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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03章 在烂世里苟活

() 百瑞国际大酒店门口，凌玲扶着玻璃门，烟水凄迷的眼神，冷傲高贵的气质总是很容易让她成为焦点。她有点想吐，不知是喝多了酒还是因为里面几个矫揉造作的公子哥大小姐。她向来对这种交友xìng质的聚会很反感，但作为公司的KA经理，她不得不面对这些应酬。
“铃铛，你没事吧。”出来的是凌玲的好友王珊，“不能喝就少喝一点，瞧你可人的小摸样，要是醉了被占便宜别怪姐姐没保护好你。”

“他们倒是试试！”凌玲杏眼一瞪，“别说姐姐我瞧不起他们，就他们那种三秒钟拔出枪，十秒钟缴械投降的小垃圾们，他们就算一起上，也不够姐姐塞牙缝呢。”

“行了行了，小丫头片子，别嘴硬了。”王珊说着，突然啊的一声，小心翼翼地拉了拉凌玲的袖子，“瞧那个人！”

王珊觉得这个人太不一般，至少一米八的身高，魁梧得令人发寒的身躯，独眼，脸部多道伤疤，走起路来的每一个步伐都带有雷厉风行的气势。看着这个人，自己连呼吸都有些困难，他的身上有种灰sè的几乎令人绝望的气息透出。

凌玲转身看去，一怔，这个高大的身影给她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他没有看到她们，只是不急不缓的走着，但是却给人一种蓄势待发的感觉。

他抬了抬头，夕阳落在了他脸上，脸上伤疤分明。他没有说话，也没有痛苦的表情，但凌玲却仿佛可以感受他深沉的痛。

是他么？凌玲的心脏一阵抽搐。

凌玲疾步上前，迎了上去，越是靠近就越有一种熟悉感，他的眼睛很有特点，狭长，凌厉，就是他！

苏天启看着朝他走来的女孩，嘴角流露出苦涩的笑意，没想到还是遇到了，他一直在躲着她，不敢面对。

“你还没死么，苟延残喘得活着很有劲头嘛。”凌玲看着这个曾经让她无比仰慕的男人，脸上有着近乎冷漠的从容。

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样说话，她明明是想贴近他紧紧抱着他啊，她明明是想轻声告诉他自己是多么想念他啊。但是看到他把自己伤害成这样子，她的心里就总抑制不住的怒火汹涌而上。

“你干嘛呢，”王珊拉了拉凌玲，赶紧给苏天启道歉；“对不起，我妹妹喝醉了，认错人了。”

“也是，死了哪有活着好啊，”凌玲仰着头，细长的眸子眯起，盈盈孕着出绝望而迷离的光彩，极具攻击xìng的刻薄言语从那张诱人的小嘴里吐出，“那只还没瞎的狗眼还可以看到这个花花世界，没有被完全割掉的鼻子还可以呼吸到新鲜空气，还可以玩弄各种女人，你怎么舍得死啊，你怎么舍得……”

王珊这时已经吓得说不出话来了，“先生……先生……她……认错人了……”

苏天启朝王珊友好得笑了笑，而后平静得看着凌玲。他其实很意外会在这里看到她，他最疼爱的妹妹：凌玲。

在苏天启后面的是陆成，他略黑的脸涨得通红，双手指甲深深嵌入掌肉中，他不允许任何人去侮辱这个被他视为神明的男人，哪怕是一个很漂亮的女人。别人哪怕是朝魁梧男子的脸露出或惊惧或嘲讽的表情，他都有和对方拼命的冲动，更何况是这么**裸的揭开伤疤撒盐。

“臭婊子！”陆成咆哮着冲向凌玲，他的脸已经呈现出一种病态的疯狂，“臭婊子，我杀了你！”

