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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月十八,邺城城外十里。
此时的秋风已经更显几分凛冽,平rì里养尊处优的衣冠士族此时却是顶着瑟瑟寒风,在此处苦苦相候。尽管身穿毡衣,可双手和鼻子依旧冻的通红,不住地低声抱怨。而与之相对应的,却是一旁护卫的兵卒,仿佛早已习惯于此等的严寒,身披铁甲,岿然不动,默默地守护着这些“国家栋梁”。
整个队伍分作两部分,站在南边的是以卢心亮为首的赴秦使节团,整个队伍中除了少数几位文员之外,便是利甲骑兵,还有满载着数十车的礼品。身处乱世,少不了有些亡命之徒利令智昏,作出袭击使节团这种自绝于天下的莽撞举动,更何况这次使节团中还有某位特殊的人员,防护之任,不可不重。可若是随军之兵马过多,难免惹来秦国猜忌。反复衡量之下,五百骑士便是最终的决定。
“哗啦。”远处一架马车缓缓驶来,车门打开,姬鹍身上披着厚厚的毡衣,搁置暖炉,走下车来。因为多rì未见阳光的脸sè有些泛白,好似大病初愈的身体更显消瘦,让人担心仿佛下一刻就会在寒风中倒下。可是他还是缓慢而坚定地向前走着,面对那使节团前送别的种种悲切场景,面sè严整。
来吧,最后的终结,此rì之后,再见邺城的诸位,却不知是何立场了。是身为阶下囚的无奈,身为占领者的高傲,抑或是直接在泉下相见的凄惨。然而,自己不会后悔,因为这一切都是自己的选择。
韦青峰走过来,一把扶住姬鹍,说道:“七殿既然体弱,便不需要来外面吹寒风,若是伤了身子,便是得不偿失了。”
姬鹍如若未闻,盯着韦青峰,缓缓问道:“青云可有消息?”话语之间说不出的荒凉。
韦青峰扭过头去,无言以对。
“哈哈,原来如此。天下智者,自诩圣贤,又怎么会因为凡俗之间的交情而作出不智之举。我之前还傻傻地相信,真是蠢到家了。”语调之间有着说不出的孤寂之情。
“大哥哥,你看,小风听了你的话,和小白作了好朋友。怎么冷的天,小白都没有乱跑。”一旁的女童看到气氛尴尬,连忙打岔。捧出怀中的白猫,拿给姬鹍看。那白猫陡然从温暖的怀抱中离开,直面萧瑟的寒风,猛打寒战,不住挣扎。
姬鹍单手接过白猫,盯了片刻,嘴角泛上一丝冷笑。猛然用力,将白猫向后方狠狠摔去!双眼缀满寒意,看着女童,说道:“装可爱吗?又有什么用。和猫作朋友,笑话!”看着白猫慌乱地爬起,扑入女童的怀中,姬鹍冷笑。
“所谓猫的骄傲,也不得不屈服于萧瑟的西风。弱者的骄傲和矜持只是无聊的自欺欺人而已,与其相信猫的dú lì和骄傲,倒不如,”眼光避开了女童,望向那个寒风中依然耸立的身影,缓缓说道:“倒不如学习狼的残忍和绝意。”
口气凛冽,女童有些不寒而栗。此时,一个女子俯下身子,用冰凉的双手抚摸着女童那可爱的面庞,略带玩笑地说:“小妹妹,人家好不容易下定决心变成凶残的野狼,你可不要用可爱把他重新驯化成猫咪哦,不然的话,”那女子抬头,凌厉的双眼直视姬鹍,原来是卢明晦,只见她意味深长的说道:“那些早就流淌的鲜血和心如死灰的行尸,可不会放过你哦。”
“救命啊,”女童高喊着,躲到了韦青峰的身后。韦青峰慈爱地抚摸女童的发丝,安抚下她的心情。看着明显面sè有些不对劲的姬鹍和一身神秘气息的卢明晦,yù言又止,苦笑之下,连忙道歉,带着女童走到了其他地方。
姬鹍冷冷一笑示意,卢明晦双肩一耸,淡然地指着右手边,有些不善地说道:“郑王妃在临走之前还有几句话要和你说,快去吧,别耽误时间。”说着,仿佛有些迟疑,但最后还是口气生硬地说:“别以为我看不出来,你还抱着什么心思,我劝你还是别有什么妄想的好。众目睽睽之下,分寸如何,你可要心中有数。”
