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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丛林野狼、林外人狼

第四章：丛林野狼、林外人狼
半个月后，顺着一条小溪流一路往下游走去，无名终于发现丛林中的光线已越来越明朗，枯枝败叶逐渐变得少了起来，灌木丛也开始逐渐消失不见。也许是元气大伤，狼群回到老巢养jīng蓄锐，这段时间并未前来寻仇，无名终于得以顺利逃出。

不眠不休的半个月丛林奔行，小无名早已疲惫不堪，乃至麻木，眼神中已看不到任何光彩，全靠着求生的本能踽踽独行，眼看着就要穿过这片丛林，晴空万里之下甚至能隐隐约约看到远方的一座城池，终于无法再支撑下去，双眼一黑，就昏倒过去了。

不知过了几个时辰或是几个rì夜，无名醒了过来，天sè依旧晴朗，就像未曾昏睡过一样，不过肚子却开始咕咕响了起来，翻了翻身边用布条绑着的一条狼腿，阵阵馊味传来，让原本泛起的一丝希冀瞬间破灭。

无名想爬起来去找点野果，却发现浑身酸痛发软，别说站起来，就连坐着都感觉困难，肚子依旧不争气的不时发出咕咕声，就像得不到糖果的小孩子用哭闹声折腾着......

终于，小无名双眼一闭，忍着馊味狼吞虎噎起来，或许，别人看到还认为他在品尝美味，但只有他心里才明白，吃快点，痛苦的时间才会短一些，若是吃得慢，恐怕一口下去后就再也没有勇气坚持下去了。

当整条狼腿啃得只剩下骨头时，无名不得不停了下来，眼睛也同时睁开，现在，他的jīng神略微好了一些，除了眼中布满血丝，身上依旧有些酸痛外，勉强能站了起来。抬眼望去，可以肯定得是前方确实有座城池，于是，他不再迟疑，拖着依旧疲惫的身躯，开始向着城池慢慢走去。

太阳逐渐西行，无名离目标也越来越近了，终于，就在守城士兵即将关闭城门的那一刻，无名跟随着最后一波入城民众入了城，对于一名小乞丐，若是在白天士兵们肯定会或多或少的为难一下，但眼下城门即将关闭，守城士兵们早已盼着换完班或是跑到哪个小赌场试试手气，或是聚在小酒馆里吹吹牛皮，或是去烟花柳巷中寻觅自己的哪个相好，早已没心思检查入城人员，直接放行。

山观城，或叫观山城，这是这座城池的名字，顾名思义，此城与无名先前逃离的那片山沟丛林两相交映。

观山城不大，但也不小，城依山而建，长宽并不对称，周长约三百余里，百万人口规模，放眼整片两极大陆，是个典型的中小城市，可相比乌桓国，就唯有首都古城能达此规模。

进入城内，小无名顿感亲切，因为，他确信，这儿就像自己的故土，然而，对于这座城市来说，显然是另外一回事，表面的些许繁华，掩盖不住内心的冷漠。

“滚，别弄脏了本大爷的地方”，迎接小无名的首先是一句咆哮，也许是饥饿吧，刚入城的他不知不觉中他已来到一座小酒楼，依稀可以判断出酒楼那斑驳的牌匾上龙飞凤舞的三个大字“忘不掉”，让人分辨不清是酒楼别具一格让人流连忘返还是服务态度实在让人无法恭维以至让宾客忘不掉。

不过，小无名倒是受教了，“脏？”他记得几个月前这几乎还是母后的口头禅，但每次母后一说完，自有宫女太监唯唯诺诺上前服侍，如今，小无名只好随便找了片小水洼把身上洗的干干净净，“呜，这下应该不脏了吧？”无名瞅着浑浊水面上倒影着的那个既熟悉又陌生的面庞。

“看你长得眉目清秀的，怎么不学门手艺自给自足，竟然当乞丐来着？”第二天，乞讨了一整天几无所获的小无名茫然了“当乞丐不能太脏，但也不能太干净？”

“小兄弟，跟我来吧，全城的乞丐只要跟了我，保管吃香喝辣。”突然，就在小无名饥饿难耐之时，一道充满诱惑的声音从耳边响起。

“好啊”就像是久旱逢甘霖，现在的无名可没想报血海深仇，找人拜师学艺，他现在唯一的目标就是活下去，因为只有活下去才有机会。小除了调皮捣蛋，他还真不知道自己有何潜能，瞅着自己满身像是一年四季开花，破布条条迎风飘扬，无论从哪个角度看，都像极了一名乞丐。

如今，听到组织的召唤，小无名立马兴奋起来，他万万没有想到刚出狼窝，又会进了另外一个狼窝。“我叫能哥，整个观山城都是爷的地盘，以后你跟着我就成了，只要你乖乖听话，保你活的比皇子还滋润？”那道声音的主人接着说道。也许到了任何一个见过点世面的人眼中，一个乞丐居然敢说过得比皇子还滋润，自然是不会相信，可小无名信了，因为，他原本就是一名皇子，而且是一名从未见过世面的小皇子，最可悲的是，他还是一名国破家亡正在逃亡的皇子。

