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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二章 探寻

() 直到孟国柱的身影消失，刘文洋才回过神来，皱着眉喃喃着：“他明明知道我今天得回去，咋不把我带走呢？”
他们是坐孟国柱的摩托来的，并且说好事情商量完毕后一起回去。

刘维礼道：“老叔，他有些不对劲，好像咱欠了他钱似的。”

“欠钱？”刘文洋若有所思地看了看侄子。

刘维礼耸了耸肩，他真的很想提醒老叔，孟国柱就是一个骗子，一个鼠目寸光的骗子！

“他想和我合伙做买卖，这事上次跟你说了，可是咱已经把钱投到别的地方了，那还有什么法子？并且，因为想要和你商量，我也没给他任何承诺啊！”刘文洋仍无法释怀。

刘维礼不觉为老叔不值，硬着头皮道：“老叔，说句话你别不爱听，我觉得这人对你没安好心。”

“别瞎说！我们多少年交情了，再说了，他是jǐng察，各种收入不比我差，他爸又在城郊乡当乡长呢，至于对咱不安好心吗？”刘文洋瞪了侄子一眼，心说：你个愣头青，让老叔赔了一笔不说，竟然还诋毁我朋友。

刘维礼耸了耸肩，转而道：“老叔，正好我今天要回三水，坐我车走好了，嗯，吃完晚饭再走，就在我这儿吃，咱爷们儿今天给你露两手。”

被朋友的反常弄得烦闷的刘文洋丝毫没有意识到刘维礼的小骗局，其实，他这个专业人士只要稍加分析，破绽还是非常多的，之所以没有丝毫怀疑，关键之处还是他信任这个侄子，此外，刘维礼的表现太自然，给人的就是丝丝入扣的感觉。

刘维礼自己对这通连环谎也没太大把握，但他倒也不担心，反正跟小宁河管委会的谈判已经接近尾声，现款就能得个十几二十万的，足够答对刘文洋同志了，当然了，到时候还得再找个名目就是了，而如果只是个名目的话，他的苗圃还是可以指望的。

吃饭时，刘文洋还是一幅心不在焉的模样，刘维礼看在眼里，心里有些不忍，就想开导开导他，跟他碰了杯酒，而后装作不经意地道：“老叔，你还记不记得我妈的那个朋友？就是她这辈子唯一的那个朋友，叫什么来着，让我想想。。。。。。”

刘文洋笑着摆了摆手，道：“不用想了，那人叫于秋霜，是到三水插队的知青，你呀，真是没良心，你可也是人家接生的呢，还有啊，好像她返城前对你特别好，一到咱家就抱着你亲个不停的，我好像还记得你小子跟她也特别亲近，就是有点瞎胡闹，一看到人家就要吃nǎi，经常把人家一个大姑娘弄得羞臊不堪的。”

刘维礼心里升起绞痛的感觉，那个面貌早已经模糊的女知青，应该就是自己的生母，原来，生母于秋霜果然是爱自己的！自己和她亲近，那显然是背地里她给自己哺rǔ的原因，而她，只能背地里给自己哺rǔ。。。。。。

刘维礼咬了咬嘴唇，疼痛之下，心绪稍稍平复：今天怎么就提到这个话题了呢？自己不过是想安慰老叔啊，难道是这些天经常推演自己身世背后的某些可能情节，自己已经入魔，就错误地举了个反例？不过，这也算错有错招，老叔的几句话就已经透露出不少自己怎么推演都无法涉及的内情了，或许，从老叔这里真能探寻些什么，并且还不至于引起自己不希望的麻烦。

刘维礼深吸了口气，故作轻松地撇了撇嘴，道：“那又咋样？我还记得七八岁的时候跟她通过电话呢，似乎还叫她‘老娘’来着，但人家这些年不一样把咱忘了个干净？我懂事后，就没听过那人的消息！”

刘文洋大奇，道：“咦，你小子还记得那码子事儿啊？嗯，倒也应该，那个时候你都快上学了，应该记事了，其实啊，她返城前就是你干妈，你管叫她娘，你妈那个时候还老是吃醋呢，呵呵，我大嫂啊，为了把你从你干妈怀里夺回来，经常当着大家的面给你喂nǎi，也不知道个害臊。”

