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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期许

美璃躲在小门边，她一定要同靖轩好好谈谈。
昨天他的气话，像一把尖刀插在她的心里，她努力？她一直努力想让靖轩选上她！

他不可以娶蒙古的公主，他是她的啊！她早就与他定下了！

必须在今天阻止他去参选蒙古驸马！

他不是说不喜欢被别人安排吗？怎么就能答应皇上这次旨意？他说他不喜欢她就不能娶她，他怎么就能肯定，会喜欢蒙古来的陌生公主？

“靖轩！”她看见了他，简直不顾一切地大声喊他。

周围的太监宫女都纷纷看过来，她不在乎！她已经没有时间了！

“我要和你说几句重要的话！”

靖轩简直看着她要发笑，怎么还没死心？庆王福晋的吸引力就这么大？蒙古王妃不是更尊贵更风光？

“你还有什么话？昨天皇上说的还不明白？”他抱起臂，戏谑地看着她。

“跟我走。”她第一次用了命令的语气对他说，她必须单独和他谈，有旁人在，会让靖轩变得故意疏远或者刁难。

“你要真有话，就在这儿说吧。”他拖长声，冷笑着拒绝。

美璃的呼吸变得急促，这个时候，他怎么还不肯好好听她说？

靖轩被准许紫禁城骑马，他的名贵马驹就拴在小门外的石桩子上。美璃一咬牙，跑过去解了缰绳翻上马背。

靖轩吃了一惊，他这匹烈马只听他的指挥，美璃这么小小一个，根本无法驾驭这匹悍畜。

“你要干嘛？下来！”他想跑过来拉住缰绳，美璃却先他一步，一鞭子挥开牵马的太监，连连策骑，飞奔跑出宫门。

“混账！”靖轩气得咬牙切齿，又不得不再寻马匹带人去追。

美璃跑出紫禁城，发现靖轩追来，不由心花怒放，马的速度越来越快。她在闹市穿行，引得两边的路人纷纷闪避，怨骂之声也随之高涨。美璃这才惊觉自己在繁闹街道如此飞速地奔驰有多么胡闹，赶紧收拢缰绳想减缓速度。

大概她惊扰路人的举动惹起不满，不知哪个促狭的人把一只炮仗故意扔到马腹下，巨大的炸响声让原本就快速奔跑的马儿在受惊之下更加疾速地飞驰，美璃吓得面如土色，再怎么使劲拉扯缰绳也控制不住惊马了。

等她看见街道中间来不及闪避的老婆婆和她的小孙女的时候，心都好像迸裂开来，可是她无能为力！她只能死白着脸，两眼空洞地任由塞外名驹那双有力的前蹄从老婆婆身上踩踏过去！所有人都在尖叫，可是，她已经喊不出来了，马蹄踩入身体那种血肉离析的声响，在那么嘈杂的环境里，她听得异常清楚！清楚得多少年后一想还环绕在耳边。

接下来的事变得浑浑噩噩，她被恰巧碰见的梓晴和梓郁送回家，几个侍卫凶神恶煞地把她带进宫……她都想不起细节，只在记忆里留下模糊的鳞爪。直到她在慈宁宫的小院里看见了他。

一切的恐惧和自责就在看见他冷漠的俊颜时爆发了，她无暇顾及他此刻对她的态度，挣脱侍卫扑进他的怀里。

“靖轩哥哥……我怕……”她抓紧他胸前的锦褂。

靖轩没有出声，这句话她平时因为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向他撒娇的时候已经说过太多遍，多得他听了都无动于衷。他分辨不出她是不是真的知错恐惧，还是仅仅是想博得他的同情。

她察觉到他的双臂冷漠地垂着，并不打算给她一个安慰的拥抱。可是，她仍旧需要他的温暖，他不靠近，她就更紧地环住他的腰身，以前一点儿小事她也会故作娇憨地唠叨半天，可现在，她紧紧地搂着他，只能不断地重复：“我害怕……”

