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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一回 开杀戒

“是我爹，是我爹来了！”圆阵中，冯娆瞪圆了眼睛。
只见远远的，从开阔地的东面树林中冲出一群人来，约有一百来位，皆着铁灰色的衣甲，领头的正是身材雄奇的冯铁。他一边冲，一边高呼：“南宫兄，冯铁率雁屿城精锐来援！”身后众人一片喊杀声。

马守仁见此变故，不由得大惊，这雁屿城离此数百里，怎么可能两刻钟不到就赶来了呢？难不成是从地底下冒出来的？

“逆贼！云汀城闻战此次定要斩你于马下。”从开阔地的西面又传来一声大喝。

众人一看，只见从东面树林里又冲杀出一百来位着蓝色衣甲的武士，领头的正是闻战。

这下，罩内诸人欢声雷动。

“妹夫，你果然是神机妙算！我淳元寿不得不服啊！哈哈。”从开阔地的南面又冲出一队武士，皆着土黄色衣甲，在最前面的正是潮涌城的城主淳元寿。

“哈哈，我爹也来了！超赞！”圆阵中的淳元捷哈哈大笑。

可还没完，从北边又传来一声高呼：“城主，解耿领薇山卫亲卫队来援！”只见从北边的树林里飞快冲出一队红衣红甲的武士，正是最为精锐的薇山卫亲卫队。领头者身高八尺，一脸的络腮胡，手执开山大斧，威风凛凛。

“是解主事！”圆阵中的薇山卫队员们一阵欢呼。这解耿是亲卫队队长，也是除南宫翔外薇山城中唯一的一位骑士，向为南宫翔倚重，这次来参加轮赛，他就作为留守留在了薇山城。

形势陡然逆转，转眼间，包围南宫翔的马守仁一方反为这四面而来的援军所围。双方的骑士数量虽然马守仁方为九个，比南宫翔方的八个多一个，但高阶的骑士，却又是南宫翔这边更多。至于骑士以下，马守仁这边却是完全落于了下风。

到了这个地步，马守仁再傻，也明白自己是着了南宫翔的道了。

“南宫翔！你是怎么知道我的计划的？”马守仁声色俱厉，但看得出他内心已经开始慌乱了。

“我会告诉你的。不过不是在这里，是在大堂上！”南宫翔冷冷地回答道。

见四面被围，这一百多蛮人也是为之一愣。

“杀掉南宫翔，这是我们的任务！”一个蛮人头领大呼。众蛮人一听，都更疯狂地砍斫起金刚罩来。

“哗啦”一声，金刚罩终于崩溃。但这时，四周合围的四城精锐也已经快冲到了蛮人们的面前。

蛮人们似疯了一般，只少数人返身阻挡四城精锐，绝大多数人不管不顾地冲向圆阵及阵前的南宫翔。一切为了完成任务，这是他们从小被训练出来的信念，为此，可以不惜一切代价。

而马守仁也红了眼，率领月崖城的武士们向着圆阵冲来，此时不是你死就是我死，只有拼命了。

“想取我性命！尽管来拿！”南宫翔一声长笑，挥舞着朴刀，扑入了敌群，迎住了马守仁和他手下两个低阶骑士。而尚志及两位红衣裳裁判则紧随其后，护住南宫翔的侧翼和身后，拦住了另几位杀来的敌方骑士。

马守仁使的是一杆长枪，枪法阴险诡异，如一条毒蛇，可他在阶位上比南宫翔低一阶，是中阶的骑士。南宫翔一人与马守仁及两位低阶骑士对抗，居然一时丝毫不落下风，足见其强悍。

而尚志三人却是险象环生，他们面对的是两位蛮人骑士加另两位月崖城的低阶骑士。这两个蛮人骑士像不要命一般，招招都不留有余地，浑然不顾自身的安危，只求杀敌。这种自杀式的进攻，使人生惧，尚志三人很快就身披数创，落于下风。

这时，冯铁等四名来援者中的骑士，皆斗气化翼，背上金光一闪，化为一对数米长的金色光翼，掠过中间数十米宽的交战地带，飞到了南宫翔身边，纷纷与敌方的骑士捉对厮杀起来，尚志等人才觉得压力一轻，不由得连连怒吼，化守为攻。

骑士间的战斗，比之剑师间的交战要眩目得多，金色的斗气四面激射，气暴声“轰轰”响个不停，一时难解难分。

冲入来援的四城精锐群中的蛮人约有三十多个，他们就如同大海中的小船，带起几个旋涡后，转眼间便被撕成了碎片。但他们那自杀式的进攻，也造成了援军约二十多人的伤亡。

而此时，普通蛮人攻击的重点就是薇山卫的圆阵了。可这圆阵盾盾相连，却是没有一点破绽，极难攻破。

“啊！”一声疯狂的大叫，一个蛮人疯了似的跃上了盾墙，举刀就向里面持盾的武士刺去。这种双脚悬空的进攻无疑是无力的，他的刀还没落下，在阵中负责掩护的冯娆手中的冷艳锯一挥，已经把他的头给斩了下来。这蛮人的一腔热血“噗”一下喷入阵中，小半喷在了冯娆的甲衣上，冯娆却连眼睛都不眨一下，显然是早有历练。那位薇山卫士猛地一振手中的钢盾，这无头的尸首就被远远地撞飞了出去。

尽管代价巨大，可这些蛮人却前赴后继，疯狂地冲击着圆阵。在付出了一地的尸首后，一个蛮人终于生生掰开了一面钢盾，虽然他转眼间就被凌素素一枪刺死，但死前却生生挤进了这条缝隙里。后面的蛮人们一个接一个从这个缝隙里冲了进来，瞬间将圆阵撕裂了。

