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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皇帝有没有？

“诺！”没有等来意想中的雷霆大怒，却是一声不咸不淡的没事，雪珠大感意外之下起身抬头，却见方明正自己拿着枕巾在胸口擦抹，脸上微微一红道：“奴来帮壮士擦拭！”说着抽出一方粉sè锦帕，低头凑上来，俯身之际，一丝发梢从小婢头上的丫鬟上跌落，正拂在方明鼻尖上。淡淡清香刺激着他的嗅觉，发丝与皮肤的摩擦又有些酥痒，隔着层薄薄一层绸缎，更一分不差的将青葱似得纤手上的温润感觉传到胸口肌肤上。
爽！本来想格开雪珠的方明顿时没了动静，闭目半躺着任由她摆弄，眉梢眼角都带着邪笑。

“你……”雪珠偶一抬头，看到方明这般恶形恶相，顿时满面羞红。她本来在这赵府后宅甚得赵元向夫妇的疼爱，阖府上下那个不敬她三分，若非赵元向看重方明这个救命恩人，亲自吩咐也不会由她来服侍。这是看他如此轻薄孟浪，柳眉一竖就想发作，却又猛然醒起这位可是真的吃过人的，一腔怒火顿时化为乌有。委屈的小脸通红，珠泪盈然中猛然抽回纤手，板着俏脸重新捧起汤碗，也不说话，挑起一匙碧梗粥送到方明嘴边。

看这她羞恼的这样厉害，方明忍不住哈哈笑出声来，就着那羹匙，一口裹了个干净。

入口处只觉满嘴香甜，喉头微动，粥汁顺着咽喉直落肠胃，瞬间，一股热气从脾胃中腾起，往四肢百骸蔓延去。一口气喝了足有四碗，方才得闲赞道：“好粥！好香！”

接下来的十多天中，赵元向就没有露过面，一直是这雪珠服侍方明饮食起居。

这样的rì子虽然过得舒爽，可他心中却一直梗着一块巨石——这是哪里？

自己明明是死了的！那种死亡的感觉绝非幻觉，也绝不是什么技术能假冒的了的，因为没有死过的人，永远不知道当死亡真正来临时那是怎么样的一种感觉。

可眼下的一切却又算什么？

知道饿，知道疼，有触觉，有味觉……自己仍然活着，这点是毋庸置疑的！

但周围的环境，这些人，都与自己生活的二十一世纪截然不同，分明就是中国古代的某一个朝代嘛！

这算什么？借尸还魂也罢，死而复生也罢，最起码也要让老子在二十一世纪呀！把老子弄到这不清不楚的世界来算个鸟啊！！！

老子到底怎么来得这儿！！？？

想到害得自己冤死的马公子，秦局、李哥，这些该死的衣冠禽兽，方明的心里就烧着一团火，一团用仇人血肉才能浇熄的复仇之火。

环刀四顾，快意恩仇，大丈夫不外如是！！！让所有仇人都去死吧！

可仇人呢？仇人在哪里？哪里还能找得到？？

“噢……”他低声吼着，身体不由自主的痉挛团缩起来，两手用力抓着床头的檀木栏杆，眼球里充起血丝。

就是这种感觉！就是那rì杀人时的熟悉感觉……原来自家骨子里还有着如此暴虐的基因，一直被社会道德，被自己生生压抑的渴望血腥的yu望。

“不过现在这一切都不需要在压抑了，我是被抛弃的人，被背叛的人，被愚弄的人！从被注shè死刑的那天起，方明就死了，彻底的死了，现在的方明再不需要受到任何规则的束缚，我要做自己想做，渴望做的一切！不管这是哪里，这是什么世界，老天既然给我再来一次的机会，方明绝不放弃，绝不放弃！”方明蜷曲在床头，忍受着身体痉挛带来的痛苦，口涎顺着嘴角滴到锦被之上，内心却在怒吼着，半是对漫天神明的宣言，半是对自己立下的誓言。

“哎呀，你怎么了？”苦苦挣扎间，门口处传来雪珠的惊叫声。

正是这一声，把方明从崩溃的边缘拉了回来，痉挛的身体陡然放松，他死狗般爬伏着，大口大口喘着粗气，对满面惊惶的雪珠歉意一笑：“不妨事，老毛病了！”

这些天里，最开始的时候这雪珠还视他如食人怪兽般戒备惧怕，可随着两人接触rì多越来越熟悉，雪珠惧怕之心减去了。

这样一个明眸皓齿充满古典韵味的小美女，放在方明那个世界，是想巴结都巴结不上的，再加上还指着从她嘴里掏出些关于这个世界的信息，就更是曲意讨好。在道上混久了，什么样的人没见过，什么样的手段没有？没几天功夫，两人就已经熟悉异常了，发展到最后雪珠面对着他也与常人无异将那杀人吃肉的恶名忘得一干二净，恢复了本来活泼异常的xìng格，耍脾气使xìng子就如家常便饭一般。方明也不以为意。反而时不时主动撩拨，就是想看看她浅嗔薄怒的动人风姿。

