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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一章 敲打

() 三水村本届的换届结果与历史没有出入，放弃了零加二的王德明没有得到同样效果的一加一，而且类似的情节显然不止一处，所以老王下台的结局不可避免，并且直到民兵连长的人选确定，他才相信，原来有些狗是养不熟的。
这位失意的老支书即将走完他的人生旅程了，倒也不是被反咬一口后的急气攻心，或者说这一口他挨的不冤，谁让他相信一个肯将自己婆娘拱手奉送的贱人呢？而是，这位吃了人家腆脸孝敬的老先生此时已经是癌症晚期了。

刘维礼并没有因为没能阻挡住刘文奇的“上位”忧心，他们真正为害三水村之前还有几步要走：村副主任，村主任，之后才是村支书，也就是说还有时间。

何况，在刘维礼眼里，他们真的是太微不足道的小人物了，不说那对他信任有加的许副县长，就是他自己，基本上转正后就能被提为副主任科员，如果有合适的岗位，那就是副科级干部，对刘文奇来可就是只能仰望的存在了。

不过，这终究是他第一次决定对付别人，却得到这样的结果，他还是有些悻悻然，于是决定去敲打敲打那俩货。

这天晚上，知道父母要给那两位可怜的老人送药后，他自告奋勇地将活揽了过来。

放下药，在刘老栓夫妇的小黑屋说了会儿话后，刘维礼晃荡着迈进只隔着一间外堂屋的刘文奇家。

就见这个乌烟瘴气的屋子里家具陈旧，连个黑白的电视机都没有，却灯火通明，人声鼎沸，当然了，传说中数年后的数个男女大被同眠的乱像暂时是见不到迹象的。

炕上同时开着三局，两桌麻将，一桌扑克，参与及围观者绝大多数为男xìng，其中有他曾经的牌友，场中的最大年龄跨度绝对超过五十。

他的到来并没有引起别人注意，刘维礼凑到炕头的麻将桌旁，这桌最热闹，就见刘文奇端坐在炕头位置，目不斜视的，马玉莲紧贴在老谁家老谁背后，不时跟这人耳语，这人就满脸舒坦，而另外两家对马玉莲近乎明目张胆地向对门的刘文奇打出的某个手语不过微微一笑。

刘维礼看到这等场景时不觉纳闷：他妈的，也奇怪了，怎么现在三水的贱人就这么多呢？只要不是傻子，谁都能看出这家男女主人之间的小动作，但大家咋就视而不见呢？还是，这本身就是来这里玩乐的魅力？

奇怪，真奇怪，蠢人何其多，蠢人的乐子何其让人迷惑！如果这么下去，用不了多久，三水可就烂掉了！

这可不行，虽然父母在三水不会呆太长时间，但对他同样天大地大、已经去世的爷爷nǎinǎi将长期埋骨于此，此外，三水的父老乡亲身上也寄托着他浓浓的乡情呢，所以，他不能任由三水的天空太过混浊！

感叹并发着狠，刘维礼咳嗽了一声。

“刘维礼？！”马玉莲张大了牛眼。

刘维礼冲看过来的几个蠢人嘿嘿一笑，向就在他旁边位置的刘文奇点了点头。

“啥事啊，大礼？”刘文奇满脸带笑地凑过来。他的小心谨慎的模样让牌桌上的几个人面面相觑，这刘维礼虽然知名度够高——跳级跳出来的，但也只是个二十岁不到的后生啊！

刘文奇这么恭顺，也让刘维礼吃了一惊，不说前几天那一顿大嘴巴，也不说他父母这次换届时的态度——这类态度是不可能瞒过当事人之一的刘文奇的，就是以他一个后生及晚辈的身份，这货也不该这样的近乎谄媚啊？难道，这就是小人的真正嘴脸？

刘维礼不觉对骡子的城府大加佩服，压低声音，刘维礼一脸疑惑：“那事我知道了，前年和大前年的我也知道，可我爸和我妈不信，他们说你们干不出那样的事，可我偏偏知道就是你们干的啊？还有那个礼拜四还是礼拜三来着？反正就是刮风那天，我看到的一定有你俩，可我爸我妈还是不信，真奇怪。”

“哦，哦！”刘文奇机械地点头，嘴里大声应着，语调很是平稳。

刘维礼却看到，刘文奇的眼角不受控制地连连抽动了好几下，更有一抹细汗渗出了额头，他心说：一个**弹！

暂时只能做这样的小敲打了！刘维礼不无遗憾地暗暗砸了咂嘴，而后站在原地向正萎缩在炕尾破被里的这家的男孩喊：“刘涛，跟你说句话！”

刘涛这孩子还是不错的，那句老话“上梁不正下梁歪”在他身上不合适，等到他成年后，刘涛实际上与他的牲口父母断绝了关系，遗憾的是，他的爷爷nǎinǎi没能等到那个时候。

刘涛从被窝里直起身子招呼道：“大礼哥。”

“草你妈的，书白念了，咋一点礼貌没有？快点滚过来，你大礼哥有事找你！”刘文奇的粗嗓门立刻压过了屋里所有的声音，不过大家似乎见惯不怪，牌局都在正常进行。

刘维礼皱了皱眉头，却也没有言语，见刘涛正要爬起来，刘维礼摆了摆手，自己走到刘涛跟前，道：“老栓爷和老栓nǎi说你挺懂事，这就好，大礼哥不跟你说别的，但咱在学习上也得多用心，最起码得念个高中，只有这样，将来你才能更好孝顺你爷你nǎi。”

刘涛支支吾吾地道：“可，可我爸不想让我上初中了，我考上初中了，他，他，他不太想让我上，说费钱。”

费钱？真是笑话，虽然现在初高中的学费确实涨得很厉害，但对于这个有着数个壮劳力的五口之家来说，供个学生简直太轻松了！当然了，如果两个主要劳力好吃懒做就不行了，并且，对他们来说，似乎，一口好吃的东西确实比刘涛的前途重要！哎，骡子啊骡子，你们两口子真是没有一点人味啊！

刘维礼摇了摇头，道：“我一会儿跟他说，现在国家可是在一个劲儿宣讲九年义务教育，他一个党员要是不带头响应，我看他那个官儿也就当到头了！”

他可不知道，人家刘文奇的官儿当得滋润着呢，对前途的构想清晰着呢，就是这天晚上，刘文奇溜进村委会，值班的正是刘文奇最近靠上的段正平，刘文奇对自己的顶头大领导没有丝毫的敬畏，这就能说明这个小小的民兵连长的底气十足得很，不信请听下去吧：

“老段，那小子去我家了，跟我说了几句话，我觉得应该让马书记知道，你给我拨通马书记的电话，我得跟他通话。”

“刘文奇，你是不是觉得官儿已然到手，就不需要对我咋样了？哼，老段是你叫的吗，又是你能呼来唤去的！？”

“老段，别跟我扯那个里根儿愣，哼，如果不是马书记支持你，你能当上书记？可马书记为啥支持你，还不是因为老子给他找的那个兽医？还有，那个兽医在常州的住处也是老子给侦破出来的，这些对马书记都是相当重要的，老子懂，所以，姓段的，别跟我装逼！”

“你。。。。。。文奇啊，让我说你啥好呢？马书记是随便就能联系的吗？别说你我，就是咱乡的书记、乡长也没那个资格！”

“那，那他是县里的哪个部门的书记吗？竟然能，能管咱乡的书记、乡长？”

“这个嘛，明天晚上还是我值班，你让玉莲来问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