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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1章 教导

昆山。
自从进入了这个石室之中,陆云沧便开始将全部精力都扑在了宁赎衣交给他的那张阵图之上,起初他还不觉得一年之中用来掌握一张阵图,会是一件多么困难的事情,可随着他对这张阵图的进一步钻研,陆云沧才不得不承认,一年的时间对他来说,着实是太过短暂了。

宁赎衣不愧是当年惊才绝艳的阵法天才,在这张构架极为庞大的阵图面前,陆云沧第一次生出了一丝无处下手的茫然之心。

在陆云沧看来,这张阵图真的已经堪称完美,每条阵纹之间的连接都堪称天衣无缝,没有一丝空隙,也没有一丝冗杂多余的信息,每一个细小的规则之力,都极为默契的拧成一股,恍惚间陆云沧感觉自己好似看到了真正的天地法则,而不仅仅只是一张由人类排列出来的阵图。

宁赎衣交给陆云沧的那个沙漏,就被端端正正地放在陆云沧身前,时至此刻,这沙漏已经眼看着就要漏到底了,可陆云沧仍旧对这幅阵图没有分毫的头绪,饶是陆云沧心性坚定,此时也不由得隐隐感觉到了一丝烦躁。

“不行,我不能任由这种情绪增长……”

觉察到自己开始有些心浮气躁的陆云沧,先是将眼前的阵图收了起来,而后合起双目来呼吸吐纳了一个大周天,这才将心中翻滚涌动着的焦躁情绪平缓了下来。

陆云沧不由得开始反思自己,就是因为当初在参悟上古十三奇阵玉简的时候,自己都没有遭遇到什么困境,才让他的心中存了一丝想当然耳的心态,认为要参悟宁赎衣现在交给他的这副阵图,也不过是水到渠成的事情,可现实终究是狠狠甩了他一个耳光,也叫他从之前的那种自满情绪中彻底摆脱了出来。

清醒过来的陆云沧,并没有急着继续去参悟阵图,而是继续保持着入定的姿态,在心中缓缓过了一遍上古十三奇阵玉简前两篇的内容,将那些深深烙印在自己记忆中的内容,一遍又一遍的反复梳理,直到他将那些蕴含着规则的基础阵纹梳理得在自己心中清晰无比,他才再一次取出宁赎衣交给他的那张阵图来,开始从头揣摩。

这张阵图构架十分复杂,即便是在阵法上面已经颇有造诣的陆云沧,都没能够在第一时间里找寻到下手拆解它的地方。

一开始,陆云沧为了尽快掌握这张阵图的精髓之处,上来就将着力点放在了阵中心那一处的阵纹上,因为他知道,每一个大阵的阵中心,都代表着这个大阵最为精华的部分,也是最难开解的部分,一旦他将这个大阵的阵中心部分钻研透了,那整个大阵也就差不多被他掌握了,可以说陆云沧的思路是没有错误的,任何一个钻研阵法的修士,哪怕是宁赎衣本人,如果初初见了一个新的阵法想要将它钻研透彻,都一定会从阵法中心开始研究,可陆云沧这次错就错在他选错了对象,这个阵法中心部位的阵纹,复杂程度远远超过陆云沧之前的想象,好似一张密密匝匝的蛛网,却是每一根细细蛛丝都有着牵一发而动全身的效果,每当陆云沧着眼与其中一点,想要单独将它取出来钻研时,就会发现这一点并不是单独存在的,它有着太多的牵连。

便是因为这种特殊的情况,才叫陆云沧一开始那么长时间的参悟无功而返,这一次在重新梳理过思绪之后,再一次开始参悟阵图,陆云沧吸取了上一次的教训,不敢再从阵眼最中心开始参悟,而是由外而内逐步渗透。

果然一如陆云沧所料,大阵最外围的阵纹,虽然依旧是复杂难解得令人发指,可比起阵中心的那些阵纹来,已经要好上太多,至少当陆云沧试图单独取出其中一条阵纹来钻研时,不会再出现那种阵纹之间互相牵连,导致提取不出阵纹来的情况了。

而就在陆云沧刚刚提取出一条阵纹来的时候,沙漏终于漏下去了最后一粒沙。

自从沙漏快要漏到底的时候,陆云沧就一直有暗暗分神去留意那边,此刻见沙漏已经漏到了底端,虽然手中刚刚提取出来的那一缕阵纹还未来得及研究,可陆云沧明白什么事情更为重要,当即收好阵图站起身来,随手拍了拍身上并不存在的灰尘,朝着石室外面走去。

当陆云沧来到石洞中后,宁赎衣果然已经清醒了过来,在看到陆云沧到来之后,对着他扬起一抹微笑来。

“云沧,阵法参悟的进度如何啊?”

“晚辈当真是惭愧得很。”

对于宁赎衣的殷切问询,陆云沧脸上微微露出一丝赧然神色来:“因为晚辈之前太过贪心不足,所以竟是走了一段弯路。”

“呵呵……”

听了陆云沧的话,宁赎衣轻笑了两声,嗓音之中有着一丝沙哑:“你是不是直接去参悟阵眼了?”

