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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谁的错

夜色如墨，风也似乎带着一丝凉意，似乎连月光都沾染了忧伤之感，环顾整洁的屋内虽然只点了一盏灯，暗暗的烛光让人昏昏欲睡，梨木雕花的精致床榻上藕色的幔帐前坐着一名姿容秀美的女子，肌肤如玉，身形曼妙，如水的眼眸尽是暖意，一瞬不瞬的看着床上睡的正香得的訾姝，画面格外的温馨。
当訾吟谦走进来是看到的便是这一幕，他身材顷长，着白色长衫，头发被白色发带束起，五官轮廓分明而深邃，眼眶微红，隐隐含着一丝忧郁，薄唇微微抿着，整个人看上去有些温漠。

“若雨。”訾吟谦的大手轻轻的搭在东方若雨的柔弱的肩膀上，眸中尽是让人看不透的深意。

东方若雨明显的双肩一滞，缓缓转过身，示意他禁声，：“姝儿这孩子睡着了，她太累了。”

訾吟谦看着床上熟睡的女儿，眼中一片柔情，却也关切的说道：“你更累，雪儿这撒手一走，苦了你和孩子们了，只是你也要保重些。”

訾姝其实自訾吟谦开口说话之时就醒了，只是他觉得二人似乎有些不太对劲，其实前世的时候她就发觉父亲对姨母似乎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愫，尤其父亲看姨母的眼神，是那么的温柔，那么的眷恋，却又带着一丝痛苦和无可奈何，那时的她还年幼，不太明白，况且有靳如烟的挑拨，她自然不愿意让父亲和姨母亲近，可现在，她却想看看二人究竟是怎么回事。

“我不累，雪儿这么年轻就离开我们，如果可以的话，我宁愿替了她去，我孑然一身，了无牵挂，不像雪儿还有孩子们。”东方若雨说着有些哽咽，若不是自己害的妹妹先天不足，怎么会只生育了两子就伤了身子，英年早逝。

“够了，若雨，我不想听你说这个！”忽的一声低吼，打断了东方若雨。訾吟谦扳东方若雨的双肩，强迫她迎上自己的双眸，：“若雨，真的够了，你不要在这样自责下去，不要在活在愧疚的阴影下，你没有对不起雪儿，你更加不用事事都让着雪儿，甚至连自己心爱的人也拱手相让！”他的声音带着怒气，甚至是浓浓的无奈。

东方若雨一片心惊，连忙看了眼床上的訾姝，发现她仍旧沉沉的睡着，才有些安心，忙挣脱开訾吟谦，：“不要胡说，此刻你是本郡主的妹夫，更加不可对我无礼。”声音带了一丝恼怒，而且特意加重了本郡主三个字，以示疏离。

訾吟谦原本还可以控制情绪，听到她如此，彻底爆发，：“东方若雨，我訾吟谦这辈子最后悔的事情就是当初听你的话娶了你妹妹！”说罢便拂袖而去。

东方若雨愣愣的站在原地，心中酸涩不已，喉咙堵得的难受，难道她真的错了吗？如果当初她没有在知晓了妹妹的心上人是訾吟谦就毅然决然的退出，如果她没有逼迫訾吟谦以他们二人的情谊发誓好好的对若雪，如果她没有因为妹妹伤心不能继续生育就帮着妹妹停了避孕的汤药，是不是妹妹就不会死，这一切都是她的错吗？

訾姝心中有些明白，也许父亲心中所爱之人是姨母，不是母亲，也许姨母知晓了母亲爱慕父亲后，就牺牲了他们的爱情，成全了母亲，这样说来，姨母是那么真挚的疼爱的母亲，为了母亲可以放弃她爱的人。