手指所向,远处一名宫装女子亭亭玉立。只见她面着白纱,双目清澈而淡然,却也难以掩藏那份温和之韵。身后一位年过三十的妇人却是抱着一名尚在襁褓的婴儿,正接受着她慈爱的目光。
姬鹍心中苦笑,的确,卢明晦眼光很准。可不过是一面之缘,纵使自己心中对于六嫂是有一丝仰慕,可也不至于昏头到有所举动的地步吧。毕竟可以看出六嫂和六哥算得上是真心相爱,如今六哥不幸身死,若是可能,自己自当照拂一二,却也没那么多歪心思。
这么想着,却恍然不觉原本有些怨愤的心竟然在不知不觉中平息了下来。姬鹍快步走上前去,在离开卢明月三步之远处站住,开口:“姬鹍已至,不知六嫂有何见教?”平淡地仿佛和普通的亲戚聊天而已。
“来了啊。”卢明月转过头来,白sè的面纱遮掩了她的表情,如水的双眼一眼望去仿佛看不到底,若是单从语调听其来,却是有着独到的淡雅与从容,“刚才看着谷儿,一时失神,却忘了你,实在抱歉。”
“无妨。”对面的女子仿佛有种特别的魅力,使得姬鹍的话语也不由得平和下来,“只是‘谷儿’是谁?难道是六哥的私生子?”看着一旁的婴儿,姬鹍不禁问了出来。可话一出口,便觉得太过失礼。纵使六哥向来自诩风流,也不该在此时对六嫂如此点明。
卢明月微微摇头,说道:“不知你为什么总是喜欢以恶意来揣摩人心,谷儿是大哥的三子,夫君死后偶然间发现。我已经上报族老,既然他的父亲和夫君是一母同胞的兄弟,我想将此子过继到夫君名下,作为自己的养子,恐怕是最适合不过的。”
姬鹍心念大动,太子之三子?六哥隐而不发,到底有何打算?可惜六哥怎样的一番jīng心谋划,到头来却还是要靠这个可怜孩子保住郑王的爵位,妻子的安稳。
“其实六嫂不必如此……”不知为何,姬鹍有些惋惜地说着。
“我明白你的意思,只是不愿而已。固然,失去了主人的郑王府邸和名爵没有任何意义,我也无需死守着一个未亡人的名头孤独一生,可那又能怎么样呢?这样不是很好。谷儿很乖,很可爱,我安安心心地守着他,慢慢地回忆着狻哥,不是已经足够幸福了吗。”卢明月摇摇头,阻止了姬鹍接下去的话语。
真的如此想吗?回忆起之前琴谱中的前言,再回头看看四下的人群,姬鹍若有所思。
“请你过来是因为近来照顾谷儿,颇有心得,有些话语还要嘱咐你,毕竟你是狻哥唯一的弟弟,我这个作嫂子的也该多关心一二。”卢明月双眼蕴含着独特的意味,看着姬鹍。
和我讨论育儿之道,她到底在想什么?姬鹍一时茫然,静下心来,准备细心聆听卢明月的话语。毕竟他知道卢明月蕙质兰心,见解不凡,为六哥报仇这一点上和自己没有冲突,不妨听听她的看法。当然,人多耳杂,也许会有些暗语。
卢明月伸出皓腕,温柔地抚摸着谷儿稚嫩的脸颊,缓缓说道:“父母之爱子女,出自天xìng,不求回报。可作为子女,一个‘孝’字,却是安身立命之本。乌鸦有返哺之恩,幼鹿有跪rǔ之义,人若无孝,不如禽兽,君待如何?”
“诛之!”姬鹍有些明白了卢明月的意思,口气坚定地说。
“你若是外人,如何能干涉家事?你若是家中人,那么那个不孝之人也是你所亲。无论如何,贸然诛之,岂不是自陷不义之地?”卢明月转过头来,审视着姬鹍,说道。
“那又如何,天地之间从来没有两全其美的事。譬如那不孝之人为我之兄长,我若是违逆他,自然是不悌兄长。可若是放任其行为,却是不孝父母。两害相较取其轻,只有如此选择。yù诛不孝之兄,先成不悌之弟,姬鹍早有此等决意。”姬鹍直视卢明月皎洁的目光,说着现实而又发自内心的话语。
“若是真能有这样的觉悟,自是难得。只是”卢明月的语气没有丝毫的惊讶,双眼却还是浮现出一丝遗憾之sè,“只是还不够,那人不孝在先,你不悌在后。孝悌之义,人伦大道,先后荒废。若从此人心混沌,纷争不休,尸枕成山,流血漂橹,你又待如何?”
