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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一章 往事

() “是不是很好奇，我为什么知道你练成了‘白虎变’？”
西岸逍遥连连点头。

剑无归一声轻笑，道：“其实也不算什么秘密，三十年前，我和宋问天交过手，自然印象深刻。

西岸逍遥心想：“我还以为你是造化通神呢！没想到居然是这个原因。”

“随便坐吧，这里可没有凳子。”剑无归淡淡地说了这么一句。

西岸逍遥倒是觉得无所谓，这里厨房虽然凌乱了些，但是胜在干净清爽，比当初那个城隍庙好多了！他当年可是在青龙城那个yīn暗cháo湿的城隍庙一住就是十多年，早就习惯了比这更差的环境，哪里还会在乎这些个灰尘？所以他下一刻毫不客的一屁股坐在地上，那种身体接触大地的温凉感觉，让他觉得彷佛又回到了城隍庙中生活的rì子。

剑无归眼中闪过一丝不及察觉的讶异，但是很快被他掩饰了起来。

西岸逍遥从怀里掏出宋问天的书信，递给剑无归。

剑无归左手接过，右手在衣服上擦了擦，盘膝坐下，拆开信，开始阅读起来。信不长，剑无涯很快读完了，随后他把信纸揉成一团，往灶膛里一丢，火苗一阵升腾，须臾间信纸就化作了灰烬。

“宋问天要我把‘无尽’交给你，我没意见，但是......”剑无归诡异的一笑，道：“你必须经过‘无尽’的考验才行。”

西岸逍遥有些反应不过来，剑无归这个主人都没意见了，为什么还要经过一把剑的考验？

剑无归忽然站起身，道：“事情的前因后果，宋问天已经告诉我了。现在，让我们等水烧开，好好喝上几口茶，再接着谈事情。”

他意味深长地看了西岸逍遥一眼，嘴角带笑道：“你不急这一时三刻吧？”

西岸逍遥耸耸肩，两手一摊：“我这个人一向客随主便。”

剑无归大笑道：“那就好！”他喜上眉梢，很久没有见过这么谈得来的客人了，一时之间竟把西岸逍遥当成了知己。

剑无归重新坐下来，认认真真将眼前的少年当量了一遍，神情那是相当的满意。

“还好你没有做宋问天的徒弟，否则，哼哼，以他那古板的xìng子，连走一步路都是三规六矩的，和他一起，非把你弄得走火入魔不可！”

西岸逍遥张大了嘴巴，完全没有想到宋问天在剑无归的心中竟然是这样一个形象。

剑无归见西岸逍遥一副大惊小怪的样子，撇了撇嘴，道：

“万物者，天地之逆旅也。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人活于世，凡事顺应真心，才是最好。你想想，修真本就是逆天行事，迟早要受到天谴，若是连自己的本心都不能够遵循，受了天地的大鸟气不说，还要受别人的鸟气，最后因为某些‘道德’的原因还要受自己的鸟气，这样活着，有什么意思......”

剑无涯滔滔不绝的打开了话匣子，彷佛陷进了某种回忆：“想当年，冥界大军入侵，气焰嚣张之极，所过之处不留下任何活口，我看不过那些自命清高的人软弱的样子，一个人杀入重围......”

西岸逍遥情不自禁地睁大眼睛，神情充满向往，听着这个传奇的老人谈当年的旧事，想象着对方当年在冥界大军之中纵横来去的样子，浑身血液都似乎沸腾了起来。

“那真是一场酣畅淋漓的战斗啊！我提着‘天恒’在冥界大军中七进七出，救出三队身陷重围的狼骑，一刻不停，直杀到冥界大军的帅旗之下，那种舍我其谁的感觉，到现在还是那么清晰地印在我的脑子里。可是啊，这个世界就像是这一锅水，表面看上去，风平浪静的，但是谁知道里面已经翻滚成什么样子呢？”

剑无归的眼神一下子黯淡下来，转身将灶膛里的火拨旺，再次悠悠地开口道：“我当时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杀了多少流鬼、玉鬼、玄鬼。不过后来他们说我杀了二十七个玄鬼，其实谁也没有看到，我本就不是为了功绩而杀，所以也没有去追究。

“但是第二天，麻烦来了，宋问天亲自上门，要和我一决高下，因为他只杀了二十只玄鬼，比我少七只，所以他认为输给了我。因为我当时名声不显，宋问天就觉得受了奇耻大辱，那时宋问天已经是青龙城最有名气的武者，许多人都是他的朋友，他们跟着起哄，非要我应战，说若不应战一定上门挑衅。我想尽一切办法推辞无果，最终把希望寄托在宋问天身上，因为我看出了他也犹豫，显然心里也不是很情愿和我动手的，毕竟我们之间没有什么恩怨。”

“可惜我太高看他了，在他的一帮狐朋狗友的怂恿下，宋问天也终于下定决心要和我分个高低。说到底，还不是为了那四个虚无缥缈的字！”

西岸逍遥问：“那四个字？”

剑无归自嘲地一笑，语气里是掩不住的悲怆：“天下第一！除了这四个字，还有什么能让宋问天不顾一切也要将我打败？名是一道锁，一困即一生；所求百千万，唯有名不更。这话说得当真不假！

我当时的想法是，草草应付了宋问天，趁别人不备偷偷溜回藏剑山庄，这样宋问天想要的名声他也得到了，我也可以回到山庄，悠闲自在地当我的小少爷。

可惜人算不如天算，我的父亲当时居然在场，更要命的是和他在一起的全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就这样，我心甘情愿输掉了比赛，换来的却是一个月后父亲病重离世......”

剑无归眨了一下着眼睛，看着西岸逍遥，带着疑惑：“你说，这个世界上，真的有所谓的天意存在吗？”

西岸逍遥想了想，道：“只有在遭受苦难之后，我们才会对自己失去信心，转而相信宿命，并想尽办法逃避宿命。”

剑无归眼神一亮，悲伤一扫而空。他惊讶地问道：“这是你自己领悟出来的？”

西岸逍遥摇了摇头，道：“这是别人说的话，我不过复述一遍而已。”

剑无归试探道：“宋问天？”

“不是宋问天，是一个叫独孤方的人。”

剑无归眉头一皱，随即惊讶地叫起来：“独孤方，武神后人、屠龙勇士独孤方？”

这回轮到西岸逍遥惊讶了：“独孤方很出名吗？”

剑无归点了点头，道：“算是吧！五十年前的那次海兽入侵，独孤方曾独当一面，一杆银枪让海灵都为之颤抖，能打架，爱打抱不平，是个真汉子！只不过痴迷于屠龙的空梦中，一听到有龙的消息，不管是真是假，千里万里也要去看个究竟。从那次人海大战之后，我就再也没有见过他。想不到他居然还研究这些命论，我以为他只是个大老粗呢！哈哈哈哈......”

就在此时，锅里的水烧开了，沸腾的水汽将锅盖顶得噗噗作响。

剑无归看向西岸逍遥，这个未曾谋面的少年，让他有一种陌生的亲近感。

“要不要陪我喝几杯茶？我可是有上好的茶叶哦！”

西岸逍遥笑道：“求之不得，还想听你继续说下去呢，我都已经心痒难耐了！”

剑无归哈哈大笑：“来来来，让我们畅谈个三天三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