“是吗？”刘维礼笑着应声，但心里，却在澎湃：老妈王玉秀，在那个时候就已经把自己这个没有血缘关系的、身世见不得光的苦孩子看成生命了吧？刘维礼有些难以抑制自己的情感，埋头吃了两口菜，心情平复后，又摆出一幅很自然的饶有兴致的模样。

刘文洋回忆着，语调有些沉重：“我还记得她走的时候是yīn历三月初，你刚过完两周岁的生rì一个多月，当时抱着人家的脖子就是不撒手，她也不愿放开你，你哭，她也哭，你妈还有你nǎi都哭，后来她们抱头痛哭，哎，我们兄妹几个和你爷远远地在旁边看着，也偷偷抹眼泪，那场面啊，我一辈子都忘不了！”

刘维礼听得心在抽搐，或许，自己的身世就是被抱头痛哭的三个女人遮掩下去的，知情的当然还有老爸刘文山和爷爷，老妈王玉秀和nǎinǎi在这等大事上是不可能瞒着各自的丈夫的，可他们当时都是思想还封建的小农阶级，却为了自己而放弃自身血脉的延续，这，是一种什么样的情怀呢？

刘维礼勉强笑了笑，道：“有nǎi便是娘，呵呵，小孩子么，谁对他好，他就跟谁亲。”

刘文洋点头，接着道：“大礼，我知道你提你妈的这个朋友的用意是想宽慰老叔，但是，没必要不说，实际上你的这个例子根本不合适。”

刘维礼故意纠缠着抢白：“咋就不合适？”

刘文洋道：“首先，你用她做反面教材本身就不合适，你可不知道当初接生你和你二姐的时候有多费事、费时，尤其你，你二姐降生后，大概又过了好几个小时你才降生，可把人家于姐——嗯，我们岁数小的都管她叫于姐，当时接生你的时候，可把于姐累坏了，在咱家当时的小屋也就是你爸你妈的新房养了好几天呢！你说，这份恩情咱能忘吗？”

刘维礼有些了然：大概，为了赶上老妈王玉秀的产期，生母于秋霜是在她自己的身体上做了什么手脚的，只有这样他才能顺利成为“伪龙凤胎”中的一员，而生母的身体显然会受到影响，并且产后只能借口接生婆的工作太累而休息那么几天而已！

刘维礼眼圈有些发红，勉强道：“我说的不是这个，而是，她后来不该不理我妈，她可是我妈唯一的朋友。”

刘文洋道：“我不知道你妈和于姐最近是怎么个情况，但如果于姐真对不起朋友的话，你妈肯定不会是现在这样的状况，我这个大嫂可是非常看重于姐这个朋友的。还有啊，自打你上小学后，那个于姐就没往三水写过信，也没打过电话，但那是因为于姐的经济情况不咋好，于是你妈就到邮局给她打电话，一直持续到前几年你爷你nǎi去世，至于再后来咋样，我就不知道了，大家也不怎么提了，或许，于姐那边的情况更不好了吧？”

刘维礼点头，此时，他对两个母亲间的关系基本清晰，但心中的疑惑更深了：她们，为什么会以那种比较隐秘的方式进行着联系呢？自己上小学前，她们不还是很光明正大联系的吗？

刘维礼脑海中又浮现出一串号码，那是京城的一个胡同里的公用电话，还有一个时间，是明天下午的一点，这两组数字正是从那天他捎回家的那封信里得到到，那封信是县卫生局发给他老妈王玉秀这个赤脚医的公函，县卫生局的制式信封里，除了公函之外，还有个密封的信封，里面的信签上除了那两组数字外，再无其它！

刘维礼看了看书桌上的书包，那里面有个xìng能比较夸张的微型录音机，明天，它将发挥非常的作用，或许，所有关于自己身上的血脉的谜团都将开始展开！

而这，会给自己和所有的亲人带来什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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