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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 密谋

() 那人翻墙跑出天师府之后，一边跑，一边回头张望，生怕鬼跟在身后。
“别急，他跑不了的。跟得太近，他会发现我们的。”张宝儿拉住急急前冲的赵风，让他从容些。

街上还很热闹，借着路人的掩护，两人远远地跟在了那人后面。

那人在小巷里绕了几个圈，最后停在了一个小院的门口。他四下望了望，确定没有人之后，敲了敲门。

开门的是个年轻人。没有丝毫犹豫，他闪身就进了院子。

“今天遇到鬼了。”他摸着胸口，一副惊魂未定的样子。

“哈哈，你本就是鬼脸，今天遇到同行了？”年轻人乐了。

“不是开玩笑，遇到真的鬼了。”鬼脸一脸严肃。

“我看你是心里有鬼吧。”

“别扯了。道长呢？”

“在隔壁。但有客人，他吩咐不要打扰。”

“那好，等人走了我要马上见他。”

张宝儿和赵风躲在外面，对视了一眼。虽然心里有些怕，但赵风对张宝儿充满信心。此时如果打退堂鼓，岂不显得自己太胆小了！

张宝儿向赵风打了个手势，悄悄地走到门口。他把耳朵贴在门上，凝神听了一会儿，然后，把手按在门上，轻轻动了一下，没有任何声音，门悄无声息地开了一条缝。

院子里没有人，张宝儿拉着赵风弯腰向一扇亮着灯的窗户靠了过去。

透过窗子的玻璃，可以看到屋子里面坐着两个人，一个是去过上清宫的那个老道知机子，另一个背对着窗户，看不到面孔，但也是一身道士打扮。

张宝儿对这个叫知机子的老道深怀戒心，他拉住赵风，示意不要再靠近了。两个人躲在墙角的yīn影里，这里光线很暗，屋里人是看不到的。

窗户关得很严，听不清里面的两个人在说什么。张宝儿闭上眼睛，慢慢调匀呼吸，宝相庄严，一动不动。赵风见他这样，不敢打扰他，老老实实地蹲在了一边。

屋里的知机子像是很不满的样子：“几十年了，你竟然一点儿收获都没有！”

对面的道人无奈地说：“我们要找的东西，即使有，张家人肯定也会保存得很隐密。不要说我们这些外人，就是张家的一般子弟，也不可能知道。”

“你难道就没进去天师府中搜查一下？”

“天师府后面张家人自己住的地方是禁地，不允许外人进入。里面是否有我们要找的东西，我根本就不清楚。据说，历代天师闭关修炼的丹房就在那里，我想，如果要保存重要的东西，那倒是个很理想的地方。我曾花钱雇了个身手高明的小偷进去，可是，他出来后什么都不记得了，在里面发生了什么，他忘得一干二净！前段时间发洪水的时候，机会不错，我趁乱偷偷进去了，但里面的布置太高明了，我没敢深入，只能无功而返。不过，这么多年，也不是一无所获：我在天师府安排了内线，现在缺的是机会。”

知机子点了点头，脸sè缓和了些：“前两天我也试过了，张家人果然不可小视。张家能够两千年来屹立不倒，自有它的道理。”

张宝儿听得暗暗心惊：这个道士是谁？竟然如此熟悉天师府，听他的说法，一定是在上清宫颇有地位的道士。

知机子接着说了下去：“这东西对我们来说实在太重要了，我们现在的行动，都是根据前辈世代相传的预言猜测的。但这个预言太模糊了，没有细节。《黄帝外经》上面的记载可以为我们提供有价值的线索。根据张家以往天师的表现，我们推测，这本书很可能被张陵得到了，所以，他才会有那么大的法力。”

“以我这些年的观察来看，张家不像是有这本书的。如果有的话，张家几十年前就不会遭遇那场大劫了。它会不会像其它失传的典籍一样，在至元年间被毁了？”

公元1259年，也就是至元十六年，元世祖忽必烈下令举行佛道“御前辩论”，结果，代表道教的全真道士惨败，参加辩论的17人被迫削发为僧，全真《道藏》大部分被焚毁，200多处道观被改为佛寺。1281年，忽必烈再次下令佛道二家辩论，道教再次败北。忽必烈以此为借口，下诏将除《道德经》之外所有的道藏经文印板全部焚毁，这就是道教史上著名的“至元毁藏”事件。

知机子摇了摇头：“这么重要的典籍，张家一定会全力保护好的。想保护几千本书不容易，但如果只想藏起一本书来，并不是难事。”

老道推测道：“不过，有一种情况倒是很可能发生，那就是被上代天师带到台湾了。”

