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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人命如蝼蚁

() 少年丢掉了木棍，开始狗刨着树根，一层层泥土被翻开，鲜血淋漓的十指混杂着土壤的污垢，谁能想到这双小手的主人才不过十四岁。
在他身旁一名七，八岁面黄肌瘦的小女孩正眼巴巴看着他，偶尔会伸出手来刨上几把，最终因为没有力气而作罢。

烈阳高照，徐家村遭遇了百年罕见的旱灾，此刻高温炙烤着大地，少年满头大汗，嘴唇都以开裂，掘土的速度却是一点未减。

“哥哥——”小女孩可怜巴巴的喊了一声。

“找到了！”少年紧绷的小脸骤然一喜，他高兴地举起了一株白sè的树须，小心翼翼的呵护在掌心，这倒不是什么稀世宝物，徐家村五岁小孩都认识；此物名曰仙人须，深埋在土壤里吸收周围的养分滋生，最大用处是可以用来生吃充饥，对于处于饥荒的徐家村也的确算是个宝贝。少年豁齿一笑，将仙人须折断，三分之二递给了小妹。“吃吧！”

小妹大口啃食起来，像在咀嚼着山珍海味。

少年露出疼爱的笑意，一边吃着仙人须一边坐在斜坡上遥望远方。

远方是一片白茫茫的仙山，终年不散，那是徐家村村民永远都无法走出的地方也是少年未来想要征服的星辰海洋。

少年名叫叶麟，本不是徐家村村民，收养他的爹娘是在耕地时发现了他这个遗弃的襁褓，当时爹娘没有子嗣，见到婴儿满心欢喜认为是上天所赐于是收留抚养；即使在六年后小妹出生，他们对叶麟依然是当做自己亲生儿子一般。

叶麟也是颇为争气，懂事那天开始就已经比徐家村同龄的孩子成熟多了，下地，耕种，打猎，采果等无不是样样jīng通刻苦，和那些二十好几的孩子比也毫不逊sè。

徐家村所有人都知道一个叫“叶麟”的少年大有可为，甚至在叶麟十岁之后，好几家村民便开始来做媒了，每当这个时候，老实巴交的父母就会喜得合不拢嘴。

不出意外的话，叶麟大概就会面朝黄土背朝天的耕耘一辈子吧。

叶麟摸了摸胸前的护心锁，自从他懂事以来这条护心锁就一直存在，而这条护心锁有一种奇怪的力量，每当自己有点消沉，偷懒时都会激励着他。

爹娘说再捡到他时，这条护心锁就被戴着了，即使是村子最好的铁匠也对这个锁看不出名堂，而叶麟这个名字正是来源于锁上留下的文字。

有时叶麟常常会想，亲身父母为什么要把他遗弃又要留下这个护心锁？

他们有什么不得已苦衷吗？

护心锁是想保佑自己的吗？

十四岁的他脑子就已经开始装满了各种想法。

也不知道干坐了多久，仙人山的白雾似乎从未动过。小妹的仙人须早以吃完，叶麟就把自己那一截给她，小妹摇摇头，稚气的说：“哥哥的我不能吃。”

叶麟做了个鬼脸，吃完了最后一点仙人须，起身牵起妹妹的手。“我们回家，说不定爹娘带着红猴果回来了。”

听到红猴果，小妹馋涎yù滴，高兴的点着头。

说起这红猴果那是徐家村所有村民感恩戴德的一种果子。自从村子遭遇了百年难得一见的旱情后，颗粒无收，家家断粮，家家户户想尽各种办法维持生计，就像仙人须这种平rì里不吃的东西，方圆百里内山坡都被挖了个干净，不过仍然是捉襟见肘。

后来还是几个村民在仙山附近找到了一种可以吃食的红sè果子，晶莹宛若小猴，不但吃下去能果腹，人身体也是立刻充满了力气，连带对这焦金烁石的鬼天气也有了极强抵抗xìng，因此又有村民说这是大慈大悲活神仙特地来救他们的仙果。

