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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一章 联姻河北，情断洛阳

() 第二十一章联姻河北，情断洛阳
——汉光武帝刘秀皇后郭圣通

炎刘变革起干戈，真定尘埃选素罗，

皇女联姻天下靖，yīn姝重聚是非多；

中宫易位恩情断，史笔争书举止讹，

历数君王尝废后，中山荣宠又如何？

一、真定皇女

两汉之交，天下大乱，农民起义风起云涌，军阀割据遍地烽烟。以更始帝刘玄为首的绿林军攻进京城长安，灭亡了立国仅仅十余年的新莽政权。随后，他们以大汉王朝的延续者自居，定都长安，并幻想各地割据势力能够望风归附。但是，战乱没有停止，割据仍在继续，四方扰嚷之势，反而愈演愈烈。其中以河北局势最为混乱，于是，一位28岁的年轻人以更始帝使臣的身份，单鞭赴河北，去招抚那里的各大帮派，展开了他传奇人生中的新篇章，这个人就是后来东汉王朝的开国皇帝——光武帝刘秀。

当时，河北之地，派系林立，这里不但有形形sèsè的农民起义军，而且还有拥兵自重，持观望态度，尚未臣服于更始政权的“河北三王”——赵缪王刘林、广阳王刘接和真定王刘扬。面对如此错综复杂的政治形势，刘秀会怎么做呢？我们暂时抛开刘秀不讲，先讲一讲“河北三王”中号称实力最强的真定王刘扬。为什么要单独提到刘扬呢？因为刘扬有一个外甥女叫郭圣通，她才是我们这一章要详细介绍的女一号。

提起郭圣通，她的身份非同一般，如果让她与丈夫光武帝刘秀比较一下家世出身的话，她的汉朝皇室身份要比刘秀尊贵得多。郭圣通的外公是真定王刘扬的父亲真定恭王刘普，他们一支的祖上是汉景帝的十四子——常山献王刘舜，而刘秀一支的祖上是汉景帝的第六子——长沙定王刘发。我们将这两支权做一下比较，刘舜的母亲是汉景帝王皇后的妹妹，因此，刘舜是很受汉景帝宠爱的，后来，他们这一支又改封到真定国，世代延续，直到传到了真定王刘扬这里。而刘秀的祖上刘发，却没有这么幸运了。刘发的母亲叫唐姬，她本是程姬的侍女，有一次汉景帝想要临幸程姬，正巧赶上程姬来例假，无奈的程姬只好让唐姬冒充自己，而醉酒的汉景帝也没有认出来，就和唐姬上了床，结果唐姬怀孕生下了刘发。但由于唐姬的身份过于卑微，因此刘发只被封到了当时偏远的长沙国，此后，他的长子继承了长沙王的爵位，而他另一个叫刘买的儿子则被封为舂陵侯，刘买就是刘秀的曾祖父，但传到刘秀这一代的时候，他们家已经与普通庶民没什么区别了。由此可见，刘秀的皇室身份确实不如郭圣通尊贵。

看完郭圣通的皇室身份，我们再来看看郭圣通的家庭情况。她的父亲叫郭昌，是河北一带的世家大族。据说他曾经将自己的百万资产转让给了同父异母的弟弟，由此得到了大家的称赞，认为他非常仁义。后来，真定恭王刘普相中了他，便将自己的女儿嫁给郭昌为妻，他们婚后住在郭家的府第“漆里舍”中，生了一女一子，女儿即郭圣通，儿子名郭况。郭昌死后，郭圣通和郭况便跟随母亲住在郭家的“漆里舍”，他们的母亲虽然是王爷的女儿，但为人谦恭有礼，给了郭氏姐弟很好的家庭熏陶，郭圣通便是在这样的家庭环境中一点点长大chéng rén。

二、政治联姻

一件意外的消息传到了郭家的“漆里舍”，真定王刘扬要将郭圣通许配给一个叫刘秀的人。待字闺中的郭圣通在听到这个消息后，有点儿措手不及，但刘秀这个名字她是听说过的，前不久，大家都在议论刘秀，称赞他在昆阳大战中以几千兵马打败了王莽的四十二大军，简直是威名赫赫。那么刘秀怎么会突然和自己结亲呢？

刘秀自从到达河北以后，起初还很顺利，但在邯郸发生了一件意想不到的变故，使刘秀的处境变得异常凶险。在邯郸街头，有一个叫王郎的算命先生，他自称是汉成帝流落在民间的儿子刘子舆，于是，在赵缪王之子刘林的拥戴下，王郎在邯郸称帝。称帝后的王郎，很快得到了河北很多帮派的支持，尤其是赵缪王刘林和广阳王刘接都相继投靠了他。而刘秀便成了王郎首先要通缉的重要罪犯，他下令河北各地捉拿刘秀，无兵无将的刘秀只得狼狈奔逃，但仍有很多人汇聚到刘秀身边，帮助刘秀对抗王郎。

