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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游戏

这次事故不只是一个人从屋顶上摔下来，它还让林志明的未来变成了一片暗淡，小贾摔在地上没有受多重的伤，可被掉下来的房梁击中了脑袋，一直处于昏迷状态，徐主任跟于书记来看了几次，抚慰小贾家属的情绪，对于一直傻呆呆不知怎么办才好的林志明不理不睬。
凭直觉，林志明知道这次事故的处分小不了，主任书记出来只是防止家属到上级部门闹事，并不是为了他林志明有多大的面子。林志明甚至不敢把这次的事故告诉家人，怕他们担心。心里的混乱，压抑，担忧，让林志明几乎崩溃。很多次甚至出现了幻觉，生活里也可以有UNDO(撤销）键，他可以按下这个键把刚才做错了的选择纠正过来，可是生活不是计算机程序，发生了就是发生了，没有修改的可能。无论结果如何，都只能勇敢的面对。

三天后，事故的处理意见下来了，没有林志明想的那么可怕，他被扣罚了年度奖金，调整工作待岗。这个待岗是处理一些比较麻烦的人物的手段，一旦被待岗肯定后面安排的工作岗位比原来的查很多，这只是一个过渡，让人在面对恶劣的环境前有个充分的准备，以免出现上吊跳楼之类极端的事件。这事林志明虽然没有跟父母说，可是早就有父母的朋友把他闯的祸告诉他们了，林志明的妈妈四处托人求情，希望能帮他保住饭碗，由于林妈妈是老师，很多学生工作后走上了领导岗位，在她的请求下这些昔rì的学生还是愿意帮助老师的。在开厂部会议的时候，确实有人帮林志明递上话，所以这个意见才如此。

这个意见下来后，林志明真正的体会了冰火两重天，连青皮的外号都没人叫了，曾经关系好的，见面点点头，关系不好的，扭头就过去了，不管别人怎么样，生活还是要继续的。

待岗是个枯燥的事，林志明打算没事自己看点书消遣得了，可是徐主任可被难住了，公司下的计划书林志明还没有做完最后的对接，也就是说网络不能用，离大网对接的rì期不远了，剩下这乱七八糟的一堆事怎么办？徐主任跟于书记俩人商量了几次，都没有想出个妥善的方案，一方面厂里已经下了处分的决定，林志明必须执行处分，另一方面公司布置的任务快要到期了，如果完不成还是得他们来顶罪，左右为难。

最后，于书记想了个办法，“老徐，要不你看这样行不行？小林现在待岗，我们外聘他完成布网工作，把他作为编外人员怎么样？”

徐主任琢磨了半天：“可是这费用从哪出呢？”

于书记说：“这个报计划给机动科，算在小贾他们那个施工队头上，我们跟工头打个招呼，让小林跟他结算。”

徐主任点点头，道：“不知道小林愿不愿意。”

于书记道：“试试再说把，公司网络对接完了，这事就过去了。”

俩人就这么决定了。

林志明看到一直对自己不理不睬的徐主任又突然有了笑容，心里已经明白，准是工程的事还得找他做。徐主任满脸堆笑的跟林志明商量赚外快的事，林志明想了想，这个工程他花了很多的jīng力，现在这个样子他自己也不舒服，可如果就这么让徐主任糊弄过去，他又不甘心，琢磨了一圈，道：“主任，这事我能做，但是这个外委工程价格都不低啊，是吧！”

徐主任看林志明松口，心里别提多高兴，随口答道：“是啊，不过咱们多数工程都是厂里职工做的，不会花那么多钱。”

林志明点点头，道：“主任，你也别找小贾他们的头了，直接把钱给我吧，回头我找些票据给你报销好了。”

徐主任道：“那怎么行，这个钱就是给也是厂里直接转账到外委公司的账户，什么时候给现钱的？”

林志明心道：你自己套现的时候怎么就不用转账了，拿发票报销3,5万都报的出来，不行，这次非得敲一笔。接着道：“主任，我现在是待岗，一个月只发最低生活费，吃饭都成问题，你让我饿着肚子去干活？”

徐主任道：“小林，你不是跟父母住一起吗？怎么生活还有困难？”

林志明火了：“我都20多了，回家还tmd啃老，你好意思还是我好意思！不给家里钱就别在家里吃饭！“

徐主任有点语塞。

琢磨了一下，他道：”那你这个外委工程款预算报多少？“

林志明想都没想：”2万！“

徐主任差点噎住，”你一个月薪水才600，你要3年的工资啊！胡说八道！”

