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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九章 一念起，万水千山

初秋的晨总是带着一抹萧瑟无声息的到来，无尽苍穹上的神rì因为秋时晨雾的遮掩，原本绚目熹和的光芒显得有些黯淡昏沉，像一个迟暮的孤单老人。
绵延数十里的古林不在如初chūn时那般青绿，充满盎然生机，在那些翠叶之间，是一片片象征着生机将逝的黄叶。

晨风瑟冷，让已显枯黄的枝叶沙沙作响。这片已经展现秋sè的古林落下无尽黄叶，铺满了大地，只有几小片青草丛还依然青意不改，在这枯黄sè的世界里顽强的彰显生命。

“咔嚓咔嚓”

一阵阵清脆的声音不断自林间传出。

不同于chūn时，踩在秋天的落叶上是有声音的，那是对生命逝去的惋惜与哀叹。

黎荒低首静静行走在这灵曲谷的古林中，贪婪的回忆着与花小丽在此游玩的一点一滴。

一株高足三十多米的古树，古树的一个叉枝间有一个足有脸盆大小的鸟巢，那是彩翼的巢，彩翼是一种鸟类，如其名一般以美为世人所知晓。

它有着一双美艳炫目的彩sè羽翼，sè彩斑斓，尤其是在清晨的阳光下，原本艳丽的双翼反shè着带有一丝艳红的九彩光芒，让人怀疑它到底属不属与人间。

当初花小丽深深被彩翼所吸引，直直的注视着它小半个时辰直到黎荒跃上古木捉下为止。虽然花小丽最后放生了彩翼，但这也让她开心了十数rì。

如今鸟巢已经鸟去巢空，只留下一片片其脱落的彩sè羽毛，在昏沉黯淡的阳光下泛着淡淡的sè彩。

黎荒静静地凝望着那个鸟巢许久，一股莫名的痛感像cháo水一般涌上心头，差点让他窒息。

许久...

黎荒坐在地上，轻轻的抚过几株已经失去鲜艳sè彩的花叶。

这是一片快要凋败的花丛，原本五彩眩艳的花瓣已经爬上一丝丝黄迹，失去了鲜艳，离他不远处，还挂着露珠的叶瓣上偶尔有几只小虫上下飞舞。

似乎觉得这些花瓣并没有什么值得它停留，便又飞向了另一处。

“干嘛要采下它们嘛，...这样它们很快就会死的。”

花小丽微微撅着嘴，像一个生气的小姑娘一般朝着面sè有些尴尬不禁摸了摸鼻子的黎荒说道。而后她有些惋惜的把那株美艳绚丽散发淡淡暗香的花儿轻柔的放在花丛中：“就算凋败了，你们也曾经绽放过。”

“以后不许再采这些花儿了，它们也有自己的生命。”

花小丽对着黎荒轻轻说道。

花小丽似乎有两种xìng格，有时天真烂漫如一个长不大的孩子，身上总流露着一股自然的纯真；有时又清明事理像一个成熟稳重的女人，一言一行都让人由衷的赞叹。

这两种完全不同的xìng格却少见的同时出现在一个女孩的身上。

或许，对黎荒来说，这就是她的真正魅力。

......

在这里的一个多月里，黎荒并没有花太多的时间与花小丽在一起，曾留有回忆的地方此时在黎荒看来却少之又少，这又让他心中一阵莫名的绞痛。

这几年，他给花小丽的时间太少了，如今想补偿却再也没有了机会，这是他心里永远的伤。

思念的回忆，贪婪的回忆，痛苦的回忆。

一rì的时间就像一瞬间，恍惚间就逝去。

初秋的晨雾早已经弥散，苍穹上的红阳也斜斜的挂在极远处朦胧的山头上，那一片小天空被斜阳染成嫣然血sè，让人心里也没来由的有些悲伤。

一抹艳血残阳，留住几缕眸光？晶莹眼角，浅现满目凄凉，道出许些忧伤？

黎荒贪婪的回忆着与花小丽曾经的一点一滴，任那快要将他的心撕裂的痛楚在心中像一只野兽般疯狂的撕咬，在痛苦中寻找回忆。

娇颜已逝，欢颜不再，一切不过转瞬之间，萧山瑟水，凄林切雨，却不及心中半分楚苦。林飘枯叶，天降寒雨，留下的，是一地忧伤、满目的凄凉。

“等了却大陆上的事，我们要花一辈子的时间游历这大陆，看遍所有的美景。”

黎荒轻轻说道，一手轻柔的抚过坐靠身边花小丽的三尺青丝。

“只要你喜欢，我会让苍穹之上的仙月永远为你悬挂在天际。”

看着被皎洁的仙月吸引的花小丽，黎荒身上悄然出现一股紫气，而后在空中竟然缓缓出现第二轮仙月，散发着清凉的月光，与那无尽远处真正的仙月惊人的相似，就那么一直的悬挂在苍穹之上。

以花小丽的角度看去，两轮皎洁的仙月一上一下悬挂在空中，被无数明亮的星星所包围，一时间竟然分不出何为真何为假，这种人为的奇景让花小丽一时间迷失了自己，满脸痴迷。

不觉中抓着黎荒的手也握的更紧，这让黎荒心中涌起一股冲天豪情。

...

“有你陪着我，就够了...”

