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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 一路向南

陈落早早的裹在高粱地里牵马出去了，那夜风也大，高粱叶的哗哗之声恰巧给他做了掩护。他骑着一匹牵着一匹，那战马却没有多大的声响，奔出好远之后方才俯身观看，原来那马蹄铁之上竟包裹着一些后棉布！怪不得梁千云一行来到之时，陈落还以他们身在远方。不过这个技巧倒也更增添了骑兵夜间作战的优势。
他自是不敢停留过长时间，梁千云追到之前的充裕时间已经恢复了体力，只是伤口还有些疼，不过被他用衣服包裹了起来。

那两匹战马轮流奔驰，按照与北极星相反的方向，一路向南疾驰。他也不知道跑了多久终于看见了远处连绵起伏的群山，黑夜里俯卧在茫茫天际，像一条黑sè的巨龙，蜿蜒的伸向远方。

两边也开始有了一些村庄，还有一些农作的庄稼地，陈落一阵欣喜，知道自己必是从草原之上来到了耕田之地。看两边尽是一些高粱之类的农作物，这里怕是离关中秦岭也不远了。等到找个人烟密集的城镇，自己也就算暂时的脱离了险境。

心中一松，紧绷的神经也舒缓起来，那伤口又隐隐的作痛起来。连rì的逃亡奔波，也着实让他疲劳。转眼四周，看见远处有一个草垛，便把战马牵到旁边的高粱地里用刀插住缰绳，自己在草垛之上挖个洞，猫腰便钻了进去，也不嫌草垛瘙痒，呼呼大睡起来。

陈落也真的疲乏了，开始还能感觉到伤口有些疼痛，到后来直接就睡着了，那种感觉即使梁千云追来了，他也不想起来。只想就那样躺着，直到自己睡的舒服了。

此时大雁南飞，已是初秋时分，夜里的风也有些刺骨，还好他体内有无常真气，这些不适也不成问题，长夜也便在这秋风之中慢慢的陷入了沉寂。

不知过了多久，东方渐渐的发白起来，漫天的朝霞像仙女的彩衣，照在金黄sè的草垛之上，倒也颇为温暖。又过了一会，红rì便渐渐的探出了头，宛如在云海中洗澡的明珠，甚是可爱。

等到那rì头完全上来的时候，四处一片清明，空气夹杂着泥土的清香，煞是新鲜提神。只见这草垛的不远处有一条羊肠小道，弯弯的通向那边的一个村庄。那小道之上正有一人朝这边踱步走来。

不一会那人就停在了草垛跟前，把背后的绳子放在了地上，弯身要去搂些干草，忽然听他惊叫一声，只见一个人从草垛里爬了出来，满脸微笑，却正是陈落。

那人吓了一跳，定了定神，向陈落问道：“你是何人？怎会躲在草垛之中？”

陈落向他双手抱拳，随口编造道：“我是南山牧场的马夫，yù前往长安，只是昨晚风大夜黑，看不清道路，无法赶路，所以便在这草垛里借宿了。”

他来到这个时空所接触的便是南山牧场，也算比较熟悉，听到那人问起，也就随口编造起来。不过这也挺好，以后便用这个身份掩盖自己，等完全熟悉了这个时空再作打算。

那人却是一脸疑惑，上下打量着他，“南山牧场离此地可有数百里地，你只身一人怎么来的？”

陈落突然想起自己身上的伤口和血迹，还有那破破烂烂的衣服，谁看到也会起疑心的。听得这人如此问他，随口叹道：“我本yù前往长安贩卖马匹，不料路上遇到了马贼，抢去了我的战马，杀害了我的同伴。我拼死逃脱，才带出了两匹腿力较好的战马逃了出来，唉！”

说罢他面sè悲戚，仿佛就好像在为同伴的遇害而痛心。

那人一听，脸sè大缓，同情道：“那草原之上本就是马贼横行，唉，没想到连南山牧场的人都敢截，幸好我们村离的较远。”

“不知兄台叫什么名字？我叫陈落！”

“哦，我叫张铁柱，住在前面不远的张家村。对了，你的马呢？”

陈落一笑，转身向高粱地走去，把那两匹战马牵了出来。

那张铁柱面sè惊喜，围着那两匹马左看右看，像是在看宝贝一样。要知道隋炀帝之时，大肆搜刮民脂民膏，更是不惜动用大量的财力物力去开通大运河。百姓早已连饭都几乎吃不上，更别说什么牲畜了。犁地没有用牛的，全部都是人力，更有甚至家中男丁被拉走去征高丽，或者建造大运河的，地里都是一些妇女孩童在那里拉着犁子。