从而也是那样真诚的爱着母亲的两个孩儿，在前世自己痛恨她，并且咒骂她是克夫克亲之人后就毅然决然的离开了靖远侯府，原来她不是生自己的气，而是真的担心她是克亲之人。

而且訾姝隐约记得，父亲开始也是不肯娶靳如烟的，即便自己与靳如烟合谋设计了父亲，误以为玷污了靳如烟，父亲也是那般强烈的反对娶靳如烟，只是姨母和父亲谈话后，父亲才首肯，原来姨母真的如此疼惜自己。

姨母前一次为了母亲，放弃了自己所爱，后一次，为了自己，又放弃了一次，想必父亲也是心灰意冷了才肯娶靳如烟。

訾姝心下一片翻腾，后悔不已，上一世，她究竟错的有多离谱，硬生生拆散了父亲和姨母的大好姻缘。母亲，原来我们都对不起姨母，这一世，换我来守护姨母，再也不能让姨母受一丁点的委屈了。

其实上一世也有些訾姝不知道的事情，訾吟谦和东方若雨之所以分开，除了訾姝，还有一个最大的障碍，就是老夫人。

靖远侯府的老夫人也是出身名门，和老侯爷门当户对，婚后也是十分恩爱，老侯爷当初跟着皇帝东征西讨，屡次救过皇帝的性命，甚至以血肉之躯为皇帝挡过刀剑，所以落下了一身的病痛，英年早逝，只留下訾吟谦这一个嫡子。

所以皇帝对靖远侯府格外的关照，老侯爷一去世就将訾吟谦封了世子，待訾吟谦大些后便接入宫亲自教养，基本就当做自己的儿子培养，待訾吟谦刚成年便承了爵位，成为了东元有史以来最年少的侯爷。

当然訾吟谦也算名符其实，在皇帝的教导下，文韬武略，而且刚刚承爵就上了战场而且大获全胜，回朝后不久与安亲王的嫡出幺女订了亲，在当时也是名动一时。

訾吟谦如此的优秀之人，现在又是帝王宠臣，年纪也不大，刚过而立，虽然丧偶，但有多少名门闺秀想嫁进来做继室，甚至在东方若雪病重时就有很多找上老夫人说媒的，只是碍于安亲王府的面子，老夫人没有公开，也没有答允而已。

老夫人又如何肯让訾吟谦娶东方若雨，虽然很大世族大家都有先例，原配过世，娶的继室也是从前原配的姐妹，且东方若雨的身份是够高，可背着克夫之名，一向迷信的老夫人是绝对不会同意这门亲事的。

上一世靳如烟之所以能顺利的嫁入靖远侯府和老夫人也有着不可分割的关系，訾吟谦当初明确的跟老夫人说过，如果续弦就娶东方若雨，不然就不娶正室了，反正嫡子嫡女都有了，也无所谓了。

老夫人用尽一切方法都无法改变其心意，而且老夫人也不敢明着针对东方若雨，并且东方若雨是郡主，而且安亲王府也不是好惹的，正当老夫人一筹莫展的时候，訾姝很给力的出现了，拉进来一个靳如烟。

当然，老夫人对靳如烟也不满意，但怎么也比东方若雨强很多，虽然身份低，但是比克夫强，于是就这样，靳如烟有訾姝的支持，老夫人的默许，成功的登堂入室。

“姝儿，姨母真的错了吗？”东方若雨轻抚着訾姝的脸庞，轻声说道，对着熟睡的訾姝，东方若雨格外的安心。

訾姝低喃了一声，缓缓的睁开眼睛，装作刚睡醒的模样，：“姨母，姝儿饿了。”软语娇俏，十分惹人怜爱。

东方若雨见了更是怜惜不已，忙道：“你这丫头，饭菜早给你准备好了，睡了这么久，一直在小厨房热着，等着，姨母这就吩咐人给你端来。”说罢想要喊人，思量一下，似乎有些不放心，于是自己亲自去了。

看着姨母背影，两行清泪缓缓的流了出来，不知是感动，还是愧疚，訾姝觉得这一刻，有着姨母的疼爱，说不出的幸福和满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