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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 游击的厢兵（九）

看着眼前的这些“禁军”，赵长安咧嘴一笑，这他娘的哪儿是什么禁军，分明是一群叫花子！
这十一个禁军都是弩手，当初领的盔甲可是制式的，不过看起来在逃命的路上，盔甲早就给扔得没了踪影。如今只有三人个手里还拿着自己的制式武器弩箭，两个人拿着不知在哪里拾来的破铁刀，其余七个人手里，竟然都是削尖了的木棍！

看着这些人一个个蓬头垢面，满脸菜sè，身上的衣服也都是又脏又破的样子，再看看他们狼吞虎咽的吃着刘天宁送给他们的盐渍马肉的饿死鬼情状，赵长安觉着，比起来自己在德州当乞儿的时候，这些家伙也不强到哪儿去！

看着这些禁军人不象人，鬼不象鬼的样子，赵长安心念一转，便知道他们为何如此了。

想来这几个人，在溃败的时候，也是比较靠外围的，因此能拚命逃了出来。

而当时逃命的时候，最好的藏身处就是这片稀树林。

只不过自己带着兄弟们逃到这片稀树林后，又到外面伏击西夏人，弄了不少马匹给养。

而这些被吓破了胆的禁军却没有那份胆魄，估计是沿着稀树林拚命往里钻，一直跑到宋夏边境无人的山窝子里躲了起来，靠着身上仅剩的一点干粮和打猎维持生计。西夏人经常到处抢劫，这些人估计在山上也望见过，所以一直不敢下山。

不过这半个月来，西夏人已经被赵长安他们杀怕了，再没有小股出来抢劫的了。既然没了小股的西夏人，那么这些偏远的地方自然也就没了西夏人的踪迹，因此这些家伙才溜下山来看看风sè。

想明了这些，那赵长安对于这个都头的脾xìng也就知道得差不多了。因此他便在小树林外停住了马，牵着马到了刘天宁背后。

“都头来得正好！这位是第二军第一指挥第一都，蔡二喜蔡都头。蔡都头，这位是我们赵都头！”那些个禁军估计是饿得很了，此刻正在埋头大吃。倒是刘天宁机jǐng，一看赵长安过来，连忙站起来介绍道。

“赵都头，久、久、久仰了！”那蔡二喜嘴里还塞着刘天宁刚刚送给他们的吃食，听刘天宁叫到自己，这才抬起头来说道。

后来再伏击西夏人时，也多有杀死了马匹的，那些马肉都被赵长安他们盐渍后做了干粮。看起来刘天宁是看这些人饿得可怜，把自己褡裢里的干粮都给了他们。

赵长安打量着这个蔡都头。他看上去三十多岁，面sè黑瘦，头发蓬乱——想想也是，在树林子里钻了半个月了嘛。因嘴里的马肉还没有完全咽下去，他却舍不得吐出来，正抻着脖子猛咽，噎得连话也说不连贯了。

“给蔡都头点水喝！”赵长安说道。李环连忙从马鞍旁解下皮囊，递给了蔡二喜。

连喝了几大口的蔡大都头，好不容易才把嘴里的马肉咽下，他伸脚在旁边的一个还在低头猛吃的禁军屁股上踢了一脚，骂道：“就知道吃！还不快点起来给赵都头行礼！”

那些禁军这才稀拉拉的站了起来，从嗓子眼里嘟囔了一声：“见过赵都头！”然后一个个又低下头猛吃去了。

赵长安观察蔡二喜的时候，蔡二喜也在观察着赵长安。在他眼里，这个厢兵的都头看上去很是瘦弱，面容也不过少年，估计没什么威胁。倒是旁边的那个贼配军个头高大，眼神坚定，是个不容易对付的角sè。

“赵兄弟有礼了，不知赵兄弟都中，总共逃出来了多少兄弟？”蔡二喜问道。

“唉，不说也罢。兄弟这一都被列在前锋，还能逃出来多少？蔡都头眼前所见的，就是我都中所有幸存的兄弟了！”赵长安见他眼神闪烁，便叹了一口气，随口撒了个谎。

原来他们就这四个人！蔡二喜心中暗喜，说话的口气也强硬了起来：“赵兄弟，要说起来咱俩都是都头，不过嘛，我是禁军的都头，因此这往下的安排，就由我与赵兄弟商量着来如何？”

