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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 送别

次rì，刘豫设宴为吴鳞饯行。
姑nǎinǎi判断刘豫存心讨好，宴后定会亲自送吴鳞出城，很担心四个没见过世面的“家丁”由于不懂规矩而露出马脚，执意要带着他们先行一步。两人约定在城南十里处会合。

跟往rì的宴席不同，除了刘豫本人外，尚有他的两位心腹陪同。

一位是刘豫的儿子刘麟。

刘麟浓眉大眼，木讷端正，一副老实巴交的忠臣形象，怎么看也不像他的老爹。可惜语言乏味，不苟言笑，想必这是前几次宴席刘豫不让他陪席的原因。

另一位是一个名叫京超的武将，长身玉立，气宇轩昂。

三人轮流向吴鳞敬酒完毕，刘豫令京超起身舞剑助兴。

“军师看他的剑法还过得去吗？”刘豫面有得sè地捻须问道。

吴鳞哪里懂什么剑法，有心想挑点儿毛病出来以显示自己的高明，却是力有未逮，可是又不甘心看着这帮汉jiān如此嚣张，心中一动，慢吞吞地说道：“京将军的剑法不错，只是不知道跟关将军比，孰弱孰强？”

“京将军，军师的问题，你来回答。”刘豫向京超说道。

“小将步战十招，马战五招之内，可取关将军首级。”京超拱手答道。

反正关胜也不在这儿，你就随便吹吧。吴鳞不置可否，只是微笑着看着京超。

“军师放心，这京超跟随我时rì非短，屡立战功，更难得的是，口中从未有过半句虚言。”刘豫见哈军师好像信不过京超的本领，慌忙解释道。

“刘大人的话，小弟岂有不信之理？”吴鳞慢条斯理地说：“只是小弟动身之前，曾跟四殿下夜话到天明，谈论中原的好汉豪杰。四殿下说，他很佩服济南关胜的刀法，还说若跟关胜交锋，恐怕百招之内难以取胜。刚才京将军说，五招可取关将军首级，这样看来，京将军的武功是远在四殿下之上了？”

京超低下头去，不看吴鳞。

刘豫脸sè尴尬，不知道说什么好。

“京将军争勇斗狠，藐视天下英雄；而四殿下雄才大略，绝不低估任何对手，故而京将军只能做听冲锋陷阵的小将，而四殿下却是运筹帷幄的大帅，其中高下，不辩自明，望军师明察。”刘豫的儿子刘麟站起身沉声说道。

吴鳞眼睛向刘麟瞟去，都“不辩自明”了，还要我“明察”什么？刘豫的这个儿子真不简单呢，比他老子言辞锋利多了嘛。

吴鳞哈哈干笑了两声，端起酒杯，说：“刘大人帐下，不论文武，均有过人之处，佩服佩服！来，小弟敬刘大人一杯，祝刘大人早rì面南背北、一统中原！”

空气刹那间凝固了。

刘豫面sè苍白，刘麟、京超低眉垂眼，大气都不敢出。

吴鳞心下奇怪，自己又捅什么马蜂窝了？难道刘豫只是投降，却并没有向大金挑明他有想当“儿皇帝”的愿望？就算是这样，也不至于如此慌张呀？

好半天，刘豫才缓过气来，傻呆呆地看着吴鳞，问道：“四殿下已经知道了？”

吴鳞心下更加奇怪，四殿下知道什么了？老子又怎么知道他知道不知道？

吴鳞重重地哼了一声，冷冰冰地说道：“四殿下英明神武，有什么事能瞒得过他？”

刘豫扑通一声跪下，颤声说道：“此事并非下官有意要瞒着四殿下，实属粘罕大帅千叮万嘱，要下官不可走漏半点儿风声，内中隐情，下官实在不知，望四殿下和军师恕罪！”

原来如此，吴鳞恍然大悟，这刘豫，投靠的不是四殿下兀术，而是大元帅粘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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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歹吴鳞也在金军的集中营里呆过几个月，这点儿学问还是有的。

兀术是太祖完颜阿骨打的四儿子，所以人称四殿下。

而粘罕，即完颜宗翰，是阿骨打手下头号大将，金国开国第一功臣，勇猛有谋，极受阿骨打重视。

阿骨打死后，其弟吴乞买即位，继续依仗粘罕攻城拔寨的能力。

而粘罕灭辽国、陷东京、掳二帝，战功显赫，又把持着兵马，一时权倾朝野，直到能够徒手撕熊裂虎的四殿下兀术悄然崛起，粘罕才稍稍有点儿收敛。

而刘豫投靠的正是大元帅粘罕，而不是吴鳞这哈密蚩的主子——小元帅兀术。

吴鳞误打误撞，又撞出了一个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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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位千万不要多心，不管是粘罕大帅，还是四殿下，只要你们诚心助我大金，何愁我大金不遂了你们的心愿？喝酒吧！”吴鳞扬起手，一饮而尽，把空杯子示意给刘豫三人看。

刘豫三人脸sè回chūn，连声附和，跟着喝酒。

“好了，小弟今天还要赶路，不再打搅，三位，后会有期。”吴鳞拱手说道。

“下官愿送军师出城。”刘豫说。

“还是不要太张扬吧?知府大人亲自送人出城，可不是件小事儿。”吴鳞说道。

“下官微服易容，送军师一程，略表寸心。”刘豫说道。

易容？这老狗还会易容术？那倒要见识见识，吴鳞点了点头。

刘豫告退，闪进内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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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了一会儿，刘豫从内堂走出，吴鳞不禁哑然失笑。

这也叫易容？

这家伙只是换了身便服，戴了顶帽子挡住前额，两鬓多贴了几根胡子而已。

“爹，已经准备妥当！”同样“易了容”的刘麟说。

“军师请!”刘豫躬身说道。

三人走出了房门，上马向南门走去。

京超率领一队身着平民衣服的骑兵不近不远地跟在后面。

出了城门，一条笔直的大路跃然眼前。

刘豫演技高超，一副依依不舍的神情非常逼真，他送了一程又一程，一路说着阿谀奉承的话。

“送君千里，终有一别，”吴鳞终于忍耐不住，勒住马，对他说道：“刘大人的诚意，小弟已铭记在心，刘大人请回吧。”

刘豫跳下马来，拉住吴鳞的衣角，长长地叹了口气，“从今以后，下官将rì夜盼望能再睹军师的风采，异rì若能在军师麾下效命……”

异变突起。

两匹骏马风驰电掣地从路边树林里杀出，直奔吴鳞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