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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二回 原来如此二十二

肚兜里面有两件东西，一个是发黄的纸片，一个是木质的小腰牌。发黄的纸片登记着马桂兰的名字和进宫的年份，是马桂兰在宫中领取钱粮的凭证。马桂兰不是正式宫女所以没有工钱，但是也有权利按月申领口粮，不定时地领取一些衣物。虽然司礼监有马桂兰的相关资料，但是领取东西的时候需要马桂兰自己出示凭证，这东西就是马桂兰申领东西的唯一凭证。现在这东西成为了马桂兰证明自己曾经是宫女的一个凭证，马桂兰一直把这个东西藏好，至少现在还是完整的。木质腰牌不是马桂兰宫女的身份证明，马桂兰这种“告身白”的宫女是没有资格有腰牌的。在宫中每个人根据自己身份的不同，有各种材质的腰牌证明自己的身份。皇帝不需要腰牌，谁敢问皇帝查验身份？皇帝的妃子和皇子们使用玉质的腰牌，上面有他们的相关信息，注明他们的身份地位。皇室成员使用的是玉牒，“玉牒”是皇室成员从一出生就随身携带的身份证明。如果没有“玉牒”就算是皇家血脉也不算是皇室成员，这个“玉牒”是身份证明更是进出皇宫的证明。除了这些主子之外太监宫女根据自己的地位高低使用各种腰牌。司礼监掌印太监和司礼监秉笔太监使用最高等级的金质腰牌，一等宫女和一些有身份的大太监使用银质腰牌，二等宫女和一般的管事太监使用铜质腰牌，一般的正式太监宫女使用铁质腰牌，新来的小宫女小太监使用临时的木质腰牌。像马桂兰这种“告身白”太监宫女就连木牌也没有，所以她们永远不可能有机会出头。
这块木质腰牌是进出丹火房的凭证，丹火房是专门给嘉靖皇帝制作丹药的地方，所以一般的人是进不来的。这些根据道士的配方，制造出来的所谓“仙丹”，是专供嘉靖皇帝服用的。嘉靖皇帝自从相信道士之后，渐渐地把丹药当饭吃，直到后来索性不再吃饭，每天丹药当饭吃最后就着丹药吃一些菜肴而已。既然是给主子爷炼的丹药，而且是主子爷每天的主要进食，丹火房当然被列为禁地。马桂兰之所以选择这个地方隐藏，就是因为这里与外界几乎隔绝，不用担心有人来打搅她和宁儿。木牌是进出丹火房的凭证，在丹火房门口有专人把守，没有木牌是进不去的。这块木牌不是马桂兰的木牌，而是宁儿曾经使用过的木牌。这就证明宁儿曾经和马桂兰一起在丹火房呆过，至少有这个宁儿的人曾经存在过。

光是从这个小包裹里面秦泰和展小小就知道了马桂兰的一些秘密。第一，马桂兰不但曾经是一个“告身白”的宫女，而且曾经在丹火房工作过。第二，马桂兰认识一个叫宁儿的宫女，她们是丹火房的同事。第三，马桂兰或者宁儿接触到了什么秘密，不然马桂兰不会冒着危险离开宫廷。第四，这个秘密可能涉及到某个主子或者有身份的人。因为马桂兰这种宫女不可能接触到“云锦”这种贵重布料，这些“云锦”只有宫中贵人才可以有。这个秘密一定涉及到了宫中的妃子或者皇子公主，马桂兰一定是一个知情人。