花小丽轻启朱唇，音如仙乐，她的要求总是那么普通，让黎荒心里发誓一定要珍惜她。

黎荒望着逐渐升起的仙月，忍不住施展出劲气融物，刹那间一轮与仙月几乎完全相同的“月”出现，皎洁仙月，竞相争辉，似乎连苍穹上仙月周边的星星都在其光辉下显得有些黯淡。

黎荒身旁的古树上，两只杉雀也抬起头，被这从未见过的奇景所吸引。

“没有了你，它们也失去了灵魂。”

黎荒心中苦楚，看着苍穹之上的两轮“月”，脸颊上不知何时已有两行水痕。

一念起，万水千山；一念落，沧海桑田。

这一夜，黎荒就那么一直的看着自己造出的两轮“仙月”，直到一抹紫气在天际一闪而过才木然的走出森林。

这是四座新立的土坟，三面环山，南面正对着飘散着无数枯叶的清潭，被绿林包围，环境清幽。

这是黎荒刚为花小丽、花重他们立的土坟，四座空坟。

当初黎荒回到灵曲谷时并没有为花小丽他们立坟，因为当时的他已经决定要血洗方天阁所有的势力，要让他们rì夜活在恐惧中，而只有未知的对手才会让他们感到恐惧。否则方天阁肯定会依据这四座坟墓查到自己，那不是他想要的结果，而如今自己的身份已经暴露，那种暗中的震慑已经不复存在，黎荒这才选择这处景sè秀美的地方为花小丽四人立下坟墓。

“父亲，多年的养育之恩荒儿如今已经无法报答，在荒儿心里，您就是我的父亲，您老安心，我会让方天阁的阁主为你们陪葬，这一天不会太远。”

黎荒立在最中间的土坟前发下誓言。

黎荒自记事起就是花重在抚养他，教会他武技，做人...如同亲生父亲一般，更是准备将自己的女儿嫁与他，在黎荒心里，花重就是他的父亲，父恩如山，长存百世。

“猛叔，雨姨，您二老放心，血仇当以血报，荒儿会给你们讨回公道。”

对于淳朴重情义的方猛李敏雨夫妇，虽然相处不过几rì，但却让他体味到亲人的感情，黎荒定然要为他们讨回血债。

亡妻花小丽之仙墓。

黎荒轻轻的抚着那青幽sè的木牌。眼中不觉中流露出一股痴迷。

“小丽，我会让方天阁在大陆上除名，用雨泽的鲜血祭奠，不过你放心，前rì我曾遇高人指点，你荒哥不会成为魔人，以后也不会再滥杀。”

“这里的景sè很美，很安静，相信你一定会喜欢，要是不喜欢也没关系，以后荒哥会带着你游遍大陆，一定会找一个比之仙境更美的地方，在那里永远的陪你。”

黎荒自怀中拿出一个栩栩如生的木雕，那是曾经花小丽为他所刻：“以后你想我的时候，就看看这个木雕哦！”

黎荒轻轻的摩挲着木雕，满脸柔情。

...

三rì，黎荒一直呆在花小丽的坟前，叙述着自己在大陆上经历或听闻的那些趣事，黎荒已经不记得有几次被自己所说的趣事逗乐，而后却不禁流出两行清泪；黎荒不断的摩挲着花小丽的木雕，将那些一直压在心底却没机会说的话对着木碑吐露，语气说不出的温柔，连他自己也不觉中沉浸在那些绵绵的情语中。

“小丽，在这里你可以更亲近自然，与自然为伴不正是你所喜爱的么。”

“这里荒哥为你们布下绝阵，没有人会打扰你们，不过你放心，荒哥知道你心地善良，这里不会再有流血，不会玷污你的净土。”

时间总在不知不觉中悄然流逝，黎荒轻语，说不尽的留恋。

因为担心有人会打扰到花小丽，临行前黎荒在这四座新坟附近布下一个方圆近里的绝阵，这个大阵不会杀生，只会阻止他人进入坟墓百丈范围内。

只要不是老妖孹级别的高手，相信其他人很难破阵。

新土清坟，散落黄叶。

似乎是错觉，在花小丽的坟前，“花小丽”的影像出现在要离开的黎荒眼中。

明眸皓齿、柳眉樱唇琼鼻，肤若脂玉，骨子里透出一种天真。虽然就那么静静的立在那里，却自然的透着自然纯真的气质。

就像九天玄女，不食人间烟火。

“花小丽”——带着一丝淡淡的笑意望着黎荒不语。

黎荒表情一愣，而后伸手，想抚摸“花小丽”的脸颊，却担心她消失，伸出的右手在半空中又停了下来，满眼柔情的望着“花小丽”。

“你一直陪在我身边。”

就那么看着“花小丽”了数个时辰，黎荒豁然一笑，抚过“花小丽”的脸颊，不顾消散的“花小丽”转身离去。

“小丽，你永远在我心里。”

漫天的枯叶，萧瑟的秋风，凄伤的身影。

自西域一战，时隔将近三个月，黎荒再次踏上战斗的路途。

而距离灵曲谷数十万里的祁山里，一身材曼妙的女子盘坐在一片花丛中闭目吐纳，她琼鼻明眸，肤若琼脂。气质绝然出尘，整个人似乎与自然融为一体。而在她的身旁，头体型娇小的妖兽静静的卧着，不时的吐着粉嫩的舌头四下张望，好不可爱。

但千万不要被它的外表所迷惑，虽然它看似人畜无害且拥有极其可爱的外表，如果不小心将其惹怒，它足以轻易的撕碎一位翻海境界的高手。

半响，那女子睁开双眸，明亮若星辰，其中隐约可见一丝青sè光芒。

她轻轻吐出一口浊气，轻轻的抱起一只小兽入怀里，宠溺的抚过它的背部。

“我打坐还不过三rì，你就长这么胖了啊，真贪吃。”

虽然脸上挂着笑意，但她双眸中那疲惫的神sè却无法掩饰，虽然还在逗趣怀中的小妖兽，但她的双目却望向那遥远的南域。

似乎没有在意到怀中小兽那可爱调皮的人xìng化表情，她轻声念叨。

“荒，你现在何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