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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8章 感人赌徒

诸葛封想要把百岁扶起来，但却被百岁推开。可百岁一个人又虚弱的站不起来，一个坐在地上，一个站在旁边。两人都僵持下来。
“扶我起来……”最终，百岁还是投降了，这一坐，可不知要坐到什么时候。诸葛封无语的愣了这货一眼，真是死要面子活受罪，一开始让我扶不就得了？把百岁轻轻的扶了起来，将他的胳膊架在了自己的肩膀上。

百岁将家的地址告诉给了诸葛封，就在附近平民区的一座危楼上面。果然是住在这里。

“为什么要接近我？我可穷的没钱。”路上，百岁突然开口问道。

“有人派我来杀你。”

“哦……”百岁应了一声，便没有声音了。

诸葛封饶有兴趣的打量了一下百岁，“你就一点儿也不好奇是谁想要你性命？你就一点儿不担心，我现在分分钟会杀了你？”对于百岁的镇定，诸葛封还真是挺好奇的。

百岁露出一丝惨然的笑容，笑容里，竟然还透着些幸福的味道，“谁派来的不重要，我也不想知道。到我这个份儿上，死亡，已经是迟早的事情。我又何必担心你要了我性命。”

“说的也是。”诸葛封很是认可的点了点头，“若我活成你这副样子，我会选择死。死了，反倒是一种解脱。你说是不？”对于百岁，诸葛封没必要留面子，讲出实话来，对他反倒很好。

百岁，只是淡淡的笑了笑。并没有再接诸葛封的话。

很快，两人便走到一幢危楼面前。在危楼上面，已经写了好几个‘拆’字。很显然，继续顽强在这里生存的，都是些钉子户，或是像百岁这样无家可归之人。

进了腐臭的走廊，诸葛封将百岁送到了二楼。他的家便在二楼。百岁倚在门上，费力的掏出钥匙，将门打开。并对诸葛封虚弱道，“你可以回去了。想要我性命，你随时可以来拿。”

就在百岁进去准备关门的时候，诸葛封一只手将门死死摁住。担忧的说，“我说大哥，你现在身上全是伤。要不给你上了药再走，怕你死在这里。”

百岁一愣。随即笑了，“看来你是没有要我命的意思了。”

也不答话，诸葛封进了屋子。屋子的简陋破烂，就和外面的平民窟一样；唯一的区别，这里虽然简陋，却很是干净。可以看出百岁这人生活还是很有规律的。

百岁坡着脚，指了指小客厅烂洞的沙发，“这里很是简陋，你就将就着坐吧！平常根本不会来人的，我也没什么好招待的。我去拿些药。”

诸葛封点头，百岁便进了里间一间小屋子。并没坐在沙发上，诸葛封真的怕这沙发一坐，就整个塌了。在客厅来回看了起来。

家徒四壁，倒是没什么可看的。也不过是打发一下零散时间。在整个家里，没有一件电器；若硬要说算是电器，一个已经生锈的冰箱，不知道算不算。这样的环境，就算是当年在龙省艰苦日子，诸葛封也未曾体会到。

突然，看到破洞沙发前，摆放在桌子上的相框。桌子很小，上面只有一个相框立在那里，显得格外瞩目。诸葛封只是微微扫了一眼便看到了。

没什么可看的，自然拿起相框看了。

一张泛黄的照片，照片有些模糊不清了。但是两个人，依旧看的清楚，一位英俊，富有朝气的少年，手牵着一个可爱的小孩。孩子手中拿着一根冰棍，傻兮兮的笑着。少年也笑的很开心。

“谁让你动的！”百岁从屋里走出来，大吼一声。快步跑到诸葛封面前。将诸葛封推倒在沙发上，小心的护着自己的相框，慢慢的将它重新放在了桌子上，就像保护宝贝一样保护着照片。

诸葛封没想到，自己只是看张照片，会引来百岁这么大反应，但毕竟动了人家私有财物，诸葛封歉意道，“实在抱歉。”

同时，眼神复杂的再次看了眼照片。

百岁将跌打肿痛的药放在了诸葛封手上。摇头道，“没事，只是怕你弄坏。刚才是我激动，实在抱歉。”

诸葛封善意的笑了笑，“没什么，你坐下来。我给你上药。”

身上的痛，可能真的把百岁痛坏了。他脱下上身的衣服，露出赤果上身。身上到处的伤疤，让诸葛封看到都触目惊心。全都是狰狞的伤口。看来都是追债之人所伤。

深呼一口气，诸葛封为百岁轻轻的擦拭起药来，“这些伤，都是你在奥门留下的战绩？”

