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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亲人

() 直到午休时间，萧嵘才回到教室。教室里就剩下缪缪数人，几个四眼正埋头苦干啃书，还有几个赌博份子正偷偷摸摸周旋于他的座位旁。
几个人听到萧嵘的脚步声，吓得不轻，悉悉索索将手中的工具藏了起来。而后低着头，脸贴书上装起了好榜样。

“吗的，吓我一跳，还以为是老师呢。萧嵘，打牌不？”

见半天无动静，抬头看到了萧嵘的身影，几人顿时松了口气。

萧嵘摇了摇头，拿起自己的书包装了几本课本，便走出了教室。

“这小子，不会脑子摔坏了吧？”

“谁知道啊，读书读傻了吧！我们继续玩，老子刚才三个2通杀，赶紧给钱…”

萧嵘并不理会几人的闲言碎语，拿着书包去了龙常青的办公室。他想先请假回家看看，然后去一趟县城。

跟随自己的记忆，萧嵘来到教师办公室。见龙长青独自一个人正批阅试卷，便走了进去。

“龙老师。”

萧嵘真切唤了声，脑海中闪过恩师对他的关怀与教诲，眸子里多了些东西。曾经他辜负了恩师的期望，很是愧疚。甚至于遇见他连声招呼都不打，而是选择了逃避。

选择懦弱并非他所愿，而是不得已为之，或许这样反而不会尴尬吧！

龙长青见萧嵘走进来，一脸担忧问道：“萧嵘，你没事了吧？刚才找你半天也没见到人影，上哪去了？”

萧嵘心中感动，连忙摇了摇头道：“没事，我刚才只是感觉不舒服，去寝室睡了一觉。”

“没事就好，如果有什么问题一定要告诉我，知道了吧？”龙常青放心点头，张了张嘴想问问其他事情，最终没有开口。

一直以来，萧嵘给人的影响属沉默寡言、老实本分的好学生，对他，龙常青还是比较放心的。开始至现在，一直就很看重这个学生。而萧嵘也没有让他失望，初一全学年年级第一名，在县里十几所中学也排在前几位。

只是到了初二分班时，萧嵘的成绩呈直线下滑，跌落年级中等层次，这让龙长青很是担心。他始终认为是萧嵘自身的原因，导致了这样的结果。

“龙老师，我想请假回家休息几天。刚刚进入到新的学习环境，我还有些不适应，想调整调整自己。”

萧嵘并没有跟恩师提过家里的情况，他不想恩师做多猜疑，赶紧找了个理由。

回想当初，其实他的成绩之所以会出现这样大的落差，是因分班的缘故。初二分出了两个尖子班与六个普通班，他原来的三班被拆开了，女孩也被分到了另外一个尖子班四班。

萧嵘最开始也跟龙长青提过，他想去四班。可是，学校把一班作为重点辅导对象，不同意萧嵘的请求。处在思想叛逆期的萧嵘自然不会舒服，用了一系列方式在抗争着。与女孩突然分开，让他很不习惯。而且，家里的变故打了个措手不及，差点让他jīng神崩溃，成绩不下降才是怪事。

往事一幕幕浮现眼前，萧嵘心中忍不住感叹自嘲。

龙常青走了邹眉头，有些意外萧嵘的话，点头：“嗯，这样也好。开学到现在，你的成绩波动很大，学校领导很关注，你自己注意调整。还有，星期五的学校组织参赛团去县城，你如果不能赶到学校的话，就直接从家里去县城吧！到时候我让人去接你。”

龙长青提到的参赛团，是学校带去县城参加04年GZ第一届中学生数学竞赛（兴农杯）的队伍。本来直属初三年级，不过因为第一次举办，为了盛大隆重，锻炼一些数学天才，后来又外补了初一初二级几个有限名额。

萧嵘初一学年期末，数学成绩满分，无可争议拿到了一个名额。本来他是不打算参加的，却不想龙长青是这次活动的主要负责人，老早就帮他报了名。所以，他也没办法。

“老师，我自己去就可以了，我会努力考好这次竞赛的。”

萧嵘暗暗松了口气，连忙点头答应，而后出了教师办公室。他还真怕龙常青问他其他事，到时候又不知道要多少个谎言圆谎了。

萧嵘的家距学校大概有十几里路，典型落后小农村。一如往前一样，萧嵘没有搭车，而是选择步行回去。三块钱车费相对于八年后自然不值一提，但对此时的他一个星期生活费20元的穷书生来说，是笔不小的开支。初中前两年都如此，直到初三家里斥资奖励了他一辆自行车，才改变了回家方式。

再次迈步黄泥公路上，萧嵘心中不能平静，想起了许多往事。

依稀记得与女孩放学一起回家时情形、和哥哥在路上打闹一起的画面、几个同村好朋友骑自行车排成队回家时的欢乐景象……这是他的初中生活一小部分，很简单，却很快乐。直到哥哥离开，朋友分别，每个人有了自己的人生轨迹。