在他要跃过苏天启的瞬间，被牢牢得固定住了。他纤细的身躯被苏天启的右手臂环着提了起来，丝毫不动。

“好了，阿城，别闹了。”苏天启终于说话了，他的声音略带沙哑，像是安静平和的音sè被火灼烧过。

“我要杀了她，杀了她，杀了她……”年轻人的声音慢慢低了下去，扭曲的脸也慢慢舒缓，却有一种说不出的执着。

“好久不见了，凌玲，这脾气得改改了，不然小心嫁不出去哦。”苏天启仅剩的右眼黝黑深邃，深埋着一丝温柔。

“要你管，丑八怪！”凌玲看着被破坏得支离破碎的面孔，一股痛恨夹杂着疼惜的情绪悠然升起，她已不忍再看，只模模糊糊记得很久很久以前，这张脸上挂着和煦温柔的笑意，慢慢贴近，暖意融化了她那颗尚且幼小的心，脑海中又浮现那句以为忘记却永远也抹不去的话：我们三人要永远在一起哦。

苏天启沉默了，一颗已经千疮百孔鲜血淋漓的心要如何让去贴近另一颗受伤的心。

“懦夫，王八蛋。”凌玲骂着连她自己都可能不理解的话转过身去，曾经永远在一起的誓言因为一个人的死去而烟消云散。凌玲不想否认，无论再怎么痛恨他，她那抽泣流泪的玲珑身躯渴望一个狠狠地毫无保留的拥抱，这个叫苏天启的男人。

“不该死的人死了，该死的人怎么还不去死。”背对着苏天启的凌玲终究还是说出了这句能把别人的心伤得支离破碎得话。

她因为太爱，所以太恨。

阿城盯着这个拥有完美曲线的背影上了车，渐渐远去，消失在视线中，他是如此得痛恨一个人，仅次于小山坳里侮辱了他女朋友而后他剁成五块的那个大胖子。

苏天启看着这个高挑冷傲的女子离去，一步一步的远去，再也握不住。他那只眼睛却依稀还可以看到这样一幅画面：细雨如织，一幢幢白墙黛瓦的别墅在杏雨chūn花中迷蒙成一幅秀丽迷人的写意画，一个把黑发干净利落绑成马尾的女子，撑着油纸伞，携着一低头的温柔，穿过雨雾，穿过狭长的杏花小道，缓缓而来，身边拉着自己衣角的一个古灵jīng怪的小女孩，撅起了嘴，不高兴的嘀咕，讨厌姐姐，又来抢我的天启哥哥……

那时的小女孩已经长大了，而那时的大姑娘却已经不在了……

苏天启拍了拍阿城的肩膀，轻声说：“你别去找她。”他太了解这个叫阿城的男孩了，有着令人胆寒的隐忍、执着以及狠毒。

阿城沉默不说话。

苏天启低沉地说道：“她对我来说重很要。”

阿城抬起头：“她是你女人？”

“她是我妹妹，你姐姐是我女人。”苏天启剑眉横扬，想起了那个叫阿君的女人，心中有些疼痛。尽管她滥情、残忍，但她是个好女孩。

第一次和阿君见面是一幅残忍的画面：银白sè的枪管闪着寒芒，她的纯洁就像被压土机碾过一般支离破碎，血液沿着枪管流下，这个地狱般的世界，给了这个聪明善良的女孩子一个血的教训，让她知道，想要活着，要么苟延残喘，要么比别人更恶毒。他没有救她，那时的他偏执得觉得这世界没人不该死。

这个第一次就这样献给一把意大利伯莱塔92F型手枪的女人说，相对于活下去，被男人折腾几下又能算什么。她这样说着，眼角深处分明盈着泪。

她说自己渐渐喜欢上这种**蚀骨的滋味并且占据主动，开始狩猎各种优质的男人。她这样说着，清水般的话语分明透着淡淡寂寥。

她说这是个吃人的世界，我要做一个高明的猎人。她这样说着，瘦小的身躯看着分明是瑟瑟发抖的猎物。

她说我不想死，我还有爸爸，妈妈和弟弟。

但她终究还是死了，为了替苏天启挡一颗根本不会致命的子弹，死在了他的怀里。她终究是太过善良，战场的冷血残酷没有泯灭她太过耀眼的良知，她放不下的东西有太多。

那时的苏天启有着令人瞠目结舌的狂妄以及自信，他觉得自己不想死的时候谁也杀不了他。就比如那颗子弹，他确信自己就是反shè弧再长一倍他都可以躲开。或许阿君觉得自己不能活着走出这个战场，或者她太在乎他了，她就这样毫不犹豫得扑了过去，以战场上常见而又惨烈的方式走向了死亡。