每当入夜，村子里有点力气的男人妇女都会结伴去寻找采摘，往往在过几天就能满载而归，相信这样下去，度过这个熬人的饥荒是没问题了。

等来年过了十五岁就能单独打猎了，到时自己一定要想办法多弄些仙果才行，这样爹娘也不用这么cāo劳了，叶麟正乐呵呵想着；回到村子看到一群和他差不多的少年少女正聚集在一起，紧张商量什么。

叶麟走近一看，发现人群中是村东的无赖徐痞子，平rì里喜欢偷鸡摸狗，最会脚底抹油，这次饥荒没得偷了就和全村人一起去采果了。“他们回来了吗？”

“叶麟哥，不好了。”看到叶麟，一名秀气的少女两眼泪汪汪，抽泣不止。

“二丫，你就喜欢哭，亏你娘亲还将你许配给叶麟哥，真不配叶麟哥。”另外一名削瘦如骨的少年说道。

“呜呜，可是……”二丫更加伤心。

叶麟问道：“别理他，到底怎么了？”

“这无赖说村子里的采摘队惹怒了山里的仙人，受到惩罚了。”少年撇撇嘴，不相信。

对于仙人叶麟还是有一点了解，听长辈说起过在村子以外有些人修什么仙道，能练成大神通的仙人，然后呼风唤雨，不过最让叶麟印象深刻的是这些仙人百年都不要吃饭也不会饿死。

叶麟曾就想修仙，因为这样就不用饿肚子了。

当时长辈摇着头遗憾的说这仙人也不是那么好修的。

“咦，村子里的人不是说那是仙人们为我们救命的果子吗？”叶麟问道。

“就是就是，仙人悲天悯人的。”

“是啊，怎么会惩罚我们呢？”

一群少年少女以叶麟马首是瞻，点头附和。

徐无赖算是村子里最有见识的，他叫道：“你们这群rǔ臭未干的小屁孩知道什么，什么仙人悲天悯人全是放屁，他们比山里猛虎还要yīn险，凶狠。书曰：凡有大神通者必然凌驾于世，世人必将受之驱使；我们在他们眼里和蚂蚁没什么区别……”

听到这话，叶麟一震。

“死无赖，别以为你满口书生言就是大道理，一定是你惹事被赶回来了吧。”

“快滚开，我们等爹娘回来！”

“一群小屁孩，好心提醒你们，你们爹娘恐怕已经被那仙人给谋害了。”无赖愤愤骂道，“我要逃了，你们想怎么就怎么吧。”

小孩留在原地，依然对这个无赖诅咒父母愤愤不平。

小妹拉紧了叶麟的手。

就在这个时候，村子上空降临了一道赤光，赤光之中，隐约看见长袍飘动，一个人的身影傲然悬空，光芒刺眼，俨然如第二个火rì。

“仙人，仙人出现了。”

“啊，仙人来救我们了。”

村子里留下来的男女老少看到此情景，各个脸sè大喜，纷纷出屋感恩戴德，顶礼膜拜。

叶麟却是注意到无赖表情苍白，骇然倒地，全身颤抖不安跪地磕头：“仙人饶命，仙人饶命。”

“不知天高地厚的蝼蚁，居然敢采摘本祖的火元果，真是找死！”

红rì之中那人影发出一声愤怒至极的怒喝，吓得众人面无血sè，就看到他亮出了一个红sè的珠子，那珠子发出了炙热的光芒笼罩了方圆百里之内。

整个徐家村发出了地狱般的惨叫声。

叶麟只感到一股强大灼热的火焰焚烧了全身，痛不yù生。

“好热，好热，哥哥哥哥……”身旁小妹声音渐渐微弱。

“小妹！”叶麟努力想要抬起眼皮，只是光芒死死压住了他，全身像是被淋了焦油滚烫**，叶麟倒在了地下，意识和视线愈发模糊，在他彻底失去意识前，眼见之处，只有一片痛苦挣扎的惨景。

眨眼片刻，徐家村所有村民脱水而亡。

“哼。”红sè人影发出冷酷的冷哼，光芒一收，遁光远去。

这一天，千年未动的白雾仙山飞出了数道红芒；

这一天，朴实耕耘的徐家村却是生灵涂炭；

这一天，此仇此景，叶麟永生不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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