卢明月的话语温和,可姬鹍的心中却仿佛刮起了数九寒风,他冷笑着:“姬鹍原来看错了,六嫂是来作说客的吗?那么姬鹍此刻便可回答六嫂,姬鹍一念已定,管不了许多,若是有人因此而亡,自是他们自己无能,干我甚事?”说完,转身就走,仿佛一刻也呆不下去。
“急什么。”卢明月语调微抬,唤住了姬鹍。“虽说我不知你到底为何如此怀疑那人,但我无意劝你罢手,因为我也放不开,打算以我自己的方式努力一二。之前一番话,只是想让你知道,复仇不是小孩的游戏,你必须要有从此面对一切纷扰和罪孽的勇气。我不希望你因为一时意气而抱憾终身。”话语之间,带着她独特的从容。
姬鹍的面sè依旧严肃,说:“姬鹍如何,不劳烦六嫂费心。只是姬鹍有些好奇,六嫂打算如何努力?”
卢明月看着浑身紧绷起来的姬鹍,有些恍然,幽幽说道:“同样是复仇,你求的是一个结果,认准一个凶手,不依不饶至死方休;而我求的是一个原因,一切到底是为什么发生,到底是那些人掺杂其中。此心虽同,其道不同。”
姬鹍哂笑:“我还以为六嫂是个奇女子,原来见识也有限。原因可有千万,人人各执一词,人心难测你如何判断?唯一可确定的唯有结果。史书上褒贬人物,chūn秋笔法不少,可无论如何修饰,孰胜孰败,孰亡孰死,其结局无从更改。”
“你既然如此强辩,我也无话可说。总之,从此天南海北,各尽其力。无论如何,你对狻哥此番情谊,未亡人感激不尽,来人,上酒。我敬你一杯,以壮行sè。”卢明月丝毫不以为怒,摆摆手,下人送上两杯水酒。她先取一杯,以手掩面,一饮而尽。
姬鹍默默拿起酒杯,干净利落地饮下。淡淡的酒液顺着喉管流入腹中,浅浅的灼烧感仿佛刺激着他全身血脉贲张。决然扔下酒杯,冷冷地说:“看在六哥的份上,酒我暂且饮下。若无它事,姬鹍告辞。”双手抱拳,略作一揖,转身而去,仿佛不带丝毫留恋。
迎面看到走来的卢明晦,嘴角划出一丝嘲讽的冷笑,在擦肩而过之时,小声说道:“如此分寸,够了吗?”看着一时愕然的卢明晦,低笑着离开。
近了,更近了。我什么都没有,也什么都不需要,剩下的只有从八岁开始背负的那个使命,那个注定的使命。或许是因为自己的懈怠,自己下意识的逃避,周围的一切一遍又一遍提醒自己,不要忘记,背负的那个使命。
更近了,那个使命中的宿敌。他的双眼棱角分明,昭示着他宽阔的视野与坚定的信念;他的鼻梁很高,仿佛显示着他自诩天下英豪的高傲与豪情;他的下巴有些尖刻,嘴唇显得薄而无sè,暗示着此人的无情与残酷的本xìng;岁月在他的脸上雕刻出皱纹,在他的发间添上几分霜sè,却是更显得他饱经世事之后的成熟与老练。他微微一笑,仿佛一切早已尽在掌握之中,缓缓说道:
“七弟,你还是来了。”
姬鹍的笑容更显灿烂:“大将军相候,姬鹍着实罪过。”
姬隆了然地笑着,双眼微微眯起,说道:“父皇身体不适,不便前来相送,让我替他嘱咐你一二。此去西秦,名为求学,实为人质。谨慎小心,凡是以自保为重。待到局势缓和,你自有回国的一天。”
“哪里,小弟在大赵不过是一名闲散王爷,于国于家无用,倒不如去秦国,还可以耗费他们些粮食,如此算来,倒也不亏。”姬鹍说笑着,暗暗地点出了自己一去不返的决意。
“你倒也直接,如此说话,不怕我后悔,把你圈禁在邺城吗?”姬隆走近了几步,语调低沉地说。
“你若真的有这个心思,我自然也无能为力,随你摆布而已。怎么,一个崔文锦跟着我还不放心吗?”姬鹍好像丝毫不在意姬隆的危险,随意说道。话语中却隐隐带着几分桀骜的意味。
姬隆张开嘴,欣然大笑:“看来我是多此一举了,之前还害怕望儿会吓坏了你,特地让他今rì禁足在家。如今看来,你已经不是那个被他寥寥数语吓得魂不守舍的小七了。”
姬鹍也仿佛笑得很开心:“那是自然,二哥都已经是大将军了,姬鹍又怎么能太过没用呢?北冥有鱼,其名为鲲;化而为鸟,其名为鹏。小七又岂能辜负这鲲鹏之名。”
姬隆平复下笑容,有些严肃地问:“听说那rì宫门议事之后,父皇把为渊剑送给了你?”
