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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慢慢地起身,跺了跺有些发麻的双脚,走回电梯。当电梯飞速下坠的时候,她的心也跟着下坠。她冷着脸走出电梯,毫无目的地走在小区里,走着走着,自己都不知道走了多远,自己都不知道走了多久。
只知道,路灯一盏一盏地亮起,夜越来越深,风越来越冷,马路上呼啸而过的车子越来越少。
整个世界像是忽然沉睡了一样,安安静静,冷冷清清。
忽然,手机铃声响了。
应映儿拿起手机,看了一眼时间,接通后问:“五小时零十五分钟,你终于想起我了?”
“胡说什么?”
“难道不是吗?”眼泪唰地掉下来,“每次都这样,只要丁玲一哭,你就去安慰她,难道我就不会哭吗?”
“她离婚了,心情很不好……”
“她心情再不好,也轮不到你这个旧情人安慰!”应映儿死死地闭了一下眼睛,沉声道,“比起关心她,你更应该关心一下你弟弟吧?还是说,你巴不得他们离婚?”
“应映儿!”潘尔君的声音带着狂风暴雨般的怒气。
应映儿沉默了一会儿,然后苦笑道:“看,我说中了,所以你生气了?”
“原来你是这么看我的?”潘尔君沉声问,“在你心里,我就是那种觊觎弟弟妻子,趁虚而入、心存不轨的小人?”
“难道不是吗?我看你就是!”
“你既然这么想,那我无话可说。”
“那正好,我对你也无话可说。”应映儿倔强地看着前方,眼泪不停地滑过脸颊,她气得口不择言道,“潘尔君,我要和你分手。”
电话那头沉默了很久后,终于挂断了。
应映儿听着电话那头“嘟嘟”的声音,垂下头,将手机紧紧握在手中,慢慢地蹲下身去。她使劲地皱着眉头,全身颤抖地压抑着心中那阵隐隐的疼痛。
呵呵,应映儿苦笑了一下,自己终于主动了一回。在他们的感情里,总是他主动,他说她不许喜欢秦御,她就不喜欢;他说在一起,就在一起;他说,他爱她,她就爱他。
可这次,她不会让步,她想要的不是这样的感情。
她不能忍受自己的男朋友在看见另一个女人的瞬间,如此决然地放开她的手。
当然,她也不认为在她说分手以后,潘尔君会再打电话找她,她太了解他了,这个高傲冰冷的男人根本不屑来挽回她。
都说,女人说分手是为了让男人挽回。
那和一个注定不会去挽回你的男人说分手,又是为了什么呢?
夜晚,应映儿躺在床铺上,盖着单薄的棉被,想着他,心里突然一阵空落落的难过,她的泪水不受控制地滑落。
是自己选择要离开的,干吗老是哭啊?真是。应映儿闭上眼睛,告诉自己,缘分缘分,是你的跑不掉,不是你的求不来。
他终究不是属于她的。
那之后,潘尔君和应映儿就像是真的分手了一样。应映儿没有再主动找潘尔君,潘尔君果然也像应映儿想的一样,根本不屑找她。
应映儿又回到自己租的房子,和楚寒、王琦琳一起住。早上起得早早的,坐一个多小时的公交车上班。公司里,她的调令也很快下来了,她被调回市场部,市场部和创意部隔得很远,远到两人几乎要怀疑对方是否也在这个公司。
市场部的工作对于应映儿来说简直就是应对自如,她原来就在市场部干过,对部门里的人、事、物了如指掌,新工作上手很快,除了和自己的上司秦御有些尴尬之外,其他都很顺利。
生活好像又回到了原点,那些让人难以想象的事情好像是上辈子发生的一样,模糊得她自己都快记不起来了。他和她好像再也没有交集,好像从来没有认识过,从来没有在一起过一样。
在电梯里遇到的时候,应映儿总是畏畏缩缩地躲在角落里。在公司走廊上遇到的时候,她也总是慌慌张张地在第一时间躲起来,等他走远以后,才小心地探出头来,偷偷地看一眼他的背影。她不知道自己到底在干什么,真是可笑,她难道还指望潘尔君看见她会对她怎么样吗?
