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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俗套的故事

苏梦碧焦急的在园中来回走着，这一刻她的心情差到了极点，柳玉婷眼看就要撑不住了，可是半个来月过去了，自己丈夫还不见踪影。
“娘亲，爹爹怎么还不赶回来。”

柳如意最开始对自己爹爹不无埋怨，在她看来，让萧秣晨一人前往剑墟背后采药，无疑是让她的晨哥哥去送死。等回来，她才知道自己错怪自家爹爹了。

柳如意说实话，同柳玉婷也是有些情感，但是她心中最担忧的不是柳玉婷本身，而是柳玉婷若是过世的话，她的晨哥哥定然是要伤心的。她不希望她的晨哥哥伤心，自然不愿意柳玉婷死去。

“哎，早知道如此，还不如去找你舅舅帮忙就是了，你爹就是如此，哎。”

同柳如意不同，苏梦碧更加担心自己丈夫的安全。剑墟背后的山yīn，柳镇之中根本就没有人踏足哪里。她出身对于柳镇这种小地方而言，确实不凡，越是如此，越明白野外的危险。

砰。

木门被推开的碰撞声响起。

苏梦眼眸之中满是惊喜之sè，快步朝着前厅方向踏步而去。

一身狼狈的柳到省，看着快步而来的妻女，眼眸之中的欣喜无法掩盖。只是他下一刻说的话，却超乎别人的预料：“她怎么样。”

苏梦碧脸上的笑容微微一滞，然后露出小女儿家吃味的表情：“你再迟回来一天，就难说了。”

苏梦碧心中的不快，不过瞬息就散去。她确实是一个大度的女子，更是一个聪慧到极点的女子。

“晨哥哥，这些天还好吗。”

柳如意小跑才能够跟上萧秣晨，纵然萧秣晨安然无恙的走在她面前，她依然忍不住问候。

“嗯，我娘亲还好吗？”

萧秣晨心中最担忧的是自家娘亲的安危，更何况他尚未经历男女之爱，至始至终都没有察觉柳如意对待他的不同之处。

柳如意不知如何回答，只是低声“嗯”了一声。

“娘亲。”

看到面sè苍白如纸的娘亲，萧秣晨直接跪倒在她的面前。

柳玉婷若有所感，手指微微颤动了下，眼见一滴泪水滑落。

柳到庭进入屋中，细细的观察了一番柳玉婷的五官，凝眉思索片刻，随后同萧秣晨打了个颜sè，一行人轻手轻脚的出了屋子。

“情况不算好，鬼兰、凌罗草都有了，只是这一副药的药xìng不弱，能否撑过来，恐怕也有些难说。”

柳到省的语调略显沉重，这样的事实他不希望有，可是现实就是现实。

“我明白。”

萧秣晨沉默了许久，这才回话。他自然清楚为了这两位药，柳到省付出了多少，他心中没有太大的波澜。

“陪陪她吧！万一，哎，但愿她能够撑过来。”

柳到省的声音更加低沉了几分。

萧秣晨抿嘴点了点头。

“晨哥哥，会好起来的。”

柳如意的眼眸红了，不知该如何安慰。

“没事的。”

萧秣晨伸手揉了揉柳如意绾起的青丝。

柳如意呆立原地，她的晨哥哥已经好多年都没有同她表露出这般亲密了，心如鹿撞。

苏梦碧对于自家闺女的那点小心思，早已洞悉，看了一眼正往屋里走的萧秣晨，再看一眼自家呆立原地的闺女，她笑了笑，却没有多说什么。

屋内。

“娘亲，孩儿已经到了释藏之境了，孩儿不会有丝毫懈怠，会更加努力，你一定要撑过来，rì后我们会过上好rì子的。”

萧秣晨跪在床头边，含泪细说。

柳玉婷无法回答，萧秣晨只是跪着。

柳如意随后进入屋中，想要去搀扶地上的萧秣晨，想了想，犹豫片刻，只是静静的站立一旁，静静的陪着萧秣晨。

火焰，于炉中跳跃。

柳到省身上的衣裳都被汗水打湿了，这一副药他需要亲自掌握火候，火候太过药效流失，火候不足药力无法尽数熬煮出来。

每隔一段时间，柳到省都要将一味或几味草药丢入罐中。

时间缓缓流逝，不知觉两个时辰过去了。

端起烧的通红的药罐，将罐中变得粘稠的药汁倒入碗中，一股较之原先更加浓郁的草药味弥漫开来。

苏梦碧走到萧秣晨身旁，低头带着怜惜之sè深深看了一眼萧秣晨，萧秣晨算起来也是她看着长大的，说实话她还是挺喜欢这个孩子的。

“把药喂你娘亲喝下去吧！”

苏梦碧将手中的瓷碗递给萧秣晨。

“嗯。”

萧秣晨伸手接了过来。

“晨哥哥，我来帮你。”

