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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人的鸩之诗》【上】

() Episode.2.06.《七人的鸩之诗》【上】
鸢怜的脸上失去了曾经的弱小，如今，她的脸庞坚毅到甚至透露着些漠然。

她在请求我帮助她么？还是想要帮助我？

如果是后者，未免太突兀了一些。

假设是前者，她又在请求我帮她什么呢？

我真的很想像小时候的江烟一样立刻点头对鸢怜说，‘好的，无论是什么事，我来帮你办到！’

但是，我终究没有这样说。望着眼前已经长高长大的鸢怜，就连发sè和xìng格都已完全改变的她已经不再是我熟悉的鸢怜了。她这3年发生了什么，我一无所知，正是因为这一无所知，我才没有想都不想就允诺的勇气，无论是帮助她，还是接受她的帮助。

“鸢怜，……你说的，是什么？”

我这么问道，但是，等不及她回答我，我又问了新的问题，我有太多想说的话，也有太多语无伦次的思念。

“这3年间，发生了什么?你在哪里？过的还好吗？衣食住行怎么办？有人欺负你吗？……”

我从未想过在当时的伙伴中最不合群的我今天竟然也变成了这种絮絮叨叨的存在。时间真是个有趣的东西……

但是，仿佛我连绵不断的担心只是耳畔吹过的风，鸢怜淡淡地说道，

“还活着。”

只用两个词就结束了全部回答，jīng辟到令满脸担忧的我看起来像一个失宠的小丑。

“呜……”

我再一次清楚地意识到那股距离感的存在，胸腔中一阵发凉，有些失落地低下头去。

鸢怜歪了歪脑袋，不解我为何有着这样的表情，她用手托起我的下巴，硬生生地令我抬起头来，然后问我，

“冷静了？”

忽然被这么问，我愣了愣，最终无可奈何地叹了一口气，

“恩……”

我深呼吸一口，将语气平复，

“鸢怜，真的是你吗？虽然我坚信我们一定会重逢，但这重逢来的太突然……我没想到会在这里遇见你，为什么，为什么你也会加入鸩之诗？！”

说到后来，声音又忍不住激动起来。

但是，止不住啊……就像不说些什么鸢怜就会从我眼前消失一样，或许那些答案都不重要，我只是尽力地想感受鸢怜的存在而已！

像是触碰了她心中柔软，鸢怜将头瞥向一边，声音轻了下去，

“你终会明白，只是，不是现在。”

假如再继续这个话题，我一定会问‘为什么’，我知道，鸢怜也知道，所以，她中断了话题。

“走吧，晚上有你的欢迎会。”

说着，鸢怜转身，樱花散漫之下，她的背影向着屋内走去。

“鸢怜！”话题的突然中断让我茫然若失，我伸手想抓住她的背影，她却已经走远，指缝抓住的只有空落的风。

伸出的手渐渐落下，就像在嘲笑我的绵软无力一样，几方花瓣驻留在我的手背。

然而，此时的花瓣上竟传来了少女的冰凉的体温，在我没有反应过来的当下，前方背过身去的鸢怜，竟牵住了我伸出去的手。

“鸢怜……！”

没有回答，鸢怜只是牵着我的手不断向主楼走去，她用臂膀承载夕阳，比我稍矮的个子却投影下了一片似曾相识的背影……

我忽然懂得了什么。

这种既视感……

鸢怜……

难道，你在模仿江烟吗……

那么，被牵着的我所饰演的角sè，是谁呢？

为什么不回答我呢？鸢怜！

．·°∴☆．．·°．·°∴☆断线之鸢，流落之怜·°．·°∴☆．．·°．·°☆．．

连拖带拽，我被鸢怜带往一楼的侧厅，据说，那里为我和爱丽丝举办了欢迎会。

还在走廊时，就听到了侧厅里传来了约修瑟尔的感慨，

“聚灵流的魔术家系……41条魔术回路，17条虚拟回路，虽然够不上天才的称号，但在这个时代的魔术师中，已经是极优秀的了。”

然后很快听到了爱瑟儿颇有兴趣地向约修瑟尔提问，

“啊拉，虚拟回路？吾未曾听闻此名，如此有趣的名字想必又是某某家族人体实验云云的产物吧~【最有爱了哦~≥v≤】”

虚拟回路？听到这个名词，我的思绪一颤，他们竟然知道这种东西的存在！

而约修瑟尔接下来的解答更是出乎我的意外，

“很遗憾，不是的。聚灵流作为降灵流的变种，最擅长的就是吸引并汇聚魔力等非物质的存在，然后将它经过提炼而具象化。因为‘聚灵’的需要，聚灵流的魔术师长期有意识地引导魔力在身体里以某种特殊的形式流动，而这种流动造成的结果是，魔力在身体流过的轨迹也被魔力本身具象化，形成了伴生着魔术回路的虚拟回路。”

