实开始失控，这是一种崾国人从不曾遇到的情况，而崾国人最怕的就是“不曾遇到”这四个字，不曾遇到就代表着没有经验可循，这会让人惊慌失措，甚至惶惶不可终rì，仿佛末rì将临。

婹母等人很快拿出了应对方案：这几个人不听诸神意愿，执意私藏物品，从今往后，部族每rì的食物，就没有他们的份了。当然，他们依然要将每rì所得的四分之三上交神庙，这是不可更改的原则。

不得不说，这是一记狠手，渔猎经济只能维持温饱，在将所得的大部分上交之后，余下的四分之一根本就不能满足成年男子的生存所需。他们还是要依靠集体而存在。

立刻就有人动摇了，他们都将目光投向崇明，这是一场拉锯战，双方都在尽最大力量争夺人力，崾国神庙使出了杀手锏，威胁要断掉众人的食物供应，如果崇明不能做出相应的对策，他刚拉起的这支小队伍立刻就要分崩离析。

而崇明也没让他们失望，马上就对他们宣布一项新规定：这些猎物是在我这个崇国国主的带领下获得的，在将所得的四分之三上交崾国神庙之前，先交一半给我崇国！

婹母听到这个消息时，顿时瘫在了地上。吃谁的饭，给谁卖命。这是这个世界从来不会更改的法则。崾国众巫通过食物分配权将族人紧紧抓在手中，从没有人敢反抗神庙。而现在，崇明却将这项权力接收了过去，那几个男人不再依靠神庙吃饭，以后就更不会听神庙的话了。

双方就这样对抗着。又是一天结束，狩猎小队回来后，在崇明的主持下，临墙认认真真的将所得的一半交给崇明，剩下的一半，众人留下四分之一，余下的四分之三上交神庙。在此之后，崇明会将那一多半食物拿出来与众人共享，他们聚在一起，吃喝欢笑，从未像今天这样感觉生活是如此的舒心快活。

每个人的心中都在想：如果生活能一直这样下去该有多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