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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死了，活着？

方明正睡得香甜，陡然腰间传来一阵剧痛，一时间五脏六腑都纠结起来。
“嗷！”方明发出撕心裂肺的低吼，身体弓虾般蜷缩起来。

“保护使君！”

“贼厮鸟，速速放开道路！”

“弟兄们，给老子杀啊，杀死赵元向，打进昌州城！”

恍恍惚惚间耳边传来一阵阵喊杀声，身边步履纷杂，更不时有金属敲击的声音。

“怎么回事？我不是死了么？这是哪里？难道灵魂真的不灭？还是真有yīn曹地府？嗷……痛……嘶……”随着意识逐渐恢复，腰间的疼痛感越发清晰强烈，而痛觉也刺激着方明更快的清醒过来，他倒抽着冷气，勉力睁开双眼。首先映入眼帘的是无数双脚，有赤脚的，有穿草鞋打绑腿的，也有穿老式布鞋打绑腿的，跟着而来的是一地尸体。

死人！？乍一看到血肉模糊的死尸，而且还是一地死尸，方明惊得全身冰凉，转瞬间却又释然——死人有什么可怕的，我也是个死人啊！方明自嘲的想着。

可一阵阵持续不断的剧痛，却提醒着他，他还不是死人，因为死人是不会觉得痛的！

这是哪里？终于从死亡的yīn影和剧痛的刺激中回醒过来的方明一下睁圆了双眼。

这回他看清楚了，这是一大片树林，柳树林，和煦的阳光照佛在婀娜飘荡的柳枝上，而他就横卧在透着泥土和青草腥味的草地上，一派chūnrì气息。

可近在咫尺的争斗却与这chūnrì祥和景象毫无关联，身侧是一小队身着土黄sè皮甲的士兵，部分一手握着雪亮长刀一手持着半米见方的木盾护在胸前，部分两手举着长达两米的木杆长矛，猬集成团，将一个年约五十，穿一身长袖锦袍的男子护在中间。

几十双脚就在方明身侧来回踩踏，看来刚才的剧痛就是不知那双踩踏到了他的腰腹部。

争斗的另一方却跟逃荒难民一般，服sè杂乱，多数穿着丝丝缕缕污秽得几乎看不出本sè的粗布衣服，还有些只在重要部位围了些破布片再用草叶搓成绳就那么裹在身上的。手中提的家伙也五花八门，大多仅拿一根削尖了的木棒，有提着锄头农耙的，甚至还看到了几人一手锅盖护在胸前一手提着长锅铲的。这些人个个形容枯瘦，看过来的眼神中透出一丝兽光，却足足有数百之众。

一方盔明甲亮兵刃犀利，却吃亏在人数较少，一方基本谈不上武装，却人数众多。看着地上的几十具尸体，显然双方已经厮杀过一场了，士兵倒下了近十个，而这些难民般的人却死了三十多。

几百难民围着三十来个士兵，闹哄哄的叫嚷着杀死赵元向，却再不敢上前搏杀，士兵们保护着长袖锦袍男子，显然也顾虑甚多，左冲右突就是不能冲散包围。

这是哪里？方明大惑，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却发现自己还穿着死前的衣服，一件灰sè的连体条纹囚服，脚下蹬着双洗得略有些发白的球鞋。

对峙的双方喝骂间突然见双方的空地中摇摇晃晃站起了一个服装特异之人，竟同时失声，眼见得这人一头怪异短发，摇晃着站稳后，也不看四周，只抬头朝天呼喊着什么这是哪里？老天爷，王八蛋之类莫名其妙的话语。

首先按耐不住的是人多势众的难民一方，他们好容易围住了昌州太守赵元向，正想着活捉之后骗入昌州城，哪里容得一个莫名奇妙的人前来搅局。在首领的示意之下，两个举着木棒的人呼喊着冲到近前，举起尖木棒就刺。

方明浑噩之间，自我保护意识却未失，见两人气势汹汹而来，大有将自己就地刺死的架势。自从知道被那马公子和李哥、秦局骗入死地，落得个死刑的下场之后，方明胸臆间一直憋着股戾气，再活生生的经历了注shè死刑，早已到了爆发临界点。此刻虽然不知身处何地，到底是死了未死，可又有人面目狰狞的yù致自己于死地，哪里还顾得许多，疯了般大吼一声，也不顾腰间剧痛，闪电般探手将两只木棒牢牢攥在手里，反手一拧，就将两只木棒夺了下来，然后抖手扔出老远。

由于从小在乡间长大，方明身体素质本来就好，到了Z市后，又是以代人坐牢为职业，为了不在狱中被人欺负，更是着意锻炼身体。一米八二的大个头，腱子肉一块一块的，又特特花钱学了近身搏击之术，几年来在牢狱中大架小架群架单挑架几乎打了无数，此刻爆发开来这两个风吹吹就倒难民自然抵挡不住。