人生亦如此，处在不同的点，接触的环境都不会相同。随着岁月流失，这些终究只会出现在记忆当中，慢慢消逝。

既然上天给了自己再次重走人生的机会，他绝不会留下遗憾。

04年是Z国加速走向世界的一年，崛起的Z国正以自己的方式走向世界，并以自己的节拍更快更好地融入世界的舞台。

与狼共舞的时代，竞争无疑将越来越激烈。同时，社会也会更加乌漆抹黑，这是不可避免的事实。萧嵘心中的思想蓝图已成，实践起来却需要实力。

没有实力，尊严、地位、情感…都只是虚幻，一文不值！

不管哪个时代，实力都与钱权相关，尤其在后面“拼爹年代”、“二代横行年代”…这些体现淋漓尽致。

如今的他，手握巨大宝藏，并且拥有八年后的记忆，绝不会像往前一般任现实宰割。

萧嵘暗暗做了决定，忙完琐事，他将去实践自己心中的蓝图。

走了一个多小时，家的影子渐渐浮现眼帘。萧嵘眼眶满是水雾，而后飞奔往家跑去。

家，是温暖的地方，是可以供遮风挡雨的地方。因为那里，有自己最爱的——亲人。

这句话是家最好的诠释，萧嵘第一次体会到回家的感觉。

“nǎinǎi，我回来了。”

走进家门外，就见nǎinǎi正在门前忙着手头活。萧嵘轻声呼唤，声音有些颤抖。

“小嵘，怎么回来了？放假了么？”

nǎinǎi七十高龄，满头白发，风烛残年，脸上布满岁月足迹。农村的老人不像城里老人那样幸福，一辈子都在为家cāo劳。萧嵘涩涩发苦，心中更加迫切打造蓝图的想法。

“嗯，县里这阵子要举行比赛，我报名参加了，回家来拿些东西。”望着nǎinǎi沧桑的双眸，萧嵘暗暗抹了把眼泪，说道：“nǎinǎi，我明天要去县城参加比赛。等我放假回来，我一定拿大奖回来给您看。”

因为学校距离家比较远，交通又不方便。萧嵘上初中一直是住在学校，两个星期才回家一次。

“我家小嵘真懂事。”听到萧嵘的话，老人很是欣慰，凹凸的脸上带着慈祥的笑容，抚着他的头说道：“快去吃饭吧，刚从学校回来一定饿坏了。”

“好的，nǎinǎi，我吃完饭来帮你。”一个上午只顾自己的事，萧嵘还真有些饿了。放下书包，便跑向了厨房。

“这孩子…”老人无奈笑了笑，而后继续自己的事情。

望着老人佝偻的背影，萧嵘阵阵心绞，碗中的饭拔得更快了。

吃过了饭，萧嵘帮nǎinǎi做完了手头活。先在祖宗神位前上了炷香，而后巡视了一圈。最后来到自己的房间，他一阵心酸。

贴满墙壁上的奖状、黑白电视机、自己的小床……

还如记忆中那般，什么也没有变。

翻开床头的棉被，父母与哥哥的合影映入眼帘。往幕划过心头，萧嵘留下了激动的泪水。

除了nǎinǎi与父母，萧嵘还有一个同胞哥哥，名萧离。记忆中，哥哥萧离是个诚实可亲、勇敢担当、明事理的好兄长。虽只大他十几分钟，两人的xìng格却截然不同。

他还记得那年chūn节，外出三年的父母回了家，一家子其乐融融过了年。几天后的夜晚，父母瞒着他，偷偷带着哥哥萧离一起离开了家，而后再也没有一点消息。

这张黑白合影照，也是萧离离开那晚留在了他的床头。从小形影不离的两兄弟第一次分别，他整整哭了一天一夜，直到昏厥。

这个变故让他措手不及，心中迷失了方向。当时唯一的想法，就是父母扔下了他。

他不明白为什么父母要瞒着他？为什么弃他而去？为什么分开他们兄弟？

萧嵘nǎinǎi当时告诉他：因为家里穷，为了你能有机会上学，萧离放弃了自己的学业。别担心，他们会回来的。

这可说是他人生最黑暗的时光。

一个人独自哭泣、一个人默默走在路上、一个人……

也幸好萧嵘nǎinǎi的存在，否则他都不知道如何继续下去。

每当孤独时，他总会想起与哥哥一起的rì子。每每思念他们的时候，这张合影就成了他心灵的慰藉。

这就是他的前世，八年如一rì，仿佛发生在昨天一般。

“爸，妈，哥哥，你们在哪里？我好想你们。”

萧嵘紧紧将合影照抱在怀里，心似扎针般，泪水决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