林志明道：“主任，我干了这一个多月的活，瘦了6，7斤，多累就不说了，你找个工程队挖个坑你预算也得5,6万吧？我们整个厂，几千米的线路铺设下来，你真找施工队，10万下不来，我要2万已经再便宜没有了！”

徐主任脸sè铁青，林志明说的工程队挖坑的事实际上也就需要万数块钱，但是被他跟于书记俩人东挪西拆还真就要出来5,6万，工程队的回扣一结算就送到他家里了，林志明这等于一巴掌打他脸上，说他贪污了，偏偏这小子已经待岗，真是光脚的不怕穿鞋的。他都有点后悔来找林志明，可转念一想，这工程扔在这里，一旦被公司里的人找上，也是相当的麻烦，自己提副厂长的希望就会减小，为了这2万不值当。

沉默了良久，徐主任道：“你这2万确实太多了，我跟于书记商量商量，给你争取一下子，这次工程也是我们人手太少才会搞成这样，不过你要相信组织上从来不会忘记同志付出的努力的。”

林志明心里呸了一声，脸上却笑嘻嘻的，道：“没关系，这事我自己承担不要紧，主任你升官发财的时候记得照顾一下我们这些小兵就行了。”

徐主任听懂了，他这是种威胁，意思是你别太过分，做人贵在差不多，如果你把什么黑锅都让我背，一点补偿没有，老子让你升官不得发财不能！

徐主任点点头：“都是弟兄们，不用那么客气，我回去跟于书记商量下，尽快给你答复。”

林志明yīn霾了多rì的心情突然大好起来，每个月发600，每天还得看人脸sè，打卡靠点，哪有一把来2万块舒服，真真是塞翁失马焉知非福？不过，一旦这个工程完了，这几个家伙肯定会卸磨杀驴，过桥抽板，得想个法子治住他们。想着想着，林志明突然嘴角翘了起来，这个笑容有点邪恶，可是还真的是很得意。

其实徐主任跟于书记比林志明着急的多，这事不敢进解决完，一旦被公司的检查组下来对上了，情况就很被动，厂里把工作分配到他们车间，结果搞的稀烂，这板子不打他俩打谁？所以顺理成章的，2万块钱到了林志明手里。长这么大头一次这么快赚这么多钱，感觉那是相当的好。拿一万回去哄哄老娘，再花一万买台牛叉的电脑，等老子没事了玩玩时下流行的游戏，只看评论太没意思。1998年的时候，1万块钱可以买台奔腾133电脑，16M内存，20G硬盘，骨灰级的配置了！

事故中受伤的农民工小贾奇迹般的的好了起来，没有变成植物人，只是脑袋上缝了几针，林志明去看他的时候，他还清楚的记得当时的情景，有点歉意的对林志明说：“林工，都是我，要不是我非要爬上去，也不会出这么大的事，给你添麻烦了。”林志明摆摆手，道：“别这么说，我只关心你的伤势，只要你能好了，比什么都强！”

小贾的对象知道前因后果，对小贾道：“你昏迷的这几天，他们单位一直有人来护理，还把林工处分了，现在停薪留职待岗呢。”

林志明有点尴尬，不知道说什么。

小贾听了，脸涨的通红，半天才道：“林工，真对不住，你看。。。”

林志明阻止了他要说的话，道：“真的没事，他们那么搞只是整人罢了，跟这个事故关系不是很大，你别往心里去，对了，你要是身体合适，抽空再去帮我把剩下那点活做完吧？”

小贾忙着点头，道：“好好，林工，只要你开口。。。”

林志明跟小贾俩人去做完了剩余的工程，只是在快结束的时候，把厂部核心路由器接了一根对外的外线在上面，这样从企业外部也可以访问路由器了，然后他给路由器设置了一个口令，呵呵，这个口令就是他的卧槽马了，想卸磨杀驴，哼！老子给你抽将吃车，以后老子想让你们什么时候断网就什么时候断。

工程做完，林志明就进入了待岗状态，老娘看他一副无忧无虑的样子，又拿回家一万块钱，确认了钱的来路为辛苦钱后，也就不管他了。林志明开始用新买回来的电脑玩游戏，等了好久，终于可以玩了。

那时候最流行的shè击游戏叫做QUAKEIII，这游戏很多人打的上瘾，听说还有人为了追求就上网速度，在那个年代就花几万块钱自己拉光纤到家，为的就是追求网速ping值为0，林志明可没那么变态，他老老实实的用电话线，看到ping的数值到了220，别人都30,40，直摇头，老子不是打不过你们，只是老子的网速太慢！每次被人暴揍一顿，打个20：－2，林志明只好这样孔乙己的解嘲，为什么会有－2？因为他在跳起来的时候被打中，还没死透，但是在掉到地上去的时候摔死了。这种死法是最窝囊的啦！