“是啊。”

对于宁赎衣的一语中的,陆云沧没有什么意外的,他搔了搔头,塌下了肩膀来:“是我托大了,只是这个阵法的中心部分复杂得远超出我所想象,我原本是打算着从阵中心将阵纹一一提取出来,逐一钻研,可没料到我连从阵中心提取阵纹这个动作都完不成。”

“那是自然的。”

宁赎衣轻轻点了点头:“因为阵中心,根本就不是由多个阵纹组建出来的,整个阵中心,只有一条阵纹而已。”

宁赎衣轻描淡写的一句话,听着陆云沧耳中不啻于一声惊雷。

那繁复到极致的阵中心,竟然就是一条完整的阵纹!难怪之前不管他从哪里下手试图抽取阵纹,最后都是无功而返!

弄清楚了自己失败真正原因的陆云沧,同时也不得不再次震惊与宁赎衣在构建阵法时的大胆!

仅用一条阵纹构建出来一个如此庞大的大阵中心,这种事情在今日之前,陆云沧不要说要去做,根本连想都不敢想,要知道每个阵法之所以要用很多条阵纹来齐心协力的组建,主要的原因在于,每条阵纹上面所能承载的力量是有极限的,熟悉阵法的人都明白一点,那就是组建一个阵法,用到的阵纹越少,阵法效果就越强悍,因为阵纹之间不管连接的再怎么紧密,都难免会有一些缝隙,而这些缝隙就是留给别人的,可以攻破阵法的软肋。

正是出于这个因素,所以每一个炼制阵法的修士,都恨不能自己手中的阵法用到的阵纹尽可能地少一些,可之前也说过,阵纹所能承载的力量是有极限的,就拿最为简单的防御阵来打个比方,想要让阵法拥有防御的力量,需要调动的力量便涉及了空间规则、防守功能最为出色的土系规则,而一条寻常的低阶阵纹,承载其中一系的力量就已经达到极致,如果出手构建阵法的人变成陆云沧,那么因为他熟知了规则之力的根本法则,便可以将两者适当地融合到一起去,这样即便是在一条低阶阵纹当中,他也可以融合上两种力量,经由他手的一条阵纹,就能抵得上寻常人炼制的两条阵纹甚至于更多,这样一来他炼制的寻常防御阵用到的阵纹自然就要少于其他人,那么他所炼制的防御阵,阵法效果也就要好于其他人炼制的低阶防御阵。

陆云沧明白这个道理,所以在听到宁赎衣说阵法中心只有一条阵纹的时候,简直难以形容自己心中所受到的震撼。

“云沧,其实有极限的不是阵纹的容纳之力,而是人的心。”

见陆云沧双眼之中透露出震惊之色来,宁赎衣抬起手来轻轻拍了拍自己的心口:“云沧,不要被那些世间存在的教条、规则给局限住,那些教条只是为懵懂之人启蒙指引方向的,却不合适与你我这种人。”

“嗯,晚辈谨记前辈的教导。”

陆云沧对着宁赎衣十分恭敬地行了一礼:“晚辈在之前的参悟当中,其实还有一些不解之处。”

“哦,说来听听。”

宁赎衣点了点头,示意陆云沧将自己不明白的地方尽数说出来,他好方便讲解。

半个时辰之后,陆云沧再度出现在石洞外面,他提出了数十处不太明白的地方,而宁赎衣则依照他的判断,将那些陆云沧参悟不透的地方由难而易地开始逐一讲解起来,只是最终到宁赎衣再度沉眠过去,那些难以参悟的地方仍旧没有讲完,只说了一半多一些而已。

陆云沧回到石室当中去,再一次翻转了沙漏,取出那张阵图来开始钻研。

依照之前做过的,陆云沧很轻松地从阵法最外围又抽取出一条阵纹来,放在识海之中细细端详,在听过宁赎衣的教导之后,再来看这条阵纹,陆云沧便霍然理解了为何宁赎衣会说出那句话来。

有极限的,不是阵纹的容纳之力,而是人的心,不要被世间存在的教条、规则给局限住,此时细细看过宁赎衣构建的这一条阵纹,陆云沧便明白了自己一开始看不懂的根本原因。

原来,宁赎衣所构建的这些阵纹,有很多地方与陆云沧记忆中的阵法规则是完全相悖的,按照那些理论来说,这样的阵纹根本就做不成阵法,可现实是这样的阵纹不仅构成了阵法,这构建完毕的阵法还是世人所无法超越的。

不仅如此,这个阵纹有几个地方在陆云沧看来,甚至犯了大忌,有着极有可能让整个阵法崩溃的隐患,可现在流淌在陆云沧识海之中的那抹阵纹,完全没有崩溃消散的迹象。

陆云沧定了定心神,开始细细探究这一抹阵纹上面所蕴含的规则。

即便这条阵纹中蕴含的内容驳杂,他也不骄不躁,一点一点地抽丝剥茧,按照宁赎衣教给他的方法将这一条完整的阵纹,支离成一点一点最基本的法则之力。

叫陆云沧十分好奇的是,当他最终把这一缕阵纹肢解了之后,那些阵纹竟然开始蠕动着再度集结到一处,再度组建成原本的阵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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