她杀人了，她害死了那个老婆婆，她真的怕。

也许是感觉到了她的颤抖，靖轩没有如往常般硬是推开她，一肚子斥骂的话也终于都忍下了。“放手，我要去见皇上和老祖宗。”因为她无助的语气，他的心缓慢地疼了疼。

可是他知道，想要怜悯她，他将付出的代价太沉重！

“靖轩哥哥，帮帮我。”她的脸贴着他华贵的衣料，这个男人所散发的冷硬决绝平时让她伤心，现在却是她唯一能依靠的，他轻而易举地驱散了压得她喘不过气的恐惧。

他沉默了一会儿，终于推开她，“自求多福吧。”他举步入殿，再没看她一眼。

她眼泪汪汪地看着他的背影，靖轩哥哥对她虽然总是冷声冷气，但她相信，在最危难的时候，他会救她的，她也想不出原因，但是她知道，他会，他一定会！

果不出靖轩所料，太皇太后又施展起因势导利的拿手本事，说美璃就是因为年少不懂事才闯下如此大祸。只要把她嫁了人，当了人家的福晋，生儿育女，自然就沉稳安静了。

靖轩暗自冷哼，这是摆明了要让美璃嫁了他，当他的福晋，给他生儿育女吧？沉稳安静？是让他付出一辈子去看管教导她么？

他清了下嗓子，朗朗的声音在殿里回响，铿锵有力，“美璃平时就骄纵自恣，闯下这样的祸事不过迟早的问题。更何况，这次事件发生在京城闹市，如果朝廷不严正处理此事，恐怕要引起百姓的不满，对皇家声誉也有极大的伤害。”

皇上听了点头称是，“此等恶行，就是送宗人府判个斩监候也不为过。”

太皇太后难得露出慌乱语气，“皇上不要如此武断，听说梓晴和梓郁也在现场，总得叫他们来做个证，也要听听美璃自己的辩解吧！”

康熙不情愿地顿了一下，“好，就听听他们怎么说。”

美璃惴惴上殿的时候，还满腹希望，老祖宗和靖轩一定替她说过好话了，只要她知错认罪，反复说明自己不是故意的，一定会从轻发落的。

被传唤来的梓晴姐姐和梓郁也都出来替她作证，也都替她求情。

皇上沉默了好一阵，美璃看到了转机，这么多人都护着她，皇上也该给这些人些面子。

“你先退下，殿外侯旨。”康熙冷声说，太监们拖起美璃。

美璃泪眼朦胧地看着靖轩，他一定要帮她啊，皇上已经动摇了，或许只要他再说一句好话，她就得救了。

太监们手脚利落，美璃只够匆匆瞧上这么一眼。

等美璃退出去后，康熙有些踌躇地开口，“你们看该怎么办？”他虚问一下，试探的只是老祖宗的意思。

“皇上。”一直坐在旁边听的靖轩站起身，郑重地抱拳。“美璃虽然是无心之失，但影响恶劣，如不重罚，恐难警效尤。”

“依你看该如何？”皇上看了靖轩一眼，这个主意靖轩拿是最合适的了。

“念在美璃年纪尚轻，又有悔罪意图，那就免去死罪，在宫里圈禁三年。”

“皇上！”太皇太后拍了下桌案，怒形于色。“这样的惩处，对美璃来说，是不是太过残酷了！”

“皇祖母息怒。”与往日不同，康熙说这话的时候，并没真正地表现出劝慰之意。“这事已经不是后宫风波，而是要拿上前朝商议的政事。格格犯法理当与庶民同罪，同罪——就是死罪。皇祖母，现在只是判她圈禁三年，怎么残酷？”

太皇太后被这话噎住。

“后宫，是您的地盘。”皇上淡漠地笑了笑，“您当然有办法让她圈禁得很舒服，可您这样做，是害她！让她永远有所恃仗，让她永远胡作非为！如果您真这样做了，朕立刻把她打入宗人府，依律严惩！”

太皇太后无力地跌坐回炕上，事已至此，也只能听之任之了。

##下卷殇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