果然是在聊我的事情，而且，解答地无比正确……

约修瑟尔是什么时候调查过这些的！为什么对我们廷代尔家的聚灵流会了解的那么清楚？！

虽然说吃惊了一下，但是仔细一想，这里本身就是对魔术特务组织，如果连这样的情报能力也没有的话，才会令人感到奇怪吧……

好在他们聊得一直是一本正经的魔术话题，并非是什么失礼的事……

“呀，照这么说，那个少年还真是有趣呢~”

“是呀，如果将汇聚yù望的话，大概会有chūn药一般的效果吧~”

……我收回前言。

我和鸢怜一起撩开了通往侧厅的水晶挂帘，在路上我已经因为不好意思而挣脱开了鸢怜的手，对此，她什么反应都没有。

迎面，是穿着围裙站在厨房里切土豆的约修瑟尔。

“哦，艾歾，挺会扣时间……额啊！”

约修瑟尔本想用以往一样的调侃语气向我搭讪，但是看到我和鸢怜一起进来时，忽然就像是是受了巨大惊吓般呆在了那里。

“呀？”坐在餐厅另一边的爱瑟儿转了过来，还没来得及打招呼就呆在了那里，拿捏在手上的叉子也掉到了地上，被围着的3只杜宾犬当宝贝叼走了。

“天呐，Slayer竟然跟人一起并肩走进来……”约修瑟尔的脸上写满了半开玩笑的恐惧，他放下了切土豆的刀，跑了出去，“这一定是世界末rì的征兆，我要给我的妈妈打个电话！”

一旁的爱瑟儿则完完全全地石化了。

“……”我看着眼前抓狂的两人，完全无法理会，有必要这么夸张吗！

但是我没有追究，因为，相比这个，我有更加在意的事情。

“Slayer？那是什么？”我听到了约修瑟尔用这个奇怪的名字称呼鸢怜。

爱瑟儿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轻轻吹了声口哨，“问她喽~”。

“鸢怜？”

……鸢怜沉默了一下，似乎并不想回答，但是她终究无法逃避事实，只能张口答道

“在这里，这是我的名字。如果你愿意，你也可以这么叫我。”这样说着的鸢怜，露出了一副冷淡中带着寂寞的表情。

“Slayer【杀手】？别开玩笑了，我不知道这个莫名其妙的名字是什么意思，但是，鸢怜就是鸢怜啊！”忍不住义愤填膺起来，鸢怜这样的表情，这么伤心的表情，令我的内心感到了一股刺痛。

我想为鸢怜说些什么，可是被爱瑟儿抢先了一步。

“少年，被知道真名可不一定是好事，名字包含了太多的羁绊，对于某些魔术师而言，知道真名就等于知道了你的命运哦~。”爱瑟儿已经恢复了正常，用那柔和中带着一些危险的声音干涉了我们的对话，此时，她话锋一转，开始针对鸢怜，

“另外，在战场上，没有名字的人更容易做出正确的判断而活下来，不是吗？Slayer~”

爱瑟儿的嘴角挂上了黠恶的笑，赤红的目光停留在鸢怜的身上毫不偏移。

我读不懂这眼神中的深刻含义，但是，我仍能感受到其中弥漫的恶意，一股愤怒感油然而生，大声斥责，

“伊格纳缇伍兹小姐，请注意你的言辞！”

或许我作为新人的立场不大适宜这种严厉的言辞，但是此刻，我哪里还管得了这些？！

面对我的声sè俱厉，爱瑟儿却像什么也没看见那样，依然保持着黠恶的微笑。反倒是那3只杜宾犬各上前了几步，龇牙jǐng戒着我。

然而，爱瑟儿却挥了挥手让它们退下，它们怏怏散开后，在气势上占了优势的爱瑟儿挑了挑眉毛，反问我。

“啧啧，冲动的少年哟，刚才吾说了什么令汝如此生气？”

爱瑟儿有时会混用一些奇怪的人称，意义不明。

我不甘示弱，想要立刻回答，

“你刚才竟然说……”

……

“恩，没错，我刚才说了什么呢？”爱瑟儿露出灿烂的微笑。

“……”

“恩？是什么呢？好感兴趣哦~”爱瑟儿凑了上来，装出一副单纯的样子，赤红的瞳孔里闪烁着诡异的光泽。

“可恶……”

言语卡壳在喉咙里，仔细一想，从客观角度上来看，她好像真的没说什么……

“可是！”

“唉，少年哟~如果只是因为你是贫rǔ派就偏袒Slayer什么的可不行哦~”再一次，爱瑟儿华丽地让话题偏离正轨，sè眼迷离地用手指去戳Slayer胸前那一望无尽的平原。