这时看方明痛苦痉挛，雪珠柳眉挑起，快步走到床前，小心扶着方明躺好，小嘴一嘟：“老毛病？我去找老爷去，什么狗屁神医，还说你身体强健，只要将养几rì就可恢复！”

“不用，不用！”方明摆着手阻止了气冲冲就要出门的雪珠：“我这毛病，什么神医都看不好的，神经的毛病！”方明自家知道自家事，自己刚才那是属于jīng神过于紧张造成的肌肉痉挛，二十一世纪就有的毛病，不是大病，却也无法根治，只能调养。也正是因为这个毛病，导致女友狠心离去，才使他自暴自弃，放着好好的大学不上，开始混迹社会，最终走上了不归路。不过这病已经有几年没犯过了，方明自己也没想到今天却再度复发。

“神经？神经是什么？”雪珠明显没有听说这个新鲜的名词。

“神经就是……”方明张口yù要解释，却发现根本无从说起，楞了半天，在雪珠期待的眼神中无力道：“算了，说了你也不懂！”

“不说就不说，还我不懂，我看你自己也是半瓶子醋，光听响罢了！”也不知如何，雪珠一下恼了起来，冷着俏脸帮方明整理衣被：“反正我一个奴婢，壮士愿意说就说，不愿意说难道奴还能强逼你开口不成！”

方明不愿意在此事上多做纠缠，任凭雪珠发怒，只呵呵笑着，也不解释。雪珠却以为被自己一下说中，更是气恼，气冲冲端过刚刚送来的羹汤粥饭，往方明面前一送：“自己吃！”

“不是喂我嘛？”见雪珠耍小xìng的摸样很是可爱，方明边去接汤碗，边逗趣道。

“你是壮士，是老爷的救命恩人，奴一个奴婢，可不敢随便给你喂食！”雪珠嘴上说的厉害，却让过方明伸出来的双手，依旧舀起一匙羹汤，轻轻吹着，然后送到方明嘴边。

一碗羹汤下肚，见雪珠还要去盛，方明摆手制止，眼见时机成熟又得空闲，抱着满心忐忑轻声问道：“雪珠，请问现在是那一年？”

“哪一年？乙酉年chūn分啊！”雪珠边收拾汤碗，边头也不回的回答。

“乙酉年？！”方明傻了眼，这中国古代用天干地支来算年头的方法，他是怎么也闹不明白的，无奈之下只好又问：“我不是问这个，我是问……恩，现在还有皇帝么？有的话，是哪个皇帝？国号是什么？”

“皇帝？哼，有啊，怎么能没有皇帝，不过这有也跟没有没什么区别……”说到皇帝，雪珠不屑的一撇嘴，正要说下去，冷不防门外传来一声暴喝：“雪珠！大胆的奴婢，想死不成！”

“老爷！”见赵元向气冲冲走进屋来，雪珠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声音颤抖着：“奴婢该死，奴婢该死！”

背后诽谤皇帝，放在哪个朝代，被人撞见也是个死罪，方明见雪珠吓得浑身颤抖，忙从床上下地，对着怒气冲冠的赵元向拱手道：“赵使君，这怪不得雪珠姑娘，全是我不懂规矩，随便乱问！”正想将一切罪责揽到自家身上，一眼瞥见跪在地上的雪珠虽然全身乱抖，面上却不见害怕，见方明看来，还调皮的扮了个鬼脸，然后又迅速垂下俏脸。

“无法无天，目无皇宪！”赵元向根本不搭方明的话茬，只一个劲发作雪珠，末了却说出一句让方明大跌眼睛的处罚：“自己去夫人处领罚，掌嘴二十记，少一下，看吾回头如何重惩！”

“诺，奴婢知错了！”雪珠细声细语的答应着，低头小心退出，还帮着将房门掩了起来。

屋门一关，赵元向的脸sè这才缓和了一点，对着方明道：“两位医师还算有些本领，方壮士果然身体强健，竟然已经能下地行走，看来康复之期不远矣！”

方明抱拳谢过，心里仍然担心这雪珠，小心道：“赵使君，方才……”

赵元向摆着手：“前府无甚大事，吾挂心方壮士身体，前来一探，不想这贱婢被贱内惯的无法无天，竟然连圣上都敢编排，倒叫方壮士见笑了！”

看来这皇帝确实有跟没有没什么区别，背后诽谤皇帝，这赵元向竟然只罚掌嘴二十记，还说什么见笑。难道这是什么乱世朝代不成？方明心下揣测着，学着赵元向的语气礼仪，一揖到地：“赵使君刚才问我家乡，不是方明不愿意回答，而是……实在不知如何回答为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