“这种可能xìng倒是不小。”知机子沉吟着，“还有，你说张家的道术高明，你自己就没有什么收获吗？”

“你也知道，他们这一派和我们不一样，重视的是天赋和根基。我根基不够，收获不大。不过，我这么多年来，倒是有了两个合理的推测。”

知机子露出了好奇的神sè：“哦，说来听听。”

“我比对了历代天师的表现，发现他们并不是个个神通广大。第一代天师张道陵、第三十代天师张继先、第四十三代天师张宇初，这几个都是神仙一样的人物，但多数天师都难成大器。之所以出现这种情况，固然有天生的道基问题，但更可能的情况是因为张家祖师的心法没有完整地传下来。道教养生、炼丹、甚至成仙的典籍，数以千计，很多都是由《黄帝外经》衍生来的，有的甚至只是由其中的一句话展开来的。只是断章取义的几句话就有如此的效果，这说明，即使张陵获得了《黄帝外经》，他也不是完整地得到这本书，最多只是一部分。我的第二个猜测是张家人本身有一种遗传的道基，会隔代甚至隔许多代出现。但如果没有获得《黄帝外经》中的功法，即使有遗传基因，也不可能达到张陵那样的水准。”

知机子若有所悟，缓缓点了点头。

虽说已经过了小暑，依山傍水的上清古镇并不炎热，早晚还有着丝丝凉意。赵风出来穿得很单薄，这时，有些着凉，鼻子里痒痒的。他急忙用手捂住嘴，发出了一声低沉的喷嚏声。

知机子突然jǐng觉起来，站起身迅速飘到窗前，推开窗子，眼光在院子里巡视良久。

“怎么了？”

“我感觉外面有人，但没有发现任何异常。”知机子一脸狐疑。

“道长，你太紧张了吧。”

知机子没有接他的话，回到桌前坐下继续问道：“张家人真的会有这种遗传的天赋？”

“我这么说是有根据的，否则，历代天师的道术怎么会相差那么悬殊？张家那个叫宝儿的小孩子从出生开始就很奇怪，也没见谁教过他道术，现在天师府的主持和他们家关系也不融洽，但宫中的长老都搞不清楚他有多大能耐。我觉得可以从他身上查找线索。”

“哦，有这种事情？说详细点儿。”知机子露出好奇的样子。

“平时，他和常人一样，看不出有什么不同。不过，有他在场的时候时常会发生奇怪的事情。他小时候这种例子比较多，现在，倒是很少了。”

“你试探过他没有？”

“我只见过他一次，他给我的感觉像是一个巨大的空洞，无从下手。我发出去试探他的力量，如同石入海底，没有任何反应就不见了。”

“那是他多大时候的事情？”

那道士想了想，回答道：“两年以前吧，大概十三、四岁的样子。”

知机子脸sèyīn沉，好久没有出声。

“他爸也是个奇人，医术高明，但与世无争，没什么雄心壮志。很多奇怪的病，医院里那些高级医生治不了，去他那里都能治好。听说，前些天还有一个得了怪病的小孩子，住在他家疗养，好像也治好了。”

“哦？什么病？”

“听人说，是中了蛊毒。”

“巧极了，这个孩子正是我们要找的。”知机子眼里发光。

“要我做什么吗？”

“你什么都不要做，不要惊动他，我会派人盯紧他的。我想知道他一个小孩子，为什么千里迢迢跑到这里来。说不定，我们要找的答案，就在这里。”知机子接着说道：“从张家的表现来看，我认为这里至少有部分的《黄帝外经》。我们一定要拿到它，上里面的内容可以帮助我们解开秘密。”

“实在不行，我只好冒险了。”

“不！你千万不要冒险！你能在这里潜伏几十年，太不容易了。如果被发现了，得不偿失。你只需要提供给我们可靠的线索就可以。我们也不会和他们硬来，只要达到我们的目的就可以，没有必要同他们发生正面冲突。万一动静搞大了，他们人多势众，还有zhèng fǔ的支持，我们就更难得手了。很快，我们就有更高明的人来处理此事，会在神不知鬼不觉的情况下拿到我们需要的东西。”知机子继续说道：“我们的大神很快将会重生，这是无法阻挡的。问题是到时候可能会发生重大变故，我们要想主宰世界，必须消除那些潜在的威胁。”

“是。”道士恭敬地答应着。

看了看墙上的时钟，知机子吩咐道：“快回去吧，你离开宫里时间长了也不好。这段时间很敏感，以后出来一定要谨慎，千万别暴露身份。”

道士走后，知机子问坐在厅堂里的年轻人：“小姐呢？”

“早回来了，看您在忙，就没打扰。”

“哦，我去看看。这丫头就知道一天到晚在外面疯，我得给她安排点儿正事儿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