这时，真定王刘扬也顺势投靠王郎，但是刘秀认为刘扬有争取的可能，于是，他派刘植前往真定府游说。刘植到达真定府后，对刘扬晓以利害，也许是刘扬被刘植说动，也许是刘扬慑于刘秀的威名，他答应背王郎而转投刘秀，但是，刘扬也提出了自己的条件，结盟可以，但是要与刘秀联姻，要将自己的外甥女郭圣通许配给刘秀，而且还要刘秀亲自到真定府来迎娶。这件事情刘植没办法做主，他必须回去与刘秀商量，因为他知道，刘秀已经结婚了。

刘秀的军帐里，刘植向刘秀汇报了真定府一行的始末，最后道出了刘扬开出的条件——结亲。刘秀犹豫了，他的妻子yīn丽华还在家里等待着他的归来，他深爱妻子，怎么能忍心背叛妻子再另娶她人呢？可如今的形势非常紧迫，如果得不到刘扬的支持，自己和兄弟们就会身处险境，甚至有覆灭的危险。怎么办？最后，刘秀权衡利弊，从大局出发，还是决定接受刘扬开出的条件。

第二天，刘秀亲自来到真定府，与刘扬会面。刘扬在郭家的“漆里舍”中热情的招待刘秀。其间，刘扬大摆酒宴，并亲自击筑为欢，气氛热烈，非常融洽。就这样，刘秀以隆重的礼仪迎娶了郭圣通，成就了两家在河北局势中的政治联盟。

此后，刘秀又得到了渔阳、上谷两郡突骑的协助，终于得以击败王郎，平定河北，最终在河北鄗城的千秋亭登基称帝，是为光武帝，国号“汉”，史称“后汉”或“东汉”。

三、中宫易主

刘秀称帝这一年，为建武元年，即公元25年。笔者在文章中尽量避免提到时间和年份，因为过多的时间和年份容易让人产生混乱，但建武元年是一个特殊的年份，它注定是不平凡的一年，这一年不但代表着东汉王朝的开始，而且这一年还发生了许多重大的历史事件，像更始政权覆灭，赤眉军立刘盆子为帝等等。不过我们还是重点关注一下刘秀和郭圣通在这一年有什么重大的变化。这一年，刘秀攻破更始政权占领的洛阳，并定都于此；这一年，刘秀与郭圣通的长子刘彊出世；这一年，刘秀将自己的元配妻子yīn丽华接到身边；这一年，郭圣通和yīn丽华都被册封为贵人。

yīn丽华的到来，对郭圣通来说，确实是一个很大的隐忧，他了解丈夫对yīn丽华的感情。但儿子刘彊的出世让她欣喜异常，这毕竟是丈夫刘秀的第一个儿子。但随之而来的麻烦，又让郭圣通陷入了极其尴尬的境地。她的舅舅真定王刘扬因为造反，被刘秀派人擒杀。做为刘扬的外甥女，此时的郭圣通心情非常复杂，但幸运的是，她并没有因此受到牵连。几个月后，郭圣通又听到了一个令人欣慰的消息，舅舅刘扬的儿子刘得被封为真定王，舅舅的王位后继有人。

这一连串起起伏伏的事件，让郭圣通本就不安的心变得更加忐忑，如今后位空悬，皇帝刘秀究竟是属意自己，还是属意yīn丽华呢？似乎从个人感情来看，yīn丽华的胜算要大一些，但令人意想不到的是，yīn丽华竟然主动提出不参加皇后的竞选，这样，失去竞争对手的郭圣通，顺理成章地被册立为皇后，她的儿子刘彊也被立为皇太子，她的弟弟郭况也被封为绵蛮侯。

此后，在郭圣通入主中宫的十六年中，她又为刘秀生了四个儿子，分别是次子刘辅、五子刘康、七子刘延、十子刘焉，可见刘秀对她还是非常宠爱的。但是随着时间的流逝，刘秀对郭圣通的感情似乎在逐渐变淡，而刘秀对yīn丽华的感情却丝毫也没有改变。于是，像很多出身名门的大小姐一样，忍受不了这种变化的郭圣通，便经常在刘秀面前发泄心中的不满。终于，无法忍受的刘秀向天下发出了废后诏书，埋怨郭圣通不但在皇帝面前经常发牢sāo，不听皇帝的旨意，而且还不能很好地对待其他妃嫔生的儿子，说她不仅无淑女之德，还有吕后一样的作风，怎么能担当一国之母。总之，郭圣通是不能再当皇后了，那谁来入主中宫呢？当然是由有淑女之德的yīn丽华来担任。于是，郭圣通被废掉皇后之位，yīn丽华被立为新一任皇后。两年之后，郭圣通的儿子刘彊也辞去了太子之位，将其让给了yīn丽华的长子刘阳，刘彊被降为东海王。