“怎么,二哥羡慕了。没办法,说什么最爱幼子的胡话,长者赐不敢辞,我也只有勉为其难地收下了。”姬鹍慢悠悠地说道,得意的神sè不断挑逗着姬隆的怒火。
姬隆脸sè有些不善,不再维持表面上的和善,口气严寒无比,说道:“远行在即,父皇送了你一柄铜剑;如今我身为长兄,也得有礼物送给你这个将要独赴异国幼弟。”说着,身后随从递上一支长盒。姬隆当着众人的面竟然直接打开,取出其中之物,却是一把略带弧度的长刀。
当着对方的面把要送给对方的礼物打开,姬隆的行事让人越发难以捉摸。姬鹍暗自思忖,脸上却显得十分坦然,问道:“敢问二哥,此刀唤作何名,可有典故?”
“此刀无名。”姬隆看着姬鹍,缓缓说道。
“无名刀?”姬鹍重复一句。
“不,这刀本来就没有什么名字。刀乃杀器,名字再高雅,也改变不了这个事实。纵使无名,可刀还是刀,有名无名,其实不变,又何足介意呢?”姬隆意味深长地说道。
“的确,刀便是刀,早就已经定下了杀人的命运,有何必用华丽的词语来掩饰这一点呢?”姬鹍仿佛有些明白,笑着回应,言辞之间不愿有分毫让步。
姬隆缓缓地舒了口气,仿佛重新打量姬鹍一番,再次说道:“七弟,你果然变化不小。那rì宫中你的表现虽说惊艳,却也不过是逼急之后的孤注一掷,始终难以掩盖你首鼠两端犹犹豫豫的本质。可今rì一见,你却仿佛同我送你的这把刀一样。”
“哦,不知二哥是如何评价这把刀的。”
“刀身薄而锐利,长刀所向,不胜即毁。”姬隆仿佛难以抑制心中的不满,话语之间更添几分凛冽。
“那不是很好吗?”姬鹍双手接过长刀,略一用力,露出锐利的刀锋,仿佛极为满意地收好刀,看着姬隆说道,“十年磨一剑,霜刃未曾试;今rì把试君,谁有不平事?”
“七殿,你是算准了今rì燕王不会为难于你,所以在此大放厥词吗?如此行险,恐非智者所为。圣上将为渊剑赠与七殿,为的不就是提醒七殿,‘战战兢兢,如临深渊,如履薄冰’小心谨慎处世吗?”姬隆身后一名中年文士有些看不过去,插嘴道。
“这是何人。二哥,你的御下之术便是让手下随意插话吗?”姬鹍并不理睬那人,直接向姬隆发问。
“威严不是靠虚伪的规矩维持的,林先生与我相交莫逆,其言即我言。”姬隆拍了拍那人的肩膀,示意支持。
那位林先生倒是既没有因姬鹍的轻视而动怒,也没有因为姬隆的暖语而动容,颇有几分宠辱不惊的意味。如此气质之人竟然会不顾身份插嘴,看来燕王对手下笼络得不错啊。姬鹍略有些惊讶,心中如此分析,口中却也是马上作出回应。
“这位林先生所言有些偏颇,其实为渊剑倒不止这么一种解释。”
林先生侧身长作揖,潇洒从容,说道:“愿七殿赐教。”
“不敢。”姬鹍连连拱手,对着姬隆,略眯着双眼,神情玩味地说:“其实,‘潜龙在渊’亦是一种理解。”
“以潜龙自喻吗?可惜啊,你这条潜龙却还是无法把握自己的命运,唯有寄人篱下,漂泊异乡。而我,无论成败得失,却真真正正地将自己的命运揽入怀中。如此说来,我却是真龙吗?”姬隆接过话茬,毫不留情地打压着姬鹍的自信。
“哼,早晚有一天,我会再来到邺城,与你这条浅水中的困龙见面。”姬鹍有些难以压抑住自己的恼怒和不甘,恶狠狠地放着狠话。
“天高水长,关山迢迢,七弟体质不佳,还是免了这旅途劳顿吧。安心在长安,等着二哥接你重回大赵,复享皇子之尊。”姬隆话语之间,豪情自在,显示出无法抑制的雄心。
“那小弟就在长安,看着二哥如何扭转乾坤,颠倒天下了。”姬鹍冷冷地讽刺着,却是没有了再说下去的想法,转身坐上了马车。
崔文锦放下了布帘,隔绝了车外的寒风,拒绝了侍女的存在,空旷的车厢内显出了几分奢侈的暖意。可姬鹍怀抱着冰冷的长刀,看着一边独自放置着的铜剑,心中的寒意却是愈发浓重。姬隆的确强大,无论是气度心xìng,都不是自己所能企及的。为今之计,只有借势了。
