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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膛线？

对赵使君有请，方明不但心知肚明，一边吩咐温有德等大小军头统带队伍回营，一边还在心里嘀咕：“也不知道是郑悟一干人效率太慢，还是赵翟赵使君养气功夫到家，竟真忍住到现在才找老子回去谈话。”
领着赵引财一干牙兵前呼后拥的进了赵翟的太守府，早有下人通报进去，没走几步赵翟就迎了出来：“中华，快来，方才老铁蒋送来两支火枪，说要进奉你我，吾也不懂这个，只好喊中华回来一观，看吾大夏火枪比之那西洋火器如何！”

“哦，真的做出来了？”方明对大夏自造的火枪几乎都已经绝望了，算算时间匠作营开工也有好几天功夫了，一百多口人，竟然一直没有任何消息。好在他也明白，这种事情急是急不来的，越催越坏，干脆丢在一边，就连计算手上火枪数量时，都没把自造的火枪算在里面。只打算等新营训练走上正轨后，再抽出时间一心扑到匠作营中去。

还就不信了，老子虽然不懂打铁造枪，可一肚子超前见识，随便拎两条出来点拨点拨，就造不出好枪来？

这一刻听说匠作营已经造出火枪了来，真可算是喜出望外，顿时将郑悟一干军头在背后告黑状的事情丢到九霄云外，一把拉住赵翟：“使君，火枪在那里，快带某去看看！”

“急甚，急甚。吾不是一拿到匠作营进奉来的火枪就差人喊你了么？随吾来。”赵翟笑道，引着方明穿过几道院落，来到府后花园中，两支火枪就架在花园内侧小凉亭上的圆石桌上，黑黝黝的枪管在月光下闪耀着钢铁特有的光芒。

方明一个健步上前，抓起一支火枪拿在手中细看，一望之下却是有喜又怒哭笑不得。这，这是火枪么？简直是一件艺术品啊。就像赵引财那rì所言，火枪打造的甚是jīng制，枪管外壁上游走着云纹，枪托用檀木雕就，刻着虎头豹纹，枪机望山和扳机上都上了金漆，就差没有镶嵌宝石了。不过除却这些无用的装饰，这火枪在外观上确实要比西洋枪壮实许多，枪身长了约有三十公分，通体达到一米五六，枪管厚度也不一样，足足厚了一倍有余。

看方明脸上yīn晴不定，赵翟知道他的心思，呵呵笑着道：“好了，中华。这也是老铁蒋等一干匠人的一番孝心，你就不要太过苛求了。今rì送枪来的时候老铁蒋自己也说了，这样jīng打细造的火枪仅此两支，绝不会再有了。他怕你责骂，早早跑回匠作营，说是要在十天内再赶个二十支枪来，不过无论做工威力都不及这两支罢了。”

赵翟都来说情，方明还能怎么样，而且他也确实喜欢这两支有如艺术珍品般的火枪，当下也笑着将两支火枪一齐揽到手中：“既然使君为他说情，就饶过他这一次，不过这两支火枪可都是某的了！”

“都拿去，都拿去。吾不喜游猎，要这东西也无用！”赵翟摆手摇头道。

方明一边将火枪拿在手中翻来覆去的赏玩，一边问道：“使君，那老铁蒋可曾说过这火枪shè程多少，威力如何？”

“说了，说这两支火枪特意在枪膛中镂了膛线，因此虽然装填慢了不少，可在三百步内可穿五层甲皮！四百步内依旧打得准，却只能穿透两层甲皮。”赵翟随口一答，在方明耳中却如电闪雷鸣一般轰隆作响。

这枪竟然有膛线？！这个时候就能有膛线了？！！

调过枪口借着灯笼月光往枪膛中一瞅，还真有！黑洞洞的枪膛里四条微凸在管壁上的膛线清晰可见。方明呼一下蹦了起来：“不行，某要去寻老铁蒋问个清楚，这膛线是怎么造的，什么时候有的！”

“哎，中华莫急，今rì在较场cāo演新军，劳碌一天总要歇息歇息。吾听说中华午间竟就那两千多人的残羹剩饭吃了小半碗，这如何使得。吾已经备下酒席，你我痛饮一番。那老铁蒋吾着人唤来便是！”赵翟一把拦住方明，转身冲着背后下人道：“速去匠作营将老铁蒋唤来，说方都尉有要事相询！”

“诺！”下人躬身自去寻老铁蒋，赵翟却拖着方明一路往宴客厅堂走去。

等进了宴堂，却见堂中主位上排开两张小几，下手左右也是两排几案，那些rì间被气跑了的军头大半在座，却没有见到郑悟。

没等赵翟方明走近，这些军头们纷纷起身，叉手唱诺：“某等见过赵使君，见过方都尉。”

赵翟冷哼一声，也不理这些军头，只亲热的把着方明手臂，拉到上手小几边，按着方明右边坐了，又自去左边小几旁坐下，这才道：“中华，午间这些浊物头脑发昏，惹闹较场，幸而中华大量不与他们计较，吾已经狠狠训斥过了。今夜此宴全当吾代这些浊物向中华赔罪。”