郭圣通被废，引来后世许多史学家的同情，他们纷纷为郭圣通鸣不平，责备刘秀的薄情寡幸，但刘秀真的薄情寡幸吗？

四、废后荣宠

遍观中国历史上那些被废黜的皇后，她们的命运往往都是很悲惨的，像我们前面讲到的汉景帝的薄皇后，汉武帝的陈皇后，汉宣帝的霍皇后，汉成帝的许皇后，她们被废后，都是凄凉落寞的终此一生，她们的家族也都随着皇后的废黜而走向破败。但是，同样是被废黜的皇后，郭圣通的命运就好得多了。

首先，刘秀对郭圣通的安排让所有人出乎意料，他封郭圣通为中山王太后，将郭圣通的次子刘辅封为中山王。有人要问，这个封号有什么特殊吗？当然非常特殊，在中国古代，王太后不是随便封的，一般来说，只有皇帝死后，藩王的母亲才能被尊为王太后。可刘秀还活着，郭圣通就已经是太后了，这在中国古代堪称是空前绝后的。刘秀这么做，大概也是怀着对郭圣通的一点愧疚和补偿吧。

其次，刘秀对郭圣通的亲属们大加封赏，不但给郭圣通的弟弟封侯，还给郭圣通的从兄弟们封了侯，就连她叔父的女婿也封了侯。

再次，刘秀对郭圣通的弟弟郭况非常好，经常去郭况家聚会喝酒，还赏赐给郭况数不清的金钱，大家都称郭况家为金穴。

第四，刘秀对郭圣通的母亲的葬礼也是格外重视。郭圣通的母亲去世时，刘秀亲自送葬，百官大会，还将郭圣通父亲郭昌的灵柩迁过来，与她母亲合葬，并予以追赠。

第五，刘秀死后，刘秀的儿子汉明帝即位，他对待郭况仍然是恩宠无比，给予郭况和自己的舅舅yīn氏同样的待遇。直到汉明帝的儿子汉章帝即位时，仍然对郭家赏赐不断。

废后郭圣通虽然得到了刘秀很大的补偿，但对她个人来讲，这些补偿无法弥补她感情的创伤。她在当了几年中山王太后之后，又随儿子刘辅徙封到沛国，成为沛太后，直到去世。以上几点，不难看出刘秀对郭圣通被废一事，是抱有很大愧疚的。那么既然如此，刘秀为什么还要废掉郭圣通，让自己背负薄情寡幸的骂名呢？其实，我个人认为，我们只要站在刘秀的角度，以一个普通人的情感世界来分析这件事情，就很容易理解刘秀的做法。

首先，刘秀虽然是一个皇帝，但他更是一个有感情的人，不可否认的是，yīn丽华始终是刘秀心中最爱的女人。

其次，刘秀与郭圣通的婚姻显然是一场政治婚姻，但刘秀并没有像对待政治婚姻一样对待与郭圣通的婚姻，相反对郭圣通是很有感情，很负责任的。

再次，在郭圣通与yīn丽华同时出现在他面前的时候，刘秀并没有舍弃郭圣通，而是将对待yīn丽华的感情分出一半来给予郭圣通，让她们能够雨露均沾。

第四，刘秀虽然册封郭圣通为皇后，但在面对心中挚爱，同时又是发妻的yīn丽华时，他的心中肯定是说不出的痛苦，曾经自己海誓山盟，如今面对甘愿做小三儿的贤妻良母，刘秀能怎么办呢？他只能将爱情的天平多向这个女人身上倾斜，但这势必造成对郭圣通的冷漠。由此引得郭圣通可能偶尔有些不满情绪，让本来内心就有动摇的刘秀找到了借口。

综上所述，对于这个三角恋，刘秀夹在中间很痛苦，郭圣通得不到丈夫的真爱也很痛苦，yīn丽华由元配降为小三儿也一样痛苦，与其让三个人都痛苦，倒不如放手一个，成全两个，这难道不是恋爱中的一项基本原则吗？于是，刘秀选择了挚爱元配yīn丽华，放弃了政治婚姻郭圣通，对于郭圣通，他能履行的责任只能是以物质形式进行补偿。后世那些责备刘秀薄情寡幸的人，都是不懂得爱情的人，他们都是些只会用所谓道德的天平来妄自评价别人的人，如果让他们站在刘秀的角度办这件事，你们觉得结果会更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