打开第二个包裹，里面是一块布料，一块从一件衣服上临时撕下来的布料。这块布料不但不好，而且有点破旧了，看来使用者地位不高而且生活并不好。布料上简单地画了一些建筑物和路线，秦泰看了一眼就知道这是嘉靖皇帝居住的西苑草图。当年秦泰请出历代皇帝的灵位和画像去见嘉靖皇帝的时候，曾经在西苑走过一次，对那里的印象十分深刻。这个画图的人学历不高而且不懂书法和绘画，看来是一个不起眼的太监。这块布料是太监的中衣料子，也就是说这个人不但是一个太监，而且是临时决定把路线图画下来的。一般的太监有机会进出不用这么做，唯一的解释就是这个太监难得有机会观看西苑的全貌。为了马上记下路线，只好撕下自己的中衣画在上面。为什么是中衣不是外衣或者内衣呢？这个问题其实十分简单，外衣撕破了会被人马上发觉，甚至于当场被管事太监打死，所以这个太监不敢撕外衣。太监不是一般的男人，无论对方是太监还是宫女都不愿意把自己的贴身东西给别人看。太监身上又有一股子尿骚味，太监担心被自己人笑话，所以不敢使用自己的内衣。这么注意自己的名誉和面子，看来这个太监做的事情是心甘情愿的，而且帮助的人也是自己人。秦泰根据马桂兰的情况，大胆猜测这个太监也是马桂兰的同乡。马桂兰曾经说过当初有一些男孩子和她们这些女孩子一起进宫，女的成为了宫女，男的当了太监。这个太监可能就是一个“告身白”太监，因为他身份低下所以没有资格随便走动，但是大家都希望知道路线，所以他利用一个难得的机会进出了一次西苑。他担心自己记不住，所以私下把路线画在了自己的中衣里面，把一副撕下来交给了自己的姐妹们。马桂兰可能就是根据这个路线，设置了宁儿假死的路线，又把宁儿和孩子藏起来。她们进出宫门是那个慎刑司的太监带的路，那个慎刑司的太监可能就是驻马店老板丁冲。

秦泰终于决定打开那个最关键的包裹了，展小小打开包裹里面是十几封信和一个没有封口的大信封。展小小黄的旧信封，里面都是一些看上去很平常的问候语。一封一封查看后才知道都是对方写给马桂兰的信，里面或多或少提到了一些秘密，但是说的都比较含糊。信的内容很滑稽，问候中带有一些吓唬，既有劝说马桂兰配合的意思，又好像在暗示马桂兰要坚持下去。这个人明显是一个和马桂兰年纪差不多大小的女性，极有可能就是马桂兰当年的同乡宫女。她的来信很可疑，是代表宁儿劝说马桂兰交出证据？还是在暗中帮助马桂兰活下去？马桂兰又为什么要把这些信件保留下来呢？难道马桂兰利用这些信件威胁对方？还是马桂兰想利用这些挑拨她们内部的矛盾？要是想这么做的话，马桂兰为什么不交出去，反而作为最重要的证据收藏起来呢？

信封终于打开了，展小小一字一句读给秦泰听，秦泰一边听妻子展小小读信一边思考着问题。秦泰希望心中的谜团得到答案，更希望知道更多的神教秘密信息。展小小也知道丈夫秦泰的脾气，所以一字一句慢慢地读，让秦泰渐渐进入马桂兰的世界，就好像马桂兰在亲口和秦泰叙述这件事情一样。

马桂兰除了在里面说了自己的事情外，意外的多次提到一个叫小倩的宫女。这个小倩引起了秦泰的注意力，她就是写信的人，也就是至今留在神教内部担任重要职务的知情人。这个人掌握着更多更重要的信息，她才是一切秘密的解说人，她才是秦泰所要知道的人。

小倩原名蔡小倩，是村子里面一个村民的外甥女，年纪和马桂兰差不多。蔡小倩的父母过世了，最亲的亲人只剩下了一个舅舅，她就给她的舅舅带回了家。蔡小倩在村子里面并不开心，因为村子里面的孩子都把她当外人，大家都不喜欢和她玩。就在她郁闷的时候，一个比她还要小一点点的女孩子向她伸出了友谊之手，她就是马桂兰。马桂兰马上和蔡小倩成为了好友，两个女孩子经常一起玩。马桂兰被她母亲卖给别人当童养媳的时候，蔡小倩也遇上了同样的命运。马桂兰的母亲都要卖了自己的亲生女儿，更何况蔡小倩暂居在舅舅家，有一个很凶悍的舅妈。马桂兰和蔡小倩一起进宫成为了宫女，从此两个人相互依靠相互安慰，蔡小倩帮得比较多，马桂兰更多的情况下依赖蔡小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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