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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弘农平乱

却说郭汜引败军往回走，正好撞着李傕，言：“杨奉、董承救驾往弘农去了。若到山东，立脚得牢，必然布告天下，令诸侯共伐我等。三族不能保矣。”傕道：“今张济兵据长安，未可轻动。我和你乘间合兵一处，至弘农杀了汉君，平分天下，有何不可！”汜喜诺。于是二人合兵，于路劫掠，所过一空。徐晃、朱皓打听到贼兵远来，勒兵出城麾战，与贼大战于东涧。傕、汜二人商议：“我众彼寡，只可以混战胜之。”于是李傕在左，郭汜在右，漫山遍野拥来。徐晃、朱皓两边兵少，于是退入城中。傕、汜分兵赶来，把弘农城团团围住。
刘协聚集众人商议。杨奉道：“此去不远，有河东故白波帅韩暹、李乐、胡才三处军兵屯扎，陛下和不诏取前来救驾？”徐晃道：“不可不可。李乐等皆是啸聚山林之贼，贼心难定，rì后必然为乱！”刘协却想借此机会消灭这些贼寇，因此传旨赦罪赐官，召来勤王。

且说韩暹、李乐、胡才等人，啸聚山林，四处劫掠。听说皇帝赦罪赐官，召取救驾，如何不来？并拔本营军士，向弘农进发。胡才军先到，与郭汜会于东门。两军交战。郭汜令军士将衣服物件随地丢弃。才军见衣服满地，争往取之，队伍混乱，毫无战心。汜分为二军，与部将伍习前后混战，胡才军大败。引着几个残军败逃，刚好遇见郭汜，迫不及防，被郭汜斩落马下。

后到的韩暹、李乐，见贼势浩大，不敢争锋，分为左右，一齐向郭汜冲击。冲开一个口子，直到城门。守城的徐晃看到“韩暹”、“李乐”旗号，打开城门，接应入内。郭汜复引兵回转，又把城门围住。

刘协接见他们两个人，封为左、右将军。韩暹、李乐说出几十个人名，多是些屠夫走卒之辈，要皇帝分封。刘协道：“且待解围之后，一并封赏。”两人大怒，就要发作。看见徐晃带领禁军护卫一旁，威风凛凛，只好退回营中。

第二天，李傕、郭汜在城下邀战。刘协令韩暹、李乐各领本部军兵出城。与李傕混战多时。李傕势众，且韩暹、李乐颇有惧心，因此渐渐不敌，被围在核心。徐晃见韩暹、李乐势危，趁他们相持，带领羽林军暗中出城，突然杀出。李傕大惊，拨马便走。徐晃麾军掩杀，死者不计其数，接应韩暹、胡才入城去了。回朝论功，封李乐为征北将军，韩暹为征东将军。

双方连rì交战，互有胜负。这天晚上，李傕正在帐中饮酒，只见贾诩领着一个军士进来。李傕道：“此是何人？来此做甚？”

那个军士道：“小人是段将军心腹家人段福，趁此天黑之时，受家主之命，前来约会进兵，愿为内应。”

李傕道：“某听说段煨自华yīn随军护驾，多立功勋。今忽来约降，必然有诈。”

那军士道：“不敢。家主自华yīn护驾以来，颇立大功，皇帝分毫不赏；暹、乐等素为反贼，寸功未立，倒受封为将军。前rì有败郭汜之功，不见封赏，手下五千jīng兵，反被皇帝吞并，家主是以不平，恐复有杨定之事。向来与将军有同僚之义，因此特命小人前来暗通消息，请将军勿疑。”呈上段煨亲笔书信，果然如他所说。信中又说，“事成之后，愿得一大郡，自立为王”，云云。

李傕便问贾诩有何看法？贾诩早知道其中必然有诈，因此对李傕道：“段煨，小人耳，只为重赏，别无他意。机不可失，将军必得天下。否则被郭汜所趁，后悔莫及。”李傕大喜，便与段福约定：明rì子时初刻，吹螺为号，开东门为应，某亲自引兵杀入城中，杀汗天子，共享富贵。段福大喜，再拜，悄悄回城复命去了。

且说第二天晚上，李傕调兵遣将，准备厮杀。命贾诩引大军接应，亲自领五千jīng兵，先入城去。

子时一到，当先领兵直入。只听得东门里果然有吹螺声，暗喜。喊声忽起，门上火把燎乱，城门大开，吊桥放落。李傕争先拍马而入。直到州衙，路上不见一人。傕知中计，拨回马一看，入城士兵不足千人，其余都被城门隔断。大叫：“退兵！”州衙中一声炮响，金鼓齐鸣，喊声如江翻海沸。街道上四处火起。东巷内转出徐晃，西巷内杀出段煨徐晃，夹攻掩杀。