濒临死亡的她面容平静，过多得失血的寒冷让她努力得钻进温暖的怀抱，除了托付他照顾她的父母及弟弟，她还说出了她这生中最大的遗憾，苏天启低下头贴近她的唇边，她轻轻得吻了苏天启的耳垂说着……

对于这个听着就让人毛骨悚然的话，苏天启只是平静的点点头。这个很有些心思却又率直可爱的丫头，在临死前竟让他有了些喜欢的感觉。

最后，在战场上，禁yù十几年的苏天启和已经死了的阿君行了个鱼水之欢。对于阿君来说，或许这才是真正的第一次，尽管来得有点迟。

苏天启咬了咬牙，不再去想那些事情。他的过往太过灰暗，记忆就像是浓稠又沉重的深潭，一陷入就让让人难以自拔。

“天启哥，我不会杀了她的。”阿城看这苏天启的脸sè，小心翼翼得试探。

苏天启摇了摇头，冷静而又偏执的人总是太难缠，他认真地说道：“我的意思是你不准碰她，一根头发也不行。”

阿城不说话了，亦步亦趋得跟着苏天启的步伐。

“你不要想着cāo纵什么交通事故这些意外。我最后重复一遍，不许伤害她。”苏天启面无表情得说着，实际上平时大部分时候他也是这个表情，除了和方方丫头说话的时候，“我不喜欢不听话的孩子。”

阿城看着面容沉静的男子，他总是很轻易得看透自己内心深处的yīn暗面。让人有着被毒蛇盯着的恐惧感的同时又让人忍不住想去崇拜依赖。

“你本质上是一只狼，具有敏锐的发现敌人和捕捉敌人的嗅觉，被你盯着的猎物很难有逃脱掉的时候；向敌人发起攻击时，有那种勇往直前的勇气和不屈不挠的jīng神；临场还有着遇事善变的机智，把凶狠与机智相结合，可以说，作为一个战争机器，你很完美。”苏天启对阿城道。

阿城的腰板不自觉得挺直，在这个时候，他会格外认真得听着苏天启的每一句话。

“但你有个很致命的缺点，在大局上你缺乏太多的考虑，你看不清局势。你的狠毒xìng格决定了你想做的事情有很高的成功几率，但陷得太深也同时意味着你很难有安然脱身的机会。就像十几年前你杀了强jiān你女人的人，或许你想着最悲惨的结局也不过是一命换一命，但很可惜，替你承担罪名并死在国外的是你的姐姐，你低估了她对你的爱，你很难想象你姐姐所受的苦，那是会比死亡恐怖残忍的多。”苏天启停住了脚步，转身盯着他。

他身上那种浓郁yīn暗的气息慢慢凝聚，你很难想象一个人有着这么惨烈可怕的气势，他那内敛的力量在这一刻毫无征兆得爆发，这才是战场上真正无敌战士、单兵之王。他那满是杀气的独眸里闪着红光，阿城在他的注视下连呼吸都有些困难。

“你确定你在我心中的位置会高于那个女孩子？你确定没在我的允许下能杀了那个女孩？你确定你在杀了那女孩后会得到我的原谅？你有把握你那弱小的力量能抵挡得了我？”苏天启慢慢弯了弯腰，那张让人恐惧的脸携带着刀锋般的气势逼近阿城，嘴角浮现出嘲讽般的笑容，露出的雪白牙齿闪着森冷的光。“你就这么确信，我不会为了那女孩的安全而杀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