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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节 变生萧墙

() 忽听门外长笑，“要拔海冬青的羽毛，容易得紧，只是一只死鸟，拔光毛也没甚么好看罢了。”话音未落，一团黑影从门外扑进来，倒在地上便一动也不动了。石头定睛看去，正是那白衣文士海冬青。只见他左肩齐根儿断去，面上血块混合着泥沙稻草，浑身污浊不堪。胸口一丝丝起伏也无，显是死得透透地了。
胡菱儿闻听，却是欢笑起来，“五师兄，你来了，大师兄他们也快到了吧！”

一人从门外踱步进来，笑道：“大师兄要是到了，非好好赏你一顿板子不成。”进来这人年约二十上下，中等身材，瘦削异常。右手带只黑sè手套，非绸非布，一时间看不出什么质料。

胡菱儿嘟起嘴道，“五师兄最爱吓唬人了，大师兄才不会责怪菱儿呢。”五师兄笑嘻嘻地，用脚将海东青的尸首踢得翻去一侧，说，“菱儿菱儿，我适才在院墙之上足足看了你半个时辰，若是有心与你为难，你纵有再高的技艺也逃脱不得。如此这般不小心，倒是把师父和师兄们的叮咛都忘了罢。只待我和大师兄一一禀明，你看他是责罚呢还是不责罚呢？”

胡菱儿登时气结，小半响才呐呐道：“我也有留心啊，不过小金一再跟我说这屋里有好宝贝，一时心急，就稍稍有些大意嘛。”

五师兄摇了摇头，正sè道，“你进门之前，我早已把海东青的尸首移至他处，你冒失失的闯进去，这小子睡在一滩血迹旁，明明就好生诡异，你却毫不在意，只顾让小金在他身上翻寻。这样我们怎生能放心让你独自下山？”

胡菱儿两颊发红，心知这五师兄看起来笑眯眯的极好说话，实际最爱教训他人，若是他话头一起，不把自己念上半个时辰那是绝不肯罢休。连忙跳过去，抓着五师兄的衣袖大发娇嗔，“五师兄最讨厌了，明明早就躲在一旁，却要看人家笑话！算啦，我回去跟玉荷姐姐说，五师兄在外头欺负我！”

五师兄听了不由苦笑摇头，“明明是一番苦心，偏是怕了你这嚼舌头小鬼，罢了罢了。”挥手把胡菱儿甩开。

胡菱儿也不着恼，笑道，“既是如此，五师兄就把海冬青身上的那宝贝拿出来，给我看看呗！”五师兄脸sè一正，道，“这却是怪事，我倒是仔细搜寻了一遍，那海东青身上偏生什么都没有。”“什么？”胡菱儿一惊，“可是师兄之前还有人来过？”

五师兄大摇其头，“我方仔细查验过一番，除我之外，应该还不曾有人来过。”他又看看石头，“这小子身上也无甚特别之处，海冬青临死前，多少动过些手脚，看来倒是要花些力气了。”胡菱儿点头称是。

二人自顾自交谈，浑没把石头放在眼里。石头本不是好事的人，见二人没搭理自己的意思，于是弯腰自墙角把牌位拾起，拍打干净，生怕沾上了血污。他把牌位塞进怀中，便要迈步走出去。

五师兄眼尖，看到石头刚要跨出门外，便要出手阻止。偏这时，屋外传来一阵怪啸之声。五师兄脸sè大变，暗叫不好，急忙把胡菱儿拉到身后，又从腰间撤下根乌木点金七星链，绕着二人摆出一个圈来。

石头眼睛一花，屋里忽然又多出一个人来。这人面如白纸，其大如盆，宽鼻大眼，目露凶光，一脸胡须，似一圈杂茅草，隐约间露出满是黄牙的阔口，端是奇丑无比。刚进来的怪人口中不住发出嘘嘘呵呵之声，继而喃喃自语，似念邪咒。石头顿觉四面八方，喧成一片怪声，令人心烦意乱。怪人忽地一扬手，只见一道黑烟，飞到三人头顶变作乌云，压将下来。

五师兄早有准备，双手虚掷，忽地万千金丝自二人脚下的乌木点金七星链激shè而出，穿透乌云，便即消灭。

怪人见状尖啸一声，手中多了一根三尺长，黑漆漆，小臂粗细的夺魂棒。

挥舞起来鬼气森森，隐隐有怨魂惨叫。五师兄面sè凝重，心知这法宝必不是好相与的。怪人猛然将夺魂棒向地上一插，一团如有形的浓密黑雾自地上腾起，向三人扑面而来，及到近前，忽然聚成一个巨大的骷髅形态，伴着阵阵腥臭，张开大口便要将三人吞下。

五师兄心中大急，若是自己便不怕脱不了身，但是带着这个小师妹，能逃开的几率怕是不到三成。无法之下，他右手以指为剑，在半空虚画出一个半圆，登时一片青光罩住了他二人。黑烟聚成的骷髅头张嘴便咬住了这片青光，一时间黑烟和青光在空中相持不下。五师兄正与这黑烟拼尽全力间，忽然看到石头在黑烟中泰然自若，黑烟在他身旁一尺便再前进不得，似是怕了什么一般。

五师兄不及细想，怪人呜呜叫了几声，忽然向夺魂棒上喷出一口黑血。浓烟登时声势大作，涨大了五倍不只，森森白牙，硬是将青光咬了开来，向五师兄和胡菱儿扑下。

说时迟，那时快。一时间有如chūn雷将开来，万点金星满天飞舞，又有如九天银河洒落地面，千万条霞光闪现，将骷髅头罩了进去。巨大的骷髅头被绞成了一丝丝黑sè雾气，消逝在了彩光中。卡擦，怪人的夺魂棒被削成了两截，掉落在地上。怪人见机不妙，作势便逃。

“哪里跑！”

一丝细微的蓝光急shè到怪人胸前，沿着脖子转了一圈，那怪人的脑袋便径直落了下来。身躯去势不减，直直冲出了门外。

“好大胆的妖人！”随着一声轻喝，一个少年自空中落了下来。只见他生得目若朗星，剑眉入鬓，猿背蜂腰，英姿飒爽。倒是石头此生见过最美的少年。

五师兄和胡菱儿见了少年，俱都大喜。胡菱儿直接便扑上上去，挂在少年的脖子上不肯放手。五师兄上前躬身行礼，道：“见过师尊。”

那少年点点头，对五师兄开口道：“这妖人乃是毒龙老怪座下弟子，此番若不是你护着菱儿，想必这个小丫头要吃大苦头。我天台山胡不归的面子，也要被她丢尽了。”五师兄低头连称不敢。

这厢胡菱儿不依了，挂在少年的胸前连声撒娇，“爹爹最厉害了，有爹爹在，谁敢欺负菱儿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