“裂阵！”见圆阵已破，都主事一声令下。二十多名薇山卫刹那间组成四队，以四位主事为核心，各自为战。

“六一队，杀！”林啸也是振臂一呼。

林啸、冯娆等五人虚虚围成一个圆形，将南宫如薇护在中间，转眼间就与冲到的蛮人们杀作一团。

一个身材高大的蛮人高举着手中那可劈可刺的狗腿刀，一声不吭地扑向林啸，迎面就要一刀斜斜砍下。

看这蛮人身上迸发出的明亮斗气，显然已经有了中级剑师的实力。可他的动作看在林啸的眼里，却都似成了慢动作一般。林啸不等他发力，幻龙步一催，以不可思议的速度抢上一步，手中的八神斩向上一挥。这蛮人似乎瞬间被施了定身法，身形一下僵住，“嗬”地一声，喉头发出轻轻的一声呻呤。紧接着，这蛮人上身一歪，摔在了地上，一阵血光迸射。原来，林啸这一挥之下，已经将这蛮人从右肋到左肩斜劈为两段。

一刀挥出后，林啸身形一矮，头上刀光一闪，一把锋利的狗腿刀几乎贴着他的头皮掠过。林啸狂风般一个转身，手中长刀已经将这个蛮人拦腰斩断。这个蛮人的上半身摔在了地上，一时未死，发出难以形容的惨叫，一边还用两手抓住散落一地的肚肠不甘心地往回塞。但转眼间，他的眼睛就像被水浇湿的火炭，迅速失去了光泽，头一歪就不动了。但双手却还紧紧抓着还在慢慢蠕动的肠子不放。

紧接着，林啸一个飞身，躲过一支闪电般刺来的长枪。他在空中转了个360度，从这个蛮人枪手的头顶越过，手中长刀顺势带出一道斗光，“刷”地一声挥出。

刀光闪处，这名蛮人枪手的头颅“啪嗒”一下掉在了地上，他的躯体却还挣扎着向前走了好几步。从他的脖腔里接连喷出几股热血，“呼呼”直响。第一股鲜血喷得最高，后面却越来越势弱，三、四次后就再无鲜血可喷了。这无头的躯体也身形一软，像个布袋一样轰然倒地。

正在这时，地面一阵轻颤，六一队的小圆阵前，地面上忽然突出无数尖利的地突刺，每根都有半人高，刚好将小圆阵围了数匝。正蜂拥而来的十数个蛮人武士顿时一片鬼哭狼嚎，每一个都被数根地突刺刺穿大腿，动弹不得，鲜血直冒。有一两个更是被直接洞穿胸腹，当场一命呜呼。

这地突刺从地下突出，只一呼吸间便消散一空，六一队的五名武者趁这些重伤的蛮人惊魂未定，一阵突击，就将这十几名蛮人收拾了个干净。

砍翻眼前最后一个蛮人后，林啸回头一看，只见南宫如薇脸色煞白，呆呆地站着，右手直直地向前伸着，手上紧握着一根一尺多长的法杖。这法杖通体暗银色，小巧精美，杖头的造型像郁金香一样，由三朵银色花瓣组成。每一朵花瓣正中，都有着一颗蚕豆般大，闪闪发光的兽格。一颗是深蓝色的水系兽格，一颗是银灰色的金系兽格，还有一颗是土黄色的土系兽格。现在，这颗土系的兽格正大放光芒，整根法杖上都缭绕道道黄色的光晕。

见南宫如薇一副摇摇欲坠的样子，林啸忙一个箭步上前，扶住了她。南宫如薇一把抓住林啸的手臂，弯腰就是一阵干呕。

“你是第一次杀人？”林啸恍然大悟。

“嗯！”南宫如薇抬起头，脸白得像张纸。

“我也是。”林啸轻声说道，一边用手轻拍南宫如薇的后背。

“真的吗？你觉不觉得难受？”南宫如薇稍为缓过来了点。

“说不清……”林啸喃喃道。林啸穿越到这个世界后，今天，是他第一次杀人。刚才在激战中一切全凭本能行事，并不觉得怎样，现在一停下来，心里油然生出一种异样的感觉。这杀人的感觉和斩杀魔兽、魔禽真的是完全不一样，也许，是因为杀的是同类吧。即有些莫名的兴奋和战栗，又有种说不出的难受和失落。

总之，他有一种重新认识了世界和自己的感觉，感觉自己已经不是原来心目中的自己了。

类似这种复杂的感受林啸以前也有过，那就是他在原来世界中告别处男之身的那天晚上。当他翻身而下时，兴奋、空虚、满足、失落，诸多情绪向他袭来。当时的他也有一种感觉，就是似乎重新认识了自己，觉得自己已经不是原来的自己了，自己已经长大了。

“也是没办法的事，你不杀他，他就要杀你……”林啸似乎在对南宫如薇说，也好像是在对自己说。他抬头看着战场，此时，蛮人基本已被肃清，剩下小股也已被四面涌来的九连城武士重重围住，作困兽斗。而在远处，双方的骑士还在捉对厮杀，金光连成一片，人影闪闪，无法看得真切。这种高手间的对战，普通武士一旦卷入，非死即伤，所以数百位九连城武士只远远的围着。

忽然，接连两声惨叫，从这金光中飞出数段残肢，月白色的衣物上满是鲜血。

看来，胜利的天平已经完全向着自己这方倾斜了。林啸心中暗忖。

他这个念头刚一起，整个战场忽然被一股无比强大的威压笼罩。

“还是要老夫亲自动手吗？”一个暗哑得不似人声的声音随着这股威压传入了每个人的耳中，闻者心神剧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