玩游戏上了瘾，也不管什么待岗啊啥的，反正这一二年的生活费都赚出来了，林志明每天都在网上打这个游戏，水平也有了长进，他在游戏里认识了几个朋友，基本上每天到晚上8点，这几个家伙就上来了，几个人的名字也挺好玩，小蚂蚁，地瓜，还有空格。小蚂蚁是个难缠的对手，林志明跟他打输多赢少，而地瓜则是典型的yīn人，老是躲在角落里，背后来一下子，空格是呆瓜，属于出气筒型，林志明被人虐狠了，就去找他出气，也能打个20:1，空格的优点是，决不放弃，绝不生气，林志明总觉得这厮将来必成大器。

就这么混了几个月，总是遇到他们3个人，大家也就不把注意力老放在游戏上了，经常在一起聊天，林志明惊奇的发现这3个家伙竟然都在蓝岛市，渐渐的聊天已经代替了游戏，成为了4个人每天的必修课。

林志明道：“你们3个都在蓝岛市，见过吗？”

地瓜道：“没，空格这厮住的挺远，我跟小蚂蚁挺近的。”

林志明道：“要不然，我过去一趟，咱们一起吃个饭吧，老打字累了。”

其余三人觉得甚好，末了，地瓜说：“你要是来蓝岛就住在我家吧！”

徐主任跟于书记俩人非常非常的想卸磨杀驴，所以压根就没想过再跟林志明叨叨什么事，可是在公司检查的前一天，网络竟然断了，他们可是跟林志明做完了全网测试才签字验收的，怎么就断了呢？？明天检查可怎么办？徐主任赶紧电话联系林志明，请他来检查问题。没想到得到的回答竟然是：“主任，你都签了验收单了，再出问题属于售后了，不能算在施工里面了，对吧？”

徐主任晕了，心里狂骂：你ma的，老子不想签验收单，你丫的逼我，非得说不签就不给接通测试，小王八蛋！

骂归骂，问题还得解决，于是徐主任道：“那你说这个售后怎么个做法呢？”他已经知道林志明就是想要钱，懒得跟他荡气。

林志明笑了：“主任，人家外面公司做系统维护，一年差不多一万块钱，我是个人，便宜点就行，你看72折怎么样？”

徐主任一听，72折？这个数字怎么这么熟悉？我艹，这小子一个月工资就600，一年可不就是7200吗？合着他在这里等着要工资呢！小看这小兔崽子了！

憋气半天，徐主任道：“这个钱车间里倒是可以想办法，不过你能保证系统运行正常吗？”

林志明笑道：“徐主任您吧后面那个吗字去掉，我一准能保证系统运行正常！”

徐主任早就怀疑这个网络坏掉跟林志明有关系，看到他这么肯定更坚信不疑了，可是没有证据说些废话什么用也没有。

于书记听了徐主任的话，一拍桌子，怒道：“这个小林，太不像话了，他这是想坐在家里拿工资吗？”

徐主任点头道：“可不就是吗！”

林志明到了厂里，装模作样的东调调西动动，很快网络就恢复了，完事就笑嘻嘻的找徐主任要这个月的服务费，徐主任想到第二天就要检查，只好把钱给了林志明，看到他走远了，跟于书记对了一下眼神：宁可网络不用也不能让这小子没玩没了的拿钱！

可是，事与愿违，第二天检查的时候，一切顺利，正当他们二人打算如何停止使用网络的时候，公司信息部部长给了当头一棒，道：“公司的大局域网正式启动了，每个二级单位做的配合工作非常到位，根据上级指示，下半年的工作任务就是推进协同办公系统，实现无纸办公，提高效率，再次感谢各单位领导的协助。”

徐主任和于书记都傻眼了，原来这个网络的应用只是个开始，后面会变的越来越重要，林志明这小子难不成早就知道这消息吃定我们了？背后有高人？想起来厂办公会上有人递话，看来这厮背景并不简单，一年就7200，花钱免灾吧！

林志明拿着根徐主任签的维护协议，心里这个高兴，又觉得有点不好意思，长这么大还没敲过人竹杠，没想到敲竹杠的感觉这么爽啊！哈哈哈哈！

下一步，老子去蓝岛看看去，不知道那三个鸟人长的是什么模样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