“呵呵，蔡都头是禁军将领，乃是上官，有什么命令只管直说就是。”赵长安假笑一声答道。

与刘天宁对望一眼，赵长安心里暗骂，我rì你娘的，听说老子们人少，可就端起架子来了？也不看看你那B嘴里塞的，是谁给你的！

“既然赵兄弟如此爽快，那我也就不客气了！赵兄弟，是这样，如今米脂寨被围困，逃出来的兄弟恐怕不多，需得有人绕道细浮图寨，前往延安府报于游将军知道。”

“不过前往细浮图寨危险重重，还请赵兄弟借些武器马匹于我，好让我能尽早将军情告知将军，也好做打算。”蔡二喜说道。

我rì你娘呀rì你娘，老子见过不要脸的，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赵长安和刘天宁心里同时大怒，不过脸上却一点也没显现出来。倒是李环和王动满脸怒气，不过都头没有说话，他们也没敢插嘴。

“不知道蔡都头需要几匹座骑？”赵长安笑咪咪的问道。

“那个，呃，我手下有两名承局，本来还想再带上一名亲卫的，不过赵兄弟身为都头，总不能没有座骑吧？那我就勉为其难，不带亲卫算了！所以我只要三匹马，另外再烦赵都头让兄弟们挤挤，帮我等备足三rì的干粮就是了！待我见到游将军后，一定会在将军面前替兄弟多多美言，好让兄弟早rì升入禁军！”蔡二喜见赵长安态度和蔼，更增了胆气，当即狮子大开口道。

这一下，连刘天宁脸上，也显了怒sè。不过赵长安却微微摇头，示意他们不可妄动。

要是打起来，就这些既无盔甲又无武器的禁军，还不够刘天宁一个人菜的。不过眼下倘若发难，势必得将这些禁军不分良莠一齐杀了。

然而这些人都是九死一生，才从西夏人手里逃出来的同袍，和山谷里伏击时替西夏人当盾牌的那些宋军大不相同，赵长安有点下不了手。

最关键的是，赵长安现在心里有点疑惑。你说这个蔡二喜，好歹也是从死人堆里逃出来的，能耐就不说了，最起码脑子得活络吧？怎么可能这么二百五呢？赵长安简直感觉，这货不应该叫蔡二喜，应该直接改名叫蔡二蛋得了！

就算自己这个都里，只剩了四个人吧，但身上是西夏人的盔甲，手里是西夏人的武器，骑的是西夏人的好马，吃的都是盐渍马肉！这明显是击杀了西夏人得来的，战斗力是明摆着的，这个蔡二喜竟然想不明白？

“怎么？赵兄弟莫非怕我借了这马去，抢了你的功劳吗？兄弟放心，到时候我一定禀报计功签押房，说这些马是你们捡到的，少不了你的功劳！当然，还有武器盔甲，也都是你们得的，我绝不贪功，绝不贪功！”见赵长安不吭声，蔡二喜连忙信誓旦旦的保证着。

“就怕报信是假，逃命是真！”听这蔡二喜话中之意，不但想要马，还想连众厢兵的武器盔甲也剥下来自己用，李环终于忍不住了，冷哼一声，把蔡二喜的真实想法给说了出来。

“你这小小配军，竟然敢在上官说话时候，出言顶撞，该当何罪？！”蔡二喜被说破心事，象被蝎子螯了一口一样，当即跳脚骂了起来。

“好了，蔡都头何必跟一个小小长行一般见识？前面有个村子，是我等暂时驻脚之地。我看兄弟们也都累了，不如就在村里歇息一晚，明天再从长计议可好？”赵长安淡淡说道。

见赵长安突然态度转变，变得不卑不亢，毫无恭顺之意，蔡二喜愣了一下，也只好点头答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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