“跟我来吧。”看到小无名满口答应，能哥只好把原本准备好的一套花言巧语憋回口中，然后招呼着无名，向着城外走去。

“小能子，不，能哥，能爷，为什么要去城外啊？”小无名不安问道。

“这么晚了，先休息，养足jīng神明天再行乞”能哥和颜悦sè道。

就这么一句话，将无名心中最后一份顾虑也完全打消了，于是，两人在守城士兵们不耐鄙视的叫骂声中走出了城外。

“能哥......我们去哪？”无名问道。

“先回咱们的家”能哥越走越快，并不停地催促着无名走快点。

终于，一个时辰后，能哥停下了脚步，无名明白，到家了，不过，当他看着这个新家，心里却怎么也高兴不起来。这个家，准确的说，这是一个山洞，不知何人何时挖出，不过可以肯定的是，这个山洞肯定无法遮风挡雨，唯一能起到的作用，恐怕就是那狭窄的洞口可以防止野兽在夜间偷偷地摸进来。

“进去吧”能哥看着发呆的无名，面无表情的说道，无名心中忐忑“这人怎么变脸比宫里的太监还快？”不过，他知道，现在已经没有了退路，于是硬着头皮，向着山洞扎了进去。

山洞不深，十来步就到了尽头，洞内弥漫着一股呛鼻的霉臭味和让人难受的莫名腥味，里面有着一堆微湿的茅草，除此之外，还有十来个人，准确的说是十来个小孩子，个个眼神呆滞，几乎赤身**，每人身上有着一道道淤青，看到能哥进来，这些孩子立马把身子蜷缩起来，甚至有人已开始哭泣。

“哭什么哭！”“都给我起来，这个是你们新来的伙伴，叫......”“能哥，我叫无名。”“对，无名，从今天起，你们要好好合作，每天早上入城，晚上回来，不管你们用什么办法，讨也好，偷也好，抢也好，骗也好，反正不能闲着，否则的话......”能哥冷声说道。

“能哥，否则会怎样？”无名不解道。

“把脚伸出来！”能哥微笑道。

无名看着面sè和善的能哥，乖巧的把左脚探出，但是，无名做梦都没有想到，接踵而来的，居然是一阵传遍全身的钻心疼痛。他发现，自己的小腿上，露出了一道长长的伤口，深可见骨，鲜血顺着脚面留下，浸入茅草中，顿时，洞内那股莫名的腥味变得更加浓厚了些。

“让你受点伤是对你好，这样更能获得别人的同情心”“等你慢慢习惯了这种伤口，最好把整条腿弄断，这样就更真实了”能哥抚摸着一把不知何时掏出的匕首，面无表情的说道，好像在说一件无关紧要的事情。孩子们停止了哭泣，但并未出现慌乱，就像早已习惯了这种场面似的。

无名侧身躺倒，剧烈的痛感让他身体不断抽搐，额头上豆大的汗滴不断流下，双眼早已模糊，既有泪水，也有汗水，咸咸的，带着一股麻辣不断刺激着无名，苍白的脸庞扭曲变形，但是，无名没有叫出声来，就像当时遇到头狼的误解一样，他根本来不及思考事情的始末，只是觉得，自己虽然远离了丛林中的野狼群，但却进入了另外一个狼窟，而且，这只头狼，还是一只披着羊皮的狼。

“你好好休息吧，不要把血迹擦掉，明天一早让玲儿，方方搀着你去城东，那儿富人多，你多磕几个头，他们看到你这个样子肯定会打发得多些的”能哥吩咐道。接着，他甩了一个破铁罐给无名，然后离开了山洞。

“你怎么样了？”等到能哥走出了山洞，一道稚嫩而胆怯的声音传入无名耳中。

无名艰难的眨了眨眼，让部分汗液和泪水溢出眼眶，然后努力睁开眼，他看到了一双充满怯sè和担忧的眼睛，这双眼睛的主人，是个又瘦又小的女孩，看上去最多七八岁的样子，穿着肮脏的破衣烂衫，勉强遮盖着黝黑的身子，她的一双小脚上没有穿任何鞋袜，一只哆哆嗦嗦的小手拿着一碗清水伸向无名嘴边，怯生生地用眼神看着无名，带着一种低声下气、唯恐遭到拒绝的神情。

“我没事，谢谢姐姐”无名哽声道，然后默默地将递到嘴边的水喝完。

“我叫玲儿，今年九岁，你叫什么名字？”小女孩问道。

“我叫无名，是个孤儿，今年五岁半”无名答道，并认真地瞅着这名叫做玲儿的小女孩，“你们为什么不逃走呢？”无名马上接着问道。

“我们都是孤儿，来这儿已经两三年了，那个叫能哥的是我们的头，我们只有完成他规定的任务，才能有饭吃，他认识很多城里的人，而且会武功，我们逃不掉，这几年逃走被抓回来和饿死的已经有七八个了”玲儿怯生答到“你先睡吧，明天我和小胖子背你进城，等你伤口结疤了就不会疼了”，无名明白，玲儿口中的小胖子就是那个叫方方的小男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