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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49章 皆不凡

弥天极地的水雾，遮挡了视线，天空的太阳，没有丝毫热度，只是隐隐约约的一圈白轮。
唯有一座高百十丈的孤峰清晰可见，绿树葱茏，百花竞放，慵懒可爱的动物和羽sè明丽、机灵不怕生的小鸟，奇石怪潭，木桥枯藤，充满野趣，却又jīng致细腻，即便一个小小的石阶，都经过jīng细的雕琢。

一挂瀑布流珠泻玉，其旁一处山腰空地，水气扑面。

宇然时不时扭头看向肩头的小雪狐，相处久了，自然有种默契。即便这些rì子自己不与她说话她就是保持沉默，可在这孤峰之上，宇然分明感觉到她惆怅萧索的心情。

这可是从来没有的，他有些好奇，也有些担心。

在她眼中，此地与自己的神国有些相似，勾起了心中的情怀，有物是人非之感。那时的自己，实力何其强大，静看世界生灭，一觉便过万年，除了因责任继承父亲的神主之位，万事不萦于怀。

即便遭受亲信人的背叛围攻，身临死境，她感受最深的也只是因剧变而来的惊讶，并无多少恐惧，即便身死，也几可坦然视之吧？

而现在，一个渺小弱小，比自己养在水池中的游鱼都要弱小千万倍的男子的肩膀，成为自己栖居之地。

看着许许多多的人或是为理想，为爱情，为责任，为希望……为他们认定值得的憧憬，如飞蛾扑火般燃烧着短暂的生命。

更有一群为既定的命运而抗争，逆行“道”路的修士。他们的功法可能粗陋，他们以xìng命争夺的宝物可能只是自己眼中的顽石，可他们却有着更加炙热的热情。

自己曾经虽也偶尔不经意间窥见某一世界的众生，却转瞬即忘，即便是蝼蚁间你死我活的战争，对自己来说又有什么意义？

可现在，只要一联想到浩瀚玄黄宇宙，无数世界中，有无数众生在为着各自的热情，做着一只只扑火的飞蛾，那种浩大的充塞宇宙的生命动感，就让她窒息。

这无数的飞蛾，才是构成这个宇宙“生”的主角。

那些以往自己郑重其事的所谓神系之争，教派之争，仅仅因为一点口角就绵延漫长岁月的恩怨，不过都是无聊时的消遣而已。

“真无趣啊。”她的心中感慨。栖居在他肩膀，她不再会以俯视的眼光，因无聊而以看滑稽戏的心态看着一切一切。

……

雾州分院以上官秋马首是瞻，雪州分院聂铮也当仁不让。进行着颇无营养的对话。

看着周围的景致，聂铮赞道：“这里应该是花了不少心血吧，即便是一棵扭曲的枯树，都能让我想起儿时的梦幻，让人感觉亲切。”

上官秋笑道：“不过是消闲的妆点罢了，我也去过雪州，初见之时，也曾为那样的天象震撼。即便再美的景致，久了都会令人乏味。”

聂铮点头道：“是。”

上官秋又问：“昨天道友等人游览了天雾城，不知可有所获，能否将心得分享一下？旁观者比局内人更能看透许多东西。”上官秋说话很是注意，即便这个问话只是稍微显得有点“强硬”，他也给出了理由。这样只会让人感觉他在真心请教，而不是俯视般的审阅。

聂铮笑着道：“确实涨了许多见识，特别是法器和丹药，不仅数量更多，更高品级的时常见到。一个拍卖行甚至有玄阶法器和珍贵秘传拍卖，这在极雪城是不可想象的。没人会把玄阶法器和秘传出售，根本养不起一个像样的拍卖行。这就使得本来就很闭塞的雪州更加闭塞，难以发展。”

上官秋颔首道：“这是一个死结，不过雪州开辟才两百八十年，足晚了雾州近百年，一些理念需要时间，强求不得。”

“……”聂铮道。

“……”上官秋道。

“……”

“……”

……

“两个无聊虚伪的男人。”卓狼对宇然神魂传音道。

宇然一笑，他根本没听。他在研究座次，发觉很有趣。两拨人一同上山，也没人安排谁坐哪谁该坐那，但一屁股坐下，却一目了然。

聂铮坐在中心靠前，与上官秋面面相对。两人的距离不足一丈，而其他人都距离至少一丈开外，也就是说，他们两个人“交谈”会显得随意，可若是有人真以为他们在闲聊想要插嘴表示一下观点，那就显得非常突兀，怕是在座三十几人都会齐刷刷关注。

所以，他俩非常轻松地掌握住了两方的话语权。润物无声，高明啊。

而紧靠聂铮身后而坐的有孟子亮、刘学两个原圈子的人，还有程昆和姚恪两个另两个较小群体的头人。

在他们身后又围了一圈，坐着这三个小群体剩余的人。

若是聂铮身后都坐着原六人小圈子的人，新加入的程昆、姚恪两拨人岂会高兴，你我之分太明显，他们自然也就难以认同聂铮。可若是三个小群体各一人坐在聂铮身后，怕是原圈子人也会心里犯嘀咕，刚有了新人加入，你就让他们和我们平起平坐，原来咱们这些年的交情根本不是个事儿！

而现在，就刚刚好。都满意，并视之为本该如此。

在旁人看来，就已经没有什么小群了，一个以聂铮为尖的扇锥形，分明浑然一体。

可什么时候聂铮的屁股后面的地儿变得如此吃香了？就在昨天没出发前，在雪州之时，还是泾渭分明的小群体，都有意无意的释放着“斥力”。

这戏法怎么变的？宇然没搞明白，所以就对聂铮有些佩服。

而自己这几个人就悲剧了，虽然貌似也和他人坐在一堆，可被排斥在“浑然一体”之外的感觉太明显，若说昨天几个小群体释放的“斥力”非常小，若是费点功夫，花点诚意，还是能够融进去的。可现在这“斥力”却大了百倍不知。

慕容菲三人与之若即若离，若是想融进去也会很简单，就像水入湖中，只是她们自己不愿意而已。

很玄妙的，宇然知道自己卓狼蒯通三人是不可能融进去了，不然就如冰水入油锅，必有些变故。

怎么突然生起股孤魂野鬼，没组织没团体的不安感和空虚感？让人有种奋不顾身投入那团体的冲动，斥力越大，说明越安全，对“孤魂野鬼”的吸引力自然越大。

可是，从始自终自己就没这想法啊，看看那圈子构成就知道，孤魂野鬼进去会在哪个位置，第三圈之后还没人坐的第四圈。可不久之前，理论上大家都还是平起平坐的仙门外门弟子啊！也没听说聂铮的实力超迈，独步众人。

“还是心境不够坚定啊。看看人家屈倔！”宇然摇了摇头，给自己树立榜样。

聂铮、上官秋不过两个因人成势，借团体之势壮己身之势。屈倔呢，自成已势。从他坐的位置就可知，根本不在聂铮团体气势笼罩之内，而是远远孤零零坐着，自成第三方。

宇然对他有着极深的印象，只因在看过屈倔之后，很久没主动和自己说话的小雪狐神魂传音说。

此人，不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