西秦,这个刚刚平定了汉中,正要用兵巴蜀的强大国度,已经显示出它心怀天下的勃勃雄心。自己真的能顺利地取信于它,并且利用它的力量消灭姬隆吗?不,这一切都还太早了。姬鹍透过布帘,仿佛能看到崔文锦的背景,对着自己暗暗说道:
作为潜龙,先从这深渊中跃出吧。
几十步之外,两个面容有几番相似的中年人凑在一起,眼神却一直盯着方才姬鹍的所有举动。
一个保养得体,略显年轻的中年人说:“大哥,我真的想不通,你为什么如此重视这个皇七子姬鹍。母妃早死,今上不宠,结怨燕王,为人彷徨。近来虽说是有所起sè,可少年心xìng经历大变,也未必是什么好事。”
另一人明显苍老不少,却有着一双看透世情的睿智双眼,笑着回答:“心远啊,这么说便是小看了姬鹍了。的确,常年来面对燕王及其世子的逼迫,他既不遁逃屈服,也不奋力反抗。犹犹豫豫,令人诟病。可你想想看,一个幼年失母的幼童,独自面对强大的对手,没有在绝境中放弃逃避,也没有自暴自弃地疯狂对抗,而是始终在恐惧与理智之间挣扎。如此成长起来的少年,又岂是易于之辈?”
“既然你如此看重他,为什么不主动与他见面,却是在一旁暗暗窥探,让我的两个女儿和他不咸不淡地接触?还有,既然当初你极力主张让明晦嫁给他,为何之后又放弃了呢?”卢心远有些不满,质问着自己的兄长。
“过于主动,反而会让他自以为是,如此相处,已经体现了我们范阳卢氏的善意,够了。再说此人生xìng多疑,若让他猜忌反而不美。”中年人悠闲地说道。
“那么,不用特地和三弟说一声吗?”卢心远问道。
“不用。毕竟,再怎么说,他还是太年轻了,再怎么有潜力,现在顶多是幼龙一条而已,我们有足够的时间等着他慢慢成长起来。”中年人胸有成竹地说着,眼光瞟向姬隆。
“回去吧,努力稳定局面。姬鹍只是个不可知的后手,而真正决定我们今后命运的,却是那条已经长成的真龙。走吧,让我们看看,你到底能不能挽狂澜于即倒,扶危国于绝境。”
看着渐渐远去的车队,姬隆久久伫立无语。
林先生缓缓说道:“看来姬鹍还是太嫩了,以为赴秦为质,主公就奈何不了他了,言语猖狂,倒是一反常态。”
姬隆凝眸远望,说道:“此人以恨为生,情急之间难免有些失控。”
“然而他却不知身处两国之间,最是尴尬。我等只要稍有动作,他便是粉身碎骨下场。此刻激怒主公,着实不智。”林先生语调嘲讽。
“何必因小失大,姬鹍之事,先生就别插手了吧,姬隆自有分寸。”姬隆转身扫视送别的众人,看着远行的车队,右手握住随身剑柄,抬头西向,忽然间心生感慨,缓缓吟诵着大赵开国皇帝最喜欢的绝句:
孩儿立志出乡关,粉身碎骨哪肯还?
略作一顿,平举起手中佩剑,目光顺着手臂,远远地仿佛凝视着车中的姬鹍,嘴角微微勾起,笑道:
埋骨区须桑梓地,人间何处不青山?
嘴边勾出一丝嘲讽的笑意。
“龙马,抱抱”某女不知廉耻的伸出手臂,朝着旁边的少年伸去,某男一脸不愿,但还是双手一伸,把某女抱在怀中,某女露出邪邪的微笑,更加靠近某男。“呐,龙马,痛痛,呼呼”某女眨着灵动的大眼睛,望着远处正在打网球的某男,迈着腿往某男走去,某男一脸黑线,他刚刚打到兴头上说的,但看到某女大眼中充满了薄薄的雾气,抬起某女的手轻轻的吹起。“龙马,亲亲”某女继续发挥厚颜无耻的功力,某男一脸尴尬,刚想跑,这时,某女,一脸邪恶,拉着某男,轻轻的说,龙马害羞了,没事,我来主动就好了,说完,踮起脚尖,吻了上去,随即深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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