此刻他见到眼前两匹健壮的战马，如何能不惊叹！

陈落见他欢喜，顿时哈哈大笑，低声对他说道：“我现在身无分文，若是你能带我找个地方休息一下，换身衣服，我就送你一匹战马！”

张铁柱似是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瞪圆了眼睛望着陈落，然后猛的跳起来，“真的？”

“嗯，绝不食言！”

张铁柱面带喜sè，爱不释手的抚mo着那战马的鬃毛，对陈落说道：“那你便到我家去吧，现在哪里休息一下，等过些时rì再去城镇，朝大路去长安，那里没有马贼没有土匪，倒也安全！”

陈落伸手把一匹马的缰绳交给了他，满面的笑容，“好说，这匹马就送给你了，我只住三天就行了。最近的城镇是什么城？”

“这里属于北地郡的管辖，北地离此仅有五十余里，翻过那边的卫山就可到达。不消半rì路程。”

张铁柱说罢欢喜的接过缰绳，带着陈落转身向村子里走去。陈落对这边根本不是熟悉，听他这样说也没有概念，便随他走了过去。

那张家村也不甚太大，现在不是农忙时节，村里却是一片静寂，大概有不足百户人家，只有一些妇女在洗衣服，还有一些孩子在玩耍，几乎见不到壮丁。不用去问他也知道定是隋炀帝的残暴，长安大兴城的建立，还有大运河的开通，再加上讨伐高丽所用之兵，无不是从百姓当中征调。

不过这里距京师不远，官府之人还不敢过分放肆，毕竟隋炀帝是好大喜功之人，最喜欢看的是政绩，所以这里的百姓还能勉强度rì。

张铁柱家住在村子东口，一座三间的茅草房子，底下是一些土坯做的底子，房子里没什么家伙，只有一些瓶瓶罐罐，甚是简陋。一个老妇人见到他，颤颤巍巍的走了过来，张铁柱憨厚的对陈落笑道：“这是我娘，家里就我们两个，上次抓壮丁的时候我事先逃到卫山上去了，躲过了一次。唉，就是因为我放不下我的娘啊！”

说罢长叹一声，陈落见到房子里的简陋，看到那妇人的老态龙钟，也不禁黯然。张铁柱把他让到里屋，指着一张床说：“你先住在这里，这是我的床，我睡在外面就行。等会我再去找几件干净的衣服你换上。”然后转身走了出去。

陈落把刚才那老人扶到了一个凳子之上，自己也坐了下来。那老妇人眼睛呆呆的看着前方，也不说话，想必一定有疾在身，他长叹一声，又站起身来朝里屋走去。

没过多时，忽听外面一阵喧嚣，还有张铁柱的喝斥之声。他又从床上下来，走了出去。却见一大群妇女小孩都围在那两匹战马周边，议论纷纷，几乎要把张铁柱家的门口给堵住了。更有一些孩子忍不住好奇的小心翼翼的去摸那战马，张铁柱手里拿着一些衣服正在往里面挤，后面还跟着一个长者。

陈落暗叹，早就在历史上知道隋末百姓的苦处，没想到他们看见一匹马也会如此吃惊，不过这里的百姓看起来还能有饭吃。京师脚下尚且如此，要是一些偏远的地方呢？岂不是更要悲惨？

这时张铁柱已经走了过来，一脸无奈的说道：“这是我从张大爷家借来的衣服，还是他儿子的。不过有些旧了，却也很干净，你先将就着穿上吧。”

陈落微微一笑，“没事，只要干净就行了！”说罢便拿到了里屋。张铁柱跟着进来把他娘搀扶到了外面，站在一群人的中间。

不一会陈落便换好衣服走了出来，那衣服有点小，很朴素，裹扎在他的身上倒还真像一个马夫。

门口的人见他走了出来，一下子不再说话，都直直的望着他。张铁柱笑道：“村子的人都没见过世面，陈兄不要见怪，他们也都是看着战马了心里好奇。唉，说来惭愧，我们最多远远的见过朝廷军队的马匹，却从来没有离近看过，所以村里的人才会想好好看看。”

陈落微微一笑，“没事，看吧，呵呵，不过要小心这战马踢着人！”说罢又笑了起来。四下之人见他没有意见，全都欢笑起来，又开始围着那两匹马打量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