军头们也个个离案，站到堂下，分军职高低次序站定，一齐对着方明躬身大礼：“某等愿领受都尉军法！”

看到这个场面，方明心中冷笑，已经知道赵翟这是要做何事佬，摆下合筹酒，代这些军头们求情了。扭头顾盼间问道：“郑副都呢？”

“吾知道中华看郑悟不过眼，况且中华cāo练新营与众不同，有郑悟在新营也多有掣肘，因此今晚就没喊他过来。依上次吾等计议，郑悟带着几个果长、哨长节制旧军，只捡那职位不高的老军伍留几个下来。一来方便中华辖制，二来在座的这八位跟随吾也有些年头了，久历战阵熟知军事，中华练兵总不能一个得力的老军伍都没有啊！”赵翟轻捋长须语意诚挚，一派儒雅长者之风。

“某对郑副都有什么看不过眼的。不过旧军虽然疲弱，却多是老军，不说能拉出野战，总要有点军伍的样子吧。上一次某去校阅时却那般形象，竟跟一群流民贼寇般毫无形制。若非郑悟无治军手段，就是看轻于某，有意所为。这样的人某绝不敢要！”方明愤然说道，看下面八人弯腰抱拳老半天，也没人搭理，个个尴尬的面红耳赤，赵翟只是捋须冲着自己微笑，显然是不准备再多说一句，只等自己发话了。

赵翟的面子总是要给的，堂下这八个军头是无论如何也要留下了，方明抬手虚扶：“都起身吧，赵使君说情，某便绕过你等这一回，下次再喧哗较场扰乱cāo演，定然军法从处，绝不轻饶！”

众军头应诺起身回头入座。

看到方明接受了这几个军头，赵翟心怀大畅，举起酒樽遥一示意道：“诸位，胜饮！”众军头轰然应声，齐道：“胜饮！”方明也只得举起酒樽，看赵翟宽袖一摆，右手举樽送到口边，左手长袖微遮，一仰头，左手长袖敞开，右手中的酒樽已经樽口斜下，亮出了樽底。下面军头却是另一番景象，两手抱樽，向着堂上赵翟、方明微一示意，就那么送到嘴边，仰口鲸吸，再直接将樽口朝地示意，不见有涓滴落下，颇有一番武人豪爽风采。等各人亮杯，却看方明端着酒樽，一副手足无措不知如何下口的模样，赵翟笑道：“中华海外归来，不知我大夏礼仪，尽可随意，只管尽兴为上！”

方明讪笑着，自嘲道：“某粗鄙，见笑了！”说话间还是学着一众军头们的做派，一口饮干酒樽，亮杯示意。这杯合筹酒喝完，堂上气氛顿时热烈起来，赵翟还只矜持微笑，八个军头已经开始高声喝起彩来。不等方明放下酒樽，一个个挨着站起身来向他敬酒，每次喝完还都要说道几句：“方都尉，某先前多有得罪，见谅！”

“都尉大人有大量，不要和某等小人一般见识！”

“以后都尉但有所命，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等八人逐一喝过，方明已经连干九樽酒了。这酒虽然只是酿酒，度数不高，可一樽也足有三两多。九樽下肚，本就酒量不宏的他酡红满面，摇晃着放下酒樽道：“某酒力不胜，不能再饮了！”不等众人哄闹不依，晃着脑袋道：“使君，诸位。既然某答应了要让诸位入新营任职，自然不可亏待诸位，大头兵诸位是不能干的。”

“那是自然，都尉厚恩，某等自当粉身相报！”听到方明说起自己在新营中的安排，各军头都支起耳朵，再不劝酒，只一连声的歌功颂德。

“只是……”方明故意一顿，等军头们都面sè有异时方听他继续道：“只是诸位今rì午间实在不该啊，当着全都军卒的面哄闹起来，最后又自顾而去。这……这实在让某为难了。若是不加薄惩，rì后这一都兵马还如何统带？可是若惩戒了诸位，不但赵使君面上难看，就是各位以后再这些大头兵面前也拿不起威信了，带不得兵了！”

几句话说得各军头面如死灰，个个扎着手望向赵翟，指望这位使君大人帮忙说项。方明不等赵翟出声又继续道：“再说诸位原在旧军，都是果长哨长职分，到了新营，是无论如何不能降级使用的，都要往上提拔。可闹出这一档子事，某就是明rì去宣布诸位为果长，副果，诸位自己以为，你们还能压服住手下的兵卒，这些兵卒还能对诸位令出必行吗？”

方明说得严重，就是这些军头们自己思量也确实是这个道理，有那粗豪的，借着酒xìng高声喊道：“一些大头兵，理他们作甚，军令委任下来，哪个敢不服的砍了就是！”没等方明皱眉反驳，已经被身边jīng细些的袍泽拉住，喝道：“噤声，发什么酒疯！自有使君和都尉做主！”

这个时候，赵翟再忍不住插言道：“中华，勿要再兜圈子了，吾知道，你定然有解决之道，不知是也不是？”

方明一笑：“使君知某！办法是有，只是却要委屈诸位一段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