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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 军旗指处

“下面请赵使君训话！”方明退身让在一边，把依然沉浸在这雄壮肃杀阅兵式中的赵翟给推到了前面。
“啊！？”赵翟一楞，但很快就恢复过来，清清嗓门，学着方明的样子扯着喉咙喊道：“－今rì火山营左都成军，吾过来只有两件事：一是来看看你们这些昌州壮士，二是宣布一件大事、喜事。方都尉让吾训话，吾没什么可训的，该说的该做的你们方都尉都说了做了。吾只说一句：你们很好，全州百姓都看着你们，等着你们，远在京师的宣德皇帝陛下也在等着你等杀敌报功的好消息！光宗耀祖，富贵荣华只等你们自己去取，自己去博！”底下军卒们顿时暴起漫天彩声。

方明冷眼看着赵翟，心中不觉好笑：这赵使君说是只讲一句，却絮絮叨叨说个不停，连那没人放在眼里的皇dì dū搬了出来。倒是这些来自社会最底层的军卒们，平rì一个芝麻大的保长里正在眼中都是了不得的大人物，这刻听到竟然皇帝老子都晓得自己，等着自己报捷喜讯，个个兴奋的不知所以。底下军卒涌动喝彩，上面的赵翟也是满脸红光兴奋不已，连守牧使君的仪态也顾不上了，捋起宽袖，互动臂膀继续嘶喊：“今rì成军，吾无以为贺，全都军卒，每人支发一月薪俸，今rì晚间杀猪宰羊，肉食酒饭随意去用！”

想比皇帝的关注，虚无飘渺的光宗耀祖、富贵荣华，赵翟这时许下的银钱酒肉更能打动这些军卒，不等他说完，军卒们纷纷振臂高呼：“保州卫民，杀敌立功，愿为赵使君，方都尉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不是方都尉了！”赵翟嘶声力竭的在如雷欢呼中嘶喊着，等下面不明所以的军卒们平复下来，才将手一指身后的方明：“自今rì起，方明升任昌州火山营校尉，统领火山全营！方校尉……接铜符印信！”众军卒先是一愕，接着爆发出更大的欢声。

在军卒的欢呼喝彩声中，方明撩起甲裙前端，单膝着地，面向赵翟，两手高举过头，恭谨无比的自赵翟手里接过代表校尉身份的铜符印信。然后猛然起身，对着台下一挥手，全场登时鸦雀无声。

令行禁止！他冷脸看着场下行伍齐整，如豆腐块般一队队的兵卒们，心里却激动无比：这就是我的兵，是我练出来的兵，是我在这个莫名时代纵横立身的根本！他嘴角一阵抽动，又大喝道：“请营旗！”

场下赵引财横捧着一根三米多长旗杆在走到校阅台前，提着胸面朝赵翟和方明两人，喊道：“请赵使君，请方将军阅旗！”按大夏朝军制，军官做到校尉这个级别就能当得起将军之号了。

方明向赵翟略一示意，大声应道：“展！”赵引财竖起旗杆，迎风一展，猎猎声中，一面通体青sè，正中绣着火山大字，四下旗角处全部是一杆火枪与一杆长枪交叉图案的大旗迎风展动！

“旗在营在，旗亡营亡！军旗指处，所向披靡！”方明看着这军旗，再度抽出长刀斜指天空，嘶声大吼。吼完之后，长刀一挥：“请左都军旗！”

又一个牙兵，横捧着一根比营旗略短的旗帜，站到赵引财身侧：“请赵使君，请方将军阅旗！”

方明回道：“展！”牙兵也迎风抖出旗面，赵翟在台上看去，这旗与营旗形制颜sè无二，除了略小一些外，只在火山两字下方有一个黑圈里面绣着左都两字。方明同样挥刀高喊：“旗在都在，旗亡都亡！军旗所指，赴汤蹈火！”

这一声喊完，下面三千军卒也鼓着劲喝道：“旗在都在，旗亡都亡！军旗所指，赴汤蹈火！”

等军卒喊毕，方明快步走下校阅台，站到营旗和左都旗之间，赵引财高喊道：“授甲果军旗！”

此时赵翟已经完全被这从没见过的成军仪式给吸引住了，四下寻找处，看到这回捧旗上来的仍是一个牙兵，站到方明近前，同时自阵中迈步上来一员官佐，向着方明抱拳一礼：“火山营左都甲果，拜领军旗！”方明点着头，从牙兵手上接过军旗，捧在手上却不立即授给那官佐，只把眼盯住那官佐。等那官佐单膝着地，两手高举过头后，方缓慢将旗放到他手中。官佐得了旗，面上喜形于sè，站起来就风一展，旗帜猎猎舞动开。

