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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 圣女宇文(中)

所谓江湖客，若以感情而论，大抵可分为三类：绝情人、多情人、痴情人。
但这三种分类又并不准确，因为此三类人有时候却有能一人并称两种。譬如绝情人和痴情人就经常发生在同一个人身上，在这纷乱的江湖之中，因痴情而绝情者，难道少么？

至少在义气庄，也就是余家庄中，这样的人就特别多。

有人曾笑言：千客长住余庄，八百只为伊人。

虽然余萱其实并不多见这些江湖豪杰，很多人仅仅是第一次去的时候见过她一次。但也就因为这仅仅一次见面，就让他们放下雄心壮志，乖乖地在余庄住了下来。

住下来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每个住下来的人都不愿意白吃白喝，他们总希望为余庄做点什么——也许自己为余庄帮上了什么大忙的话，余萱姑娘能多看自己一眼呢？

最近余庄不知怎么传出来一则流言，说是余萱姑娘很讨厌即将到来燕京的钦差萧大人，连带着也十分讨厌为了“讨好”这位萧大人而四处发下请贴，邀请郡内名流在萧大人到来的那天晚上会宴的罗艺罗侯爷。

这则消息是如何流传出来的已经无从知晓，也没有人去问余萱姑娘为何讨厌这位跟她素未谋面的钦差。但这消息在余庄的流传程度则是不容否认地高。

正巧这些高手们在余庄呆了这么久都没找到什么事干，个个都觉得自己连骨头都痒痒起来了。这会儿正巧来了一件办好之后能让余萱姑娘开心的事情，这些江湖客们顿时兴致高昂，磨刀霍霍，好象这位萧逸风萧大人已经是砧板上的鱼肉，就等他们琢磨好怎么下刀了。

江湖豪杰们一商量，觉得既然是外出宣旨的钦差，身边一定有护卫，说不定人数还不会少。而且沿途还有各地官员迎送，若要拦路截住，其罪不小不提，成功的机会也不算大。正巧驻守燕京的罗艺罗将军要宴请这位萧大人，于是豪杰们一商量，就想出了一个自认为其妙无比的计策来。

余庄的江湖豪杰们为了讨好圣女余萱，私下准备了什么计策对付萧逸风暂且不提。

而让他们为之倾倒的余萱，此刻却面沉如水地听一位衣着有些怪异的老僧讲经。那老僧的打扮怪异，显然并非中原僧人，从他耳朵上的金环上来看，若不是吐蕃僧人，便是突厥番僧了。

余萱面sè平静如水，俏生生地站着。那老僧须发皆已雪白，此刻闭着双目，嘴里道：“如是我闻：诸法因缘生，我说是因缘；因缘尽故灭，我作如是说。此有故彼有，此生故彼生；此无故彼无，此灭故彼灭。一切行无常，生者必有尽，不生则不死，此灭最为乐。”他顿了一顿，问道：“此偈你可能解？”

“诸法因缘生，说的是缘起，即条件具备。因缘尽灭故，说的是xìng空，即条件不具备了，也就什么都没了。此有彼有，此无彼无，此指的是缘，即条件，彼就是诸法。一切行无常，就是说诸行无常，一切都有生有灭，也叫做生者必有尽，不生则不灭，是说彻底解脱之法乃是涅磐，此灭就是指涅磐。最为乐就是说涅磐为乐，这是涅磐四德中的‘乐’，无有诸苦，故名为乐。”余萱并不多想，张口便回答道。

“如何解空？”

“解空第一须菩提，如是我闻：一相空，求生相可不得之空。二xìng自xìng空，xìng自之空。三行空，三业之所作不可得。四无行空，缘起之自xìng空，故行即无行。五一切法离言说空，一切法不可言说。六第一义圣智大空，佛之圣智，见思空，能思之智亦空，此毕竟空谓之大空。七彼彼空，是加空，如空舍之空，舍体非空也。”余萱道。

“此为须菩提尊者之意，然你之意又如何？何为空？”

“空是指世间万物，因缘所生，因缘所灭。因缘，就是空。佛说空，不是虚无的空，不是空洞的空，不是无因果的空，不是破坏因缘生法的空。而是充满了利人济世，广修六度万行菩萨之jīng神。菩萨于一切诸法不起执着，应住于空，住于无分别，才能完成六波罗密的修学，才能住于不退的地位。具足神通，畅游佛国，化益众生，庄严佛士，安住自在解脱的境界。”

“有何为证？”老僧淡然问。

余萱面sè不变，道：“传说佛曾到忉利天为摩耶夫人说法。三个月过去，佛回到人间，大家都争先恐后地前去迎接。当时须菩提在灵鹫山的石窟中缝衣，听到佛回来的消息，即放下手中的衣服，前去迎接。忽然一想，佛的真身不是六根可以看见。我现在去迎接佛陀，是把佛的法身当成地水火风四大种和合的肉身，是不识空xìng的表现。不识诸法空xìng，就看不到佛陀的法身。佛的法身是无我、无人、无作、无所不作的诸法空xìng。空xìng是无处不遍，佛的法身也无处不在。于是他安然坐下，依旧缝衣。在迎接的人群中，比丘尼神通第一，第一个看到佛。她一边顶礼一边说：弟子莲花sè第一个迎接佛陀，请接受顶礼。佛陀对她说：迎接我第一个人不是你，是须菩提。此时须菩提在灵鹫山石窟中观察诸法空xìng，见空即见如来，所以他是第一个见到佛陀，第一个迎接佛陀的人。”

那老僧这才睁开双眼，双手合十，微微笑道：“阿弥陀佛，圣女熟知佛理，今后只需按部就班地修炼即可，老衲已无可授矣。”

余萱也双手合十回了一礼，道：“国师过誉了，宇文萱修行甚浅，rì后定有许多不解之处请教，还望国师瞧在先祖的份上相助晚辈，不吝赐教。”

“阿弥陀佛，老衲若非要相助圣女，又何必来到此处？”

“宇文萱谢过国师。”

“圣女可是希望借萧逸风此人挑起罗艺与朝廷之间的纠纷，然后拉拢罗艺加入到我们一起？”

余萱，也就是宇文萱说道：“国师法眼如炬，晚辈确有此意。”

“阿弥陀佛，圣女此想恐怕要落空了。”那国师宣了一声佛号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