这天,应映儿从销售部抱了一大沓最新的宣传手册往市场部走。宣传册堆得有些高,她抱得有些吃力,用力将手册往上托了托。走到拐弯处,便见潘尔君迎面走来。应映儿一看见他,转身就想躲开,却因为转身太急没看清身后的墙壁,脑袋直直地撞了上去。她痛得捂着额头,手中抱着的宣传册哗啦啦地撒了一地。应映儿连忙蹲下身来捡,远处的脚步声越来越近,应映儿紧张地蹲着,双手快速地捡着地上的宣传册,头垂得低低的,不敢抬起来。一双黑色的皮鞋进入她的视线,皮鞋锃亮得没有一点灰尘。应映儿还是不敢抬头,心脏紧张得怦怦直跳,这是她和他说分手后第一次面对面地碰见。
应映儿忍不住偷偷抬起头来,看着潘尔君。只见他没有丝毫的犹豫,直直地从她身边绕过去,好像她只是一块挡路的石头一样,连一个眼神都没有给她。
当两人擦身而过的时候,他面无表情,她一脸委屈。
就这样,她蹲在原地,他渐渐走远,他的步子还和以往一样,优雅从容、不慌不乱,而她却完全僵硬下来,连心脏都像要停止跳动一样。
一只修长白净的手像是带着光芒一样伸到应映儿的面前。她抬头,充满希望地望去,却见秦御蹲下身来帮她整理着地上的宣传册。
“秦经理。”应映儿忍不住叫了他,带着感激的声音说,“谢谢。”
“傻瓜,有什么好谢的?”秦御望着她笑,“快捡吧,你要在这里蹲多久啊?”
“嗯。”应映儿点点头,也笑了一下,两人低着头,很快将地上散落的宣传册堆好,秦御一把抱起宣传册就走,应映儿连忙追上去,“秦经理,我自己来。”
“你来?还是算了吧,等下又撒掉。”
“不会的,不会的。”应映儿追在后面摆手。
秦御不理她,抱着宣传册大步地往前走着。
离他们不远的拐角处,潘尔君冷冷地瞥了他们一眼,右手轻轻握了起来,眼睛看向远方,让人看不出他在想些什么。
应映儿跟着秦御回到部门,秦御将手中的宣传册放在她的办公桌上,应映儿连连道谢,秦御抬手拍拍她的肩膀:“客气什么,帮你是应该的,谁让你是我学妹呢。”
“嗯。”应映儿点点头,浅笑了一下。
秦御收回手,轻轻地握紧,她的笑容显得很是娴静,一点儿也不像以往那样朝气蓬勃。秦御有些心疼地看着她,她还有深深的黑眼圈,好像好多天都没睡好一样。他是不知道她和潘尔君到底怎么了,不知道为什么好好地她就被调回了市场部,但是他们之间一定发生了什么。看潘尔君眼也不抬地冷冷走开,看着她成天魂不守舍的模样,他觉得心里特憋屈,为什么他从他身边将她抢走,却又不好好珍惜?
为什么她明明这样难受,却不找他倾诉?他真的好想找回她以前的笑容,好想找回那个看见他就笑得一脸羞涩的小学妹。秦御还想说些什么,却有员工在叫他,应映儿对他笑笑:“你去忙吧。”
秦御点点头,转身走了两步,又转头说:“晚上一起吃个饭吧。”
“啊,我……”应映儿刚想拒绝,秦御却笑着打断她:“就这么定了。”
说完,也不等她回答,就笔直地走到刚才叫他的员工那里,不给她拒绝的机会。
应映儿望着秦御和别人说话的温雅模样,轻轻地叹了一口气,他,对她太好,越是这样她越觉得有压力。
就在这时,办公桌上的电话响了,应映儿接了起来,是言特助打来的,说她有工作没交接清楚,让她现在上去一趟。
应映儿挂了电话,有些紧张,去见言特助就等于会见到潘尔君。
她咬了下大拇指,最后深吸一口气,站起身来,整了整衣服,往创意部走去。她又没做错什么,何必怕他?