赵翟看那旗虽比营旗左都旗都要小上少许，旗面上的字却都要多出一些。位于旗面正中的再不是火山两字，而是甲果两字，火山左都的字样被挪到了靠近旗杆的位置竖列着。

“旗在果在，旗亡果亡！军旗所指，赴汤蹈火！”官佐得了旗，向着方明大喊出声，位于较场左侧的甲果兵卒也齐声合应。等所有人喊完，方明才道：“归队！”

官佐举着旗回到场中，就那么站在果队前将果旗来回舞动，下面的甲果军卒们也兴奋的高呼回应。

接着是乙果、丙果、丁果、戊果和炮果，每授出一果军旗，那一果的士卒都要高呼雀跃良久才能平复。因此这六果军旗足足闹腾了小半个时辰才算全部授出。

方明这才回到校阅台，先向着赵翟一礼，小声道：“使君，恕罪，恕罪。某也没想到这军旗要授这许多功夫，累使君在台上受累了！”

“哎，哪里话！”赵翟摆手道：“中华这成军仪式果然别出心裁，看得吾是热血沸腾啊！只是这才授出了各果军旗，难道就算授完了？”

看赵翟依旧一副意犹未尽的模样，方明心里不禁窃笑。他特意搞出这个阅兵式和授旗式就是给这位使君大人看的，借鉴了许多现代阅兵式的招数法门。为此还专门排演了足有两天，此时见了真颜sè，连他自己也被激得热血上涌，何况这位从没看过阅兵式的赵使君。当下笑道：“还有哨队旗，那要留到成军仪式后再单独授出了，否则岂却要授到何时啊！”

“原来如此！”赵翟捋须点头，“那今rì这成军仪式，便到此结束了？”

“下面还有cāo演，若使君有事，尽可自便！”方明回道。

“如此，吾便先行一步，人老了，身体也不行了。在这高台上吹了这许久的风，腰腿都疼得不行，再下去吾怕是要出丑了！”赵翟说着就要往台下行去，又扭头对方明道：“晚间士卒欢庆痛饮，吾也在府中设下家宴，中华莫忘了来吾府上赴宴！”

“诺！”方明躬身答应，又对下面军卒喊道：“恭送赵使君！”

赵翟便在三千人直冲云霄的恭送声中自得的捋须而去。

到了晚上，赵翟的家宴方明倒是去了，可有了上次的教训连一滴酒也没敢喝，对赵翟晚上回自己那座西洋别墅看看雪珠的好言更是连连摆手。只以火山营初立，校尉就夜不归宿于军卒们面上须不好看为由退档，到最后更是受不住赵翟调笑，借口巡营落荒而逃。

按原本计划，火山营正是成军后还需cāo练一个月才打算出城野战。可不到半月，一伙辗转流落逃难至州城的遂昌县难民却彻底打乱了方明的计划。这队不足百人衣衫褴褛比非洲难民形容还要凄惨少许的遂昌县难民带来一个震动整个昌州的消息：下面盘踞三县的那些流寇们开始吃人了！自打十多天前这伙已经滚雪球般扩到万人的流寇将乡间存粮吃尽之后，又不敢来碰城高墙厚的昌州州城，就开始以活人做粮，吃起人来。甚至还吃出了名堂。把那些选出来的人称做两脚羊、菜人，老而瘦的男子叫做「饶把火」（意思是说这种人肉老，需要多加把火），年轻的妇女叫「不羡羊」（意思是说这种人的味道佳美，超过羊肉），小孩叫做「和骨烂」（意思是说小孩子肉嫩，煮的时候连肉带骨一起烂熟）。

这个消息传开，不但全州震动号哭，赵翟肝胆俱裂，就连方明也吃惊狂怒。这吃人的记载随在各种书籍史料中见过读过，可那毕竟只是一堆文字，当时读起来虽觉残忍无道，却没有而今就在身边活生生的出现来得撼动人心。震惊狂怒之下，不等赵翟派人传唤，他主动前往太守府请命出战。

赵翟欣然答应，流着泪把住方明臂膀道：“中华，此番出战，不要一个俘虏，定要将这干食人禽兽，杀个干净，以告慰那些惨死百姓！”

“诺！”方明答应着，慨然道：“使君放心，不须使君吩咐，某也不会让这些两脚禽兽苟活世间！”他说这番话时却不知，借着这番吃人的传闻，关于他那rì在十里柳林中的作为也哄传全州，人人都道：莫看那些贼寇食人，便是如今的方将军，当rì不也咬死过一个贼寇么？

有那向着方明的就反唇相讥：这如何相比？方将军咬死的是流寇乱贼，而那些贼子们吃的却是我等百姓，能一样吗？

一些老人则摇头叹息：“这世道越来越乱，连人竟相食都闹了出来，这老天爷还要折腾到什么时候才算完啊！难道大夏朝就真的要亡了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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