当然听出诸葛封是在讽刺。可百岁却不以为意的笑笑，点头算是承认。

“来奥门几年了？”诸葛封一边擦拭药，一边像是唠家常一样，在和百岁说着。

“差不多十年了。”百岁缓缓答道。

百岁说完，便沉默了良久。

“十年？十年前，你正值十八。正是华南省长公子意气风发之时；十年之时，你弟弟不过八岁；而现在，他正值十八，继承了你长公子的一切荣华富贵。而你，却还能笑的出口？也着实让我意外。”

诸葛封停了下来。百岁的身子这时也僵住了。空气，也仿佛停滞。

“在前日，京城赌场，不爱赌博的弟弟，却偏偏要试试赌博的样子；和我立下约定，让我杀了他爱赌博的哥哥。在今日，我遇到他的哥哥，却不曾在他身上，看到一丝赌徒的样子。该让我怎么下手，才能杀了他的哥哥？”

百岁，沉默无声的说不出话来。双拳紧紧的握住。身子，止不住的颤抖。这一切，发生的太突然了。

然而，一切诸葛封仿佛都没有看到，“恐怕，这只有这对兄弟才能知道里面的隐情了吧！可知道么？真的知道？知道的，又恐怕不知道；不知道的，也全他吗是瞎知道！”

嘭！

一拳，狠狠的打在了诸葛封脸上。瘦弱的拳力，诸葛封都没有要躲得意思。结实的挨了上去。没有体会到一丝痛楚，弱不经风的力道。

百岁，像是个惶恐的孩子，拼命的推搡着诸葛封，大声咆哮着，用尽了全身一切力气，几近疯狂，“你滚！你滚！你又知道什么？你他吗又知道什么！滚出去！滚出去！！”

百岁的力量，实在太小了。丝毫推搡不动诸葛封。诸葛封，冷漠的看着近乎癫狂的百岁，清楚的看到，眼泪顺着他的脸颊，肆无忌惮的流出来。肮脏的面容，流下的眼泪，也是黑的。

是伤心，绝望，还是不愿再去回想？

嗵！

突然，诸葛封将百岁死死的摁在了墙上。眼中摄人的光芒像一直野兽，紧紧的看着百岁。而百岁，也愤怒的看着诸葛封。

“十年前，正值你十八，本应登上百岁山领导层的日子。可你却突然迷恋上了赌博，只身一人来到了奥门。你父亲，对你失望透顶，只得对你弟弟加以培养。”

“你本应是大好年华，却又为何会放弃一切？难道，是你觉得，你斗不过你那八岁的弟弟么？”诸葛封厉声吼道！声音充满了质问。空气中，弥漫着严肃的气氛。

百岁两眼怔怔的看着诸葛封，眼泪更是犹如倾盆大雨而下。内心彻底的崩溃了，崩溃的几乎说不出话来，他不断的摇头，“不是这样的，不是这样的……”

时间仿佛静止了，两人就这样对峙着。

哭声，渐渐变小。再多的眼泪，也总有流淌完的时候；再多的痛楚，也总会随着时间而过去。留下的，也只剩下残存的伤疤。

“我百岁家族有个规定。长子可立，次子必死。次子而立，长子不可活……”终于，百岁说出了其中的隐情。他的声音，满是苍凉。

一句话，足以说明一切；一句话，足以让世间万千人无话可说。

诸葛封，缓缓放下了架着百岁的手。

还能再下去手么？还能，在杀了眼前这人么？他，是赌徒么？

下不去手了……伤害到他半分，都让诸葛封心生有愧。

一位十年前，搅动华南省整个风云的大公子，却为了八岁的弟弟，放弃了一切的辉煌。你可以说，这人的做法愚蠢至极，却绝不能怀疑，这份真挚的感情。

十年，不像样的生活。他只为等待弟弟加冕，然后含笑而终。所以，看到弟弟派来的杀手，他竟然笑了。因为他知道，该到小家伙加冕的时候了。

诸葛封的眼泪，也不由得流下来。他也是作哥哥的人，自然知道对于弟弟的那份疼爱。却也没想到，人性能够到达如此地步。这一切，好不真实，真实的就算是发生到眼前，诸葛封都不敢相信。

“杀了我吧！”百岁含着笑道，“那小家伙，如今长大了。有实力了。我的使命，也算是完成了，他一定迫不及待的想要登上王位了吧？”

诸葛封紧盯着百岁，缓缓地摇头，“他不是想登上王位。十年，你所给予他的，不过是让他恨死了赌博这个东西。”

百岁身子僵滞了一下。却依旧勉强笑道，“那又怎样？他等的，不就是加冕的这一刻么？那小子，从小就嚷嚷着要登上华南老大的位置。”

“不，他等的，不过是你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