“这两者之间根本就没有任何联系吧！”爱瑟儿轻浮的发言与动作令我反感，为什么要这样欺负鸢怜呢？鸢怜明明一直以来都很乖巧，也很温柔！

“咔嚓”一直寂默不言的鸢怜眼神中飘过一丝冷厉，在一瞬间完成了腰间所配枪支的保险解除与子弹上膛，在我反应过来之前，黑洞洞的枪口已经抵在了爱瑟儿的脑袋上。

“乌鲁赛……”鸢怜的声音听起来就像是在寂静中蛰伏以待撕裂目标的猛兽。

……气氛凝固，无形的硝烟在两个女人之间展开，3只杜宾犬自觉包围了我和鸢怜，龇牙咧嘴地示威着。

“呀啊~”被枪支抵住脑袋的爱瑟儿露出愉悦无比的表情，伸出猩红的舌头舔舐了下自己的唇畔，然后仿若鸢怜不存在一般，转头看着我，

“少年哟~你看，吾才是乖巧、温柔又楚楚可怜的那一方吧~”

“……”

我自然没有回答,眼前的场面已经令我不知所措，我从小就不擅长调解纠纷，就连小时候伙伴们的吵架，也每每都是江烟出面将事情处理妥当……

对了！只要学着江烟的做法就能把事情调停吧!快想起来，快想起来，小时候江烟是怎么做的……

有了！

“咳咳……”

我清了清嗓子，然后学着记忆里江烟的样子装模作样地对两人说道，当然，台词都是照搬江烟的无误，

“既然都是男人，那就应该用男人的方式来解决，说到男人，就不能不说到友情破颜拳，不如每人……”

“……”

我感觉好像有两双眼睛在白我，是我的错觉吗？

等等……

我忽然意识到我说了什么，约修瑟尔出去了，这里的3人好像只有我是男xìng……

“呜……对不起！”

于是，我人生中的第一次调解，就这样惨淡地结束了。

真正让眼前的危机结束的，是约修瑟尔。

据说是跑去给母亲打电话的约修瑟尔用银质的餐具盛了一大盘德式香肠回来，藉由德国的逐渐兴起，他们的料理也逐渐遍布世界各地。

“吼吼，两位感情真好啊。”

只用了一句话，剑拔弩张的氛围就消失了，3条小狗早就被香肠吸引而散了开去，鸢怜也不发一言收回了枪支，走到餐厅的角落位置坐下。

把盘子放到宾宴式长桌的中心以确保3只杜宾犬够不到后，约修瑟尔径直凑到我的耳边，小声说道，

“抱歉，艾歾，但是，不要太怪爱瑟儿了，在最初不愿意把名字告诉我们的，是slayer本人。”

“撒谎，以鸩之诗的情报能力……”

“有所隐情，但是我所述的是真相。”约修瑟尔叹了一口气，转移话题，“本来是想给你一个惊喜才没把欢迎会的事情告诉你的，不过，现在你已经知道了……但这毕竟还是你的欢迎宴，也要好好玩哦~”

我第一次看到约修瑟尔这么纯粹的友善，抛开之前的不愉快，郑重地点了点头。

约修瑟尔继续进行着晚宴的准备，我沿着长长的宾宴桌向Slayer的位置走去，半路却被爱瑟儿叫住。

“少年，刚才你叫我‘伊格纳缇伍兹小姐’，是格罗瑞亚告诉你的？”

无需撒谎，我点了点头，但考虑到温莎小姐的立场，我补充了一句，

“是我死缠烂打着她，她才告诉我的。”

“哦哦~不要紧~”全然没有之前拒绝告诉我名字时的神秘，伊格纳缇伍兹小姐拿着手中的勺子兴手敲了敲金属餐盘，然后继续与我的对话，“那不是我的真名。自然，我是不会把真名告诉任何人的。”

有点搞不清状况，我愣愣地点了点头。

“所以说啊，少年~不是真名就没有关系，懂了吗？”

“？”

不懂。

“唉……现在的年轻人啊……”面前的少女装出老态龙钟的样子，‘语重心长’地对我说，“所以，直接叫我‘爱瑟儿’就可以啦!你叫Slayer不都是直接叫名字了吗？‘伊格纳缇伍兹小姐’听起来像一个嫁不出去的老处女啊！”爱瑟儿挠了挠头发，说出了一番与可爱的外表毫不相称的话。

“懂了吗？”揪住我的衣领，瞳孔投来危险的目光。

“……是。”

就像一个被长官发号施令的士兵。

远处的鸢怜投来轻蔑的目光，而约修瑟尔只是偷笑，欢迎会前的气氛变得越来越古怪了，好在这个时候，外面又传来了说话声。

其中一个是爱丽丝，另外一个是……温莎小姐？

Episode.2.06.《七人的鸩之诗》【上】·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