十分钟的路程,她花了半小时才走到。又一次来到那个让她既熟悉又害怕的办公室门口,她深吸一口气,不敢进去,再深吸一口气,还是不敢进去。
她忽然想到,刚认识潘尔君的时候,她每次进他办公室也都像这样做半天的准备工作,每次都抱着必死的决心敲门的。
呵呵,以前的自己还真怕他。
可是,现在自己明明不怕他,为什么还是不敢进他办公室呢?
这个问题,在她见到他的一刹那,她明白了。
因为现在的她,见到他就会难受,心里就会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酸涩和刺痛。
应映儿低着头,使劲儿地捏着手指,她靠着门边站了一会儿,才见潘尔君徐徐地抬起头来。阳光透过落地窗照进来,他周身轮廓都被镀了一层金色,面目却模糊得有些看不清。她忍不住眯了眯眼睛,终于看得真切,他干净俊美的脸上看不出表情,眼神一如既往地冷淡。
他看了她一会儿,用公事公办的口气问:“钻石的文案还没有完成吧?”
“嗯。”她做了好几个文案都被他否定了,一直到调令下来都没有完成。
“去做完它。”
“可是,我已经调到市场部了。”
潘尔君冷冷地看着她:“调部门也得把原先部门里的事做好,这点儿常识还用我教你吗?”
应映儿咬咬唇,生冷地道:“知道了,潘总监,我会做完的,没事的话我出去了。”
“我说没事了吗?”潘尔君沉声问。
“还有什么事?”
“你还有很多东西在我家。”
“哦。”应映儿点头道,“我周末去拿。”
“好。”
寥寥交谈几句,应映儿站在潘尔君面前,尴尬而茫然。气氛变得很是僵硬,时间也变得有些漫长。应映儿扭头望望窗外,天蓝风轻,朵朵白云,啧,真是个好天气。
她转过头轻声问:“还有事吗?”
“没了。”
“哦。”
像是所有缘分都尽了一样,应映儿咬着嘴唇,转身走了出去。关上门的一刹那,潘尔君将办公桌上的文件狠狠地扫在地上,生气地瞪着房门好一会儿,又将桌子上剩下的文件全部扫落在地。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敲门的声音:“潘总,有份文件请您签字。”
“进来。”
言特助优雅地走进来,看着乱成一团的办公室,眉毛稍稍向上挑了挑,表示了一下自己的惊讶,下一秒,又恢复了原样。
“潘总,这是下个月公司的采购单,请您过目。”
潘尔君接过文件,快速地扫了两眼:“买什么打印机?公司没有吗?”
“广宣部的打印机是油墨的,想换激光的。”
“换什么换?能用不就行了?”潘尔君大笔一挥,将打印机划掉,继续道,“这是什么?办公用品要买这么多吗?当公司的钱不是钱啊?A4纸要买六十包?卡纸需要这么多吗?中性笔买笔芯不就行了?公司要开源节流、节省开支,买这么多东西干什么!重新审核!多一张纸都不许买!”
“是!潘总。”言特助一脸镇定地将采购单拿回来,默默地望了潘尔君一眼,看来,今天潘总心情很不好,爆炸指数百分百,少惹为妙。
言芸拿回采购单,转身要走,却被潘尔君一口叫住。
她优雅地转身,恭敬地问:“潘总还有什么吩咐?”
潘尔君冷着脸,眼神有一丝别扭:“我问你,要是你和你男朋友之间有误会,你会怎么和他解释?”
言芸想了想道:“找到他,然后和他好好解释。”
“她不听。”潘尔君皱着眉头,俊脸上满是烦恼。
言芸也是一个高傲的女人,她“嘁”了一声道:“不听就算了,分手。”
潘尔君沉默了半晌道:“那要是不想分手呢?”
言芸挑挑眉,忍着笑望着眼前的男人,这男人在处理感情方面真是又笨拙又别扭啊。不过,还真是很难得看到他这样呢。
她轻轻一转眼珠,想了一个好主意,轻声道:“那很简单啊,只要你……”
如此这般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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