柳玉婷已经处于昏死状态，自然是没有办法张开嘴巴，这些rì子都是柳如意同她娘亲一起配合喂药喂食的。

柳如意双手轻轻的将柳玉婷的嘴巴掰开，萧秣晨将温度适中的药汁一点点倒入他娘亲的口中。

用了快一刻钟，两人皆是大汗淋漓。

喂完药汁，萧秣晨同柳如意点了点头，再次静默等待。

三刻钟之后。

“咳！咳！”

柳玉婷开始剧烈咳嗽起来，随着剧烈的咳嗽，暗红sè并带着浓郁腥味的淤血，从她的嘴里喷溅出来。

萧秣晨拿起桌子上的毛巾，轻轻为其擦拭，不过片刻洁白的毛巾被彻底染红。

哇。

剧烈咳嗽中的柳玉婷，突然张开眼睛，然后身形朝着旁边一侧，猛的从口中吐出一滩暗红sè的淤血。

“娘亲，娘亲。”

萧秣晨没有理会脚上的肮脏，一脸焦虑的叫唤已经张开眼眸的娘亲。

“晨儿。”

柳玉婷已经停止了咳嗽，气息微弱，声音低微。

“娘亲，你不会有事的。”

萧秣晨紧紧的抓住自己娘亲的左手手掌。

“嗯。”

柳玉婷点了点头，脸上露出一个淡淡的笑容。

在两人对话的时候，柳到省进入到屋中，蹲身观察了一下柳玉婷的呕吐物，暗自皱了皱眉头，起身之后，面sè平静无波。

“叔父，我娘亲怎么样？”

萧秣晨眼角余光捕捉到了柳到省皱眉的一幕，这一刻，他感觉自己的心都要沉入海底。

“不算最坏也不算最好，调养得当应该还能撑一年。”

柳到省不善于撒谎，哪怕是一个善意的谎言。

“辛苦你了。”

柳玉婷目光之中满是感激之sè，这些年若非柳到省一直为她调养着来，恐怕早已经化为一抔黄土。这世间，已没有太多东西让她眷恋，唯一割舍不下的就是萧秣晨了，如今萧秣晨也长大了，牵挂更少了。

萧秣晨咬着牙，没有说话，这个结果在他的承受范围之内。现实的残酷，有时候不得不让自己放低心底的期望。

“多卧床休息！”

柳到省点了点头，轻声提醒一番。

“晨儿，娘亲想和你说一会儿话。”

柳玉婷的目光之中有矛盾复杂。

柳到省、苏梦碧、柳如意一家人，识趣的离开。

“娘亲。”

萧秣晨心中隐隐的有了猜测，一直以来心中的疑惑，他都未敢询问。

“本来娘亲是想要让你平静的在柳镇之中生老病死，所以娘亲一直不愿意传授你高深的功法，甚至还交代你到省叔父也不得传授你。可是如今看来，娘亲是错了，若是凤，哪怕落到草窝之中，最终也是要涅槃的。”

柳玉婷的话让萧秣晨眉头皱了起来，只因为这一刻柳玉婷诉说的对象，不像是自己是对自己孩子说的话，更确切的说，不像是对自己亲生孩子说的话。

“你不是娘亲的亲生骨肉，至于你的生父是谁，娘亲确实不知道。当年他已经深受重创，为的就是你。那时候的他，在娘亲眼里是何等的存在，却依然重伤不治。我答应他，会把你抚养长大。只是娘亲，真的不想让你寻找你的身世，那注定是一条荆棘满布坎坷路途。”

柳玉婷头微微扬起，那一年的零零种种在他的面前一一浮现，嘴角不禁浮现出一抹惨白的笑容。为了那个诺言，她付出了巨大的代价，严重的内伤，短暂的生命。

“娘亲，他姓萧。”

这个消息，对于萧秣晨来说，还是有些难以接受的。

“对，至于他的故事，对于你而言，只是一个负担。若你rì后能够到达蜕凡之境，就打开我床头地底下的那个石盒吧！若不能，就安安静静的过你自己的生活，过去的，知道，了解了，对于你而言，不见得是一种幸运，更多的是一种负担。”

柳玉婷伸手抚摸萧秣晨的头，想想这些年这个孩子所背负的一切，心中的愧疚，不可抑制的弥漫开来。

“娘亲，这些与我而言，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你不能离开我。”

这些突如其来的故事，确实打破了萧秣晨的心绪。可是很快，这无所谓的心绪，尽数被他抛弃脑外，他所期盼的不过是自家娘亲能够终老。

“当年落下的病根，能够撑到现在，也不负我对他许下的诺言。更重要的是，娘撑到你长大chéng rén的这一刻了，rì后娘亲再也没有办法照顾你了，你要学会照顾好自己。”

柳玉婷有些倦了，闭上了眼睛，声音也微弱了许多。

“娘，你的伤当初是如何落下的。”

萧秣晨的眼眸之中，有坚定之sè。

“仇恨能够蒙蔽眼睛。”

柳玉婷如何不清楚自家孩子心中的所想。

“是。”

萧秣晨低下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