四下里人马截来，不得出东门；再转南门，火光里正撞见段煨，大怒，便上前接战。刺斜里徐晃冲杀过来。李傕抵挡不住，拨马便跑，徐晃大喝一声，一斧劈于马下。下马割了头，命士兵四处呐喊：“李傕已死，降者免罪！”几百人无首，便一起投降了。

原来这都是朱皓的计策：让段煨诈降，引李傕入城，设伏杀之。李傕果然上当。当晚在行宫设宴庆贺，记徐晃首功。李傕首级，挂于城楼示众。

且说李傕已死，群龙无首，几个小头目因此共推贾诩为主。贾诩道：“若立我为主，凡事需听我指挥，不然，不敢奉命！”各人都道：“自然惟命是听！”于是贾诩收拾残兵，得一万多人。聚众商议行止。贾诩道：“天子见在弘农，吾等不如归降，rì后若能立功，强似沦为叛贼。”一个头目道：“吾等久为叛贼，罪无可恕。不如投靠郭汜，为李将军报仇！不然，亦可啸聚山林，自得其乐。”

贾诩道：“不然。吾等沦为叛贼，不忠不义，若为李傕报仇，更为不智。不如投降。今归降天子，顺天应人，其宜从一也。天子众弱，得我必喜，必然重用，其宜从二也。吾闻天子聪慧而有雅量，且有中兴之志，必将释私怨，以明德於四海，其宜从三也。有此三宜，何必忧虑？”

众人道：“诚然。且写下降书，归降可矣。”

贾诩摇头，道：“天子苦李傕、郭汜之乱久矣。今李傕虽死，郭汜尚存。吾等不若诈降郭汜，趁便杀之，尚可将功赎罪！众意如何？”众人道：“谨受命。”于是贾诩带领败兵投降郭汜。

郭汜听说李傕死了，有喜有忧。喜的是除却心头一大劲敌，忧的是皇帝用兵如此，自己能否取胜？听得贾诩率众投降，大喜，命伍习去接收降兵，却只封贾诩为校尉。伍习说贾诩多智，劝他重用，郭汜道：“贾诩若果然多智，李傕何致兵败身死？”不听。

第二天，郭汜聚众下令。本来是和李傕各攻二门。李傕被杀，便准备分军攻打四门。部将伍习道：“不如留东门勿攻。只攻其余三门，皇帝兵少，必然弃城而去。吾等从后追杀，皇帝可擒。”郭汜道：“此计大妙！”于是部将伍习攻南门，李桷攻北门，自引一军攻西门。留贾诩守营。三万士卒，连rì攻打。

且说刘协杀李傕之后，据城固守。打听得东门空着不打，于是命韩暹引兵出西门攻打郭汜，李乐出南门攻打伍习，杨奉领三千羽林军出北门攻打李桷。却令朱皓暗中引两千羽林军，从东门抄出，攻李桷之后。徐晃领其余羽林军守城。

不表韩暹、李乐各引兵将，出城迎敌。且说杨奉令军出北门，遇着李桷，双方混战。不提防朱皓领兵从后杀来，两相夹击。李桷抵挡不住，大败而逃。朱皓引弓搭箭。正中马头。那马负痛，把李桷跌下马来。众军刀枪齐上，李桷眼见不活。杨奉、朱皓大胜，引军入城。徐晃鸣金，韩暹、李乐各回城中。

郭汜又败一阵，责怪伍习献计不灵，痛打五十大板。分军围住四门，rì夜不停攻打。

贾诩听的伍习被责罚，当夜前往探视。觑个方便，对他道：“将军随郭汜久矣，多有功劳。今一旦被罚，窃为不平！”

伍习道：“吾等随郭汜谋反，久后必不得善终。文和多智，岂不知此？吾yù归降朝廷久矣，奈何不得其便。”

贾诩道：“不如杀郭汜以降，如何？”“吾不忍也。”贾诩道：“如此如此，如何？”伍习大喜。

第二天，韩暹、李乐引兵搦战。郭汜亲自引兵两万应战，令贾诩、伍习二人各引五千左右埋伏，汉军一出，左右并起，三面夹击。

韩暹、李乐引兵杀来，郭汜亲自接战，力敌二人。不几合，斩韩暹于马下。李乐大惧，刚要逃跑，郭汜赶上，一并杀了。便要两路伏兵抢夺城门。

贾诩、伍习伏兵见郭汜取胜，反倒退兵回营，口中乱喊：“郭将军被徐晃杀了，吾等若不快逃，必死无疑！”军士大乱，溃不成军。郭汜大怒，见城门大开，且先抢夺城门，于是领手下军将冲入城中。不想城门后朱皓伏兵尽起，知中计，下令诸军快退。城门边抢出徐晃，迎上郭汜。汜无心应战，被徐晃寻个破绽，辟落马下。郭汜半生英雄，自此翻成画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