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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打一巴掌再给个甜枣 1

1冲着我张牙舞爪狂吼乱吠的大狼狗突然老实了，转过身摇晃着粗尾巴，绕着从屋里走出来的人哼哼唧唧、连蹭带窜地讨好耍赖。
借着灯光，我仔细端详着站在台阶上的这个貌似老乡的伙计。唉！这还是印象里的的那个老徐吗？原本也是白白胖胖的一风流老帅哥啊！zhèng fǔ机关chūn风得意八面玲珑的一小科长，走哪都是西装笔挺皮鞋锃亮，往昔大背头油光水滑笑容可掬的公务员形象是一点也没了。此刻站在我面前的这个佝偻着腰满脸褶子的中年男人，除了依稀的笑容还可以勾起点记忆，破毛衣脏牛仔裤，白头发茬子白胡子茬子，浑身上下哪还有一点当年那志得意满的成功幸福男人的模样啊。

老徐过来拉着我和华子进了屋。屋里地当间一大号烧煤烧劈柴的铁炉子散发着诱人的热量，炉上一大号砂锅正汩汩地冒着炖肉的香气。靠里墙搭的铺板床上衣服、被褥、书什么的乱七八糟一大堆。一个掉了漆皮的大衣柜门半开着，里面堆着灰不溜秋的衣服和被褥。旁边的写字桌一看就是老式的那种学校淘汰了的双人课桌，看不清原始的颜sè的桌面上堆满了各种玩意。门背后一口大水缸上，一根塑料管子还滴答滴答的流着水珠子。水缸旁边砖头垫起来的案板上一摞子碗、盘、筷子等吃饭地家伙是，还有半颗白菜躺在一堆切好的菜叶中，案板下带着泥土的马铃薯圆滚滚的码了一堆。

环顾了一圈，有些伤感，一看就是落魄的单身老男人的落脚地。我有些伤感的把视线停留在窗边挂架上的ARAI头盔和Harley－Davidson的骑行服上，这还是5年前一起去南边淘车，老徐天天早出晚归的快把全镇翻个底朝天了找到的好东西，回来没多久我因为要准备英语考试没和他们一起去西部参加摩旅节。就是这次出行，老徐在回来的路上出了事故了，后来断断续续的听到一些消息，可见不到老徐本人，不了解具体情况是怎么样的。年底我就出国走了，一晃好几年过去，再见面都快认不出他了。今天见到这个样子的老徐，心里真的是感觉恍若隔世，回想起从前在一起的快乐时光，不禁感叹真是飞来横祸、造物弄人啊。

我有些拘谨的站在地当间不知接下来该怎么好，华子示意我找地方先坐着，我走到破床前，耷拉着脚坐在床沿上。老徐没管我们，自顾自地手脚麻利的把切好的白菜倒进砂锅里，又从墙上挂着的塑料袋里拔拉出一包粉丝，撅了撅也放到砂锅里。盖好锅盖，从床底下拽出一个小炕桌和三马扎子摆好。回身伸手在床头的帆布兜子里掏出一瓶酒，一看酒瓶就知道是二锅头，又掏出几个塑料袋，打开摊到桌子上，嘿！都是硬菜！五香花生米，炸豆腐干，老虎菜，驴灌肠。

“来吧，没啥好东西，先喝着吃着，砂锅羊肉再咕嘟会就好。”老徐拿过筷子和饭碗招呼我和华子。

三人连喝带吃，胡扯闲聊的没一会一瓶二锅头见了底。干了最后一口酒，老徐把砂锅羊肉端上了桌，一人发把勺子，谁也没客气，都“吸溜、吸溜”的喝着香气扑鼻的羊肉汤。没一会工夫，一锅白菜粉丝羊肉汤，连锅底都喝的那叫一个干净。拍拍肚子，咂巴咂巴嘴，意犹未尽，还想喝酒。华子也没喝够，嚷嚷着要开车出去买酒，老徐拽着不让走，说一会还得开车回去呢，少喝点，天黑路不好走，坐下说会话吧。

我一直没好意思问老徐这几年怎么过来的，看这光景估计混的不强，问多了不好。放下疑问，想着今天来的目的，也估摸着老徐把我叫来一准是问正张罗的去西部的事，干脆接着酒劲直接切入主题，一五一十的把去西部这事完完整整的和老徐说了下。

老徐闷着头没插话，一直等我全说完歇了气，才抓起把花生米嘎嘣嘎嘣的嚼着。炉子上的水壶丝丝的冒着热气，三人谁也没说话。

好半晌，老徐抬起头问我：“兄弟你这事，你想办成不？”

“当然！要不我说出来干啥，钱都预备好了！”我红着脸嚷道。

“要按你现在这想法，够呛能成，就算勉强拉起队伍走了，用不了到半路就得散伙。你花了钱还不落好，闹不好还得惹一屁股的麻烦”老徐慢条斯理的说。

我有点不服气可嘴上没说，赌气似的也抓了几颗花生米丢到嘴里，嘎嘣嘎嘣的嚼着。

“你听我给你分析，先说你，你现在也就顶多算半个圈里的。出国前在圈里混，就是三不沾那类的，哪头都不靠。走了的这几年也没回来参加过聚会什么的吧，所以你在圈里没人缘。老人认识你的，几年不打交道不在一块堆喝酒也就没什么交情了。新人不认识你，压根也就用不着**你。现在你刷的一下子跳出来，一没好车，二不是像国庆他们那样开门市倒腾车还连带组织聚会啥的人物，人家孩子们凭啥给你面子？你出头张罗这事，人家凭什么听你的？你找的这几个人，除了华子，剩下的都是国庆他们那几派的。别看现在胸脯拍的山响，真能跟着你出去吗？就算跟着出发了，路上你能指挥的动？你能说走就走让停就停吗？你是出钱出了全程的费用了，人家大不了不要你那钱，个人玩个人了单飞了，这不晾你吗？按你的想法，走10个人10台车，需要多少配件你知道不？短时间内上哪整这些配件？那么远的路程，现有的车辆都必须改装，改装车你懂不？不懂找懂的不给你使坏就不错了。有钱是好事，可没人帮你，那钱还不如打水漂还能听个响呢，不如扶持几个贫困孩子上学，算做个善事呢！”老徐一口气说完，没理我的反应，起身刷杯子刷茶壶，拎起水壶沏茶去了。

“怎么样，哥，别生气，徐哥是好意，咱没文化，说不出个一二三，劝不了个人。可咱这做兄弟的又不想泼你冷水，才让徐哥给你透亮透亮。”华子一边给我递烟一边安慰我。华子的话是好话，可老徐这一番话下来，我还真有点蒙了，和我来之前猜测的是一点也对不上。这完全是打击我得积极xìng嘛！

我虽然有点赌气，不过老徐说的我确实没想到，听着的过程中，也在思考他说的确实句句在理。尽管我自己认为说的有点危言耸听，不过换成要是我不掏钱跟着去，路上也不一定就能保证全程跑下来。都是成年人，没必要非的看人家脸sè不是吗？处的来就处，处不来爷拍屁股走人了，也不差那几个钱，车是自己的，腿长在自己身上，死了张屠户还不吃带毛猪了吗？这样想了会，也就明白了小辫他们最近模棱两可的态度和圈里各种传闻的出现，这一切反常的根源是怎么一回事了，刚才还有些激动的心情“嗖“的凉了。低下头，搓着手，看着鞋尖。心里核计老徐这是不愿意我花这冤枉钱，要阻止我张罗这件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