趁两人兵刃被夺，不知所措的当口，方明长步欺近，一左一右捏着两人的脖子，往中间猛力一夹。

只听碰一声闷响，两人头脑相撞，巨力之下头破脑开，红的白的流了满脸。方明还不放过，先是抱住一人脑袋，挥拳猛击，直打得满手血污之后，又扑到另一人身上，也不管身上污秽，只管张口就咬，那人先前还不断惨号，待到耳朵、鼻子、咽喉等部位都被方明撕扯开后，才逐渐没了声息。

对峙双方在场近三百多口人，眼睁睁看着那人被方明一口一口活生生咬死，虽然眼下正是晴天白昼，可依然人人觉得yīn风附体，一如堕入修罗地狱中，个个两股战栗不知所措。士兵们还勉强拿捏的住兵刃，难民群中已经有十多人失手将手里的家伙落到了地上。

“哈哈，狗rì的马公子，狗rì的秦局，让你们害我，让你们害我，老子咬死你们！”一口咬断身下之人的咽喉之后，方明吐出烂肉，品尝着嘴中咸腥滋味，一阵快意涌上心头，就那么坐在那人身上，支撑起身体，仰天长笑着，怒骂着。

好一通发泄之后，方明这才发现，整片树林中鸦雀无声，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自己身上。

“怎么？你们都想害我不成？有种的上来啊！”瞪着血红的双眼，方明一手cāo起身侧斜插地上的长刀，站起身子。因为难民刚才主动攻击他，所以他刀指难民群，龇着尚滴趟着血珠的牙口，疯魔般叫骂挑衅着。

虽然己方多达三百来人，可面对神魔般的方明，刀锋指向之处，难民们还是一阵sāo动，胆小的更是拔腿就跑。本来紧密的包围圈一下溃散开来。

难民首领虽然也两股揣揣，但眼见到口的肥肉就要这样溃围而出，怎么也舍不得。可无论他叫骂踢打，周围的人没有却没有一个胆敢朝方明所在前行一步的。

无奈之下他只好自家挺身而出。

眼见的首领站了出来，难民中就有那胆大贴心的死党也站出四五个，畏畏缩缩聚在首领身后，向着方明隐隐围了上来。

“好，你们有种！来啊！”本来要是没有人应声，方明这股疯魔劲片刻之后就会消退，等他恢复了理智，再一回想自己所作所为，都不用别人动手，他自己就先吐软了自己。可首领一行六人，个个手持兵刃逼了上来，防御的本能又占据了方明的主意识，没等敌人抖缩着靠近，低吼一声，手持长刀就扑了上去。

首领本来就没打算要与方明搏杀，只想着上来说上几句场面话，稳定稳定军心，再靠着人多势众拿下方明。没想到刚一露头，连说话的机会都没给，方明就挥刀扑了上来。惊惧之下，虽然手里也持着柄长刀，却哪里又敢上前迎战，大喝一声：“给老子杀了他！“脚下已然蹭蹭连退。

身后有那头脑灵活的亲信，见首领后退，也跟着调转方向，只一个平rì有些愣头愣脑的，见方明嗷嗷叫着扑了上来，也发了xìng子，忘了这人刚刚活生生咬死了一个人，挺着尖木棒就迎了上去。

只前进了两步，方明已经到了面前，见刀光电闪般迎头劈下，这愣子登时慌了手脚，横起木棒高举额前，就想挡住这飞快的一刀。“咣”一声闷响，木棒当中折断，刀光不做停留，又刷一声，被劈开了半拉脑袋。

这下雷霆一击，彻底击垮了难民们的战斗意志，首领当先，妈呀一声撒腿就跑。却哪里跑得过身高步长的方明，被几步赶上，刷刷几刀，连带周围躲避不及的三人一齐砍倒在地。中刀的首领一时未死，躺在地上翻滚，嘴里模糊不清的咒骂着，又惹得方明连续几刀，竟将他大卸八块。

等到方明提起首领的头颅，环顾四下，三百多难民武装已经做鸟兽星散，只那几十士兵强撑着，用惊惧的目光盯着他。

“嗷……！”环刀四顾，快意恩仇，大丈夫不外如是！

方明扯开喉咙，尽情发泄着自家的月来的情绪，真个是声震四野，林中的飞鸟也吓得扑腾腾纷纷飞起。

委屈、惊惶、害怕、愤恨、焦躁，狂暴、仇恨……自打得知自己成了替死鬼之后，积攒下来的所有情绪尽在这一声嘶喊之中。

嘶喊之后，方明拄着长刀，在几十士兵复杂难明的目光中，推金山倒玉柱，直挺挺扑到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