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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山篇 第五十九章 坤山狩猎

为了不再碰上恶心的事情，林律选择了一条明道走上去。明道上存在的多是人畜无害的鬼灵或是专治有害鬼灵的坤山众，那纯正的坤气很快治愈了林律的心理yīn影。一路直到黄昏都散漫无事，就在鲁小榫想要搭个豪华型观星别墅时，隔着老远的一行人牵住了林律的眼睛。
“嘿，快看，那是守山人？”

周序显然早在林律看到那行人之前便对之身份有了定论，迅速回答道：“是的，确切说是编外人员。”

鲁小榫看了一眼那清一sè的灰衣服，又把眼神带到林律身上笑道：“和你一样都不是正式的。不过至少你比他们在血统上强一点。他们是血统旁系，能力太弱，没有强大的点睛人将血统提升，注定一辈子极难转正的。”

林律看了一眼那领头的老头，大概已经有六七十岁的样子，一身灰sè的长袍已经磨出了微白的sè泽，可见他的守山年岁不少。除此之外，他身上挂着几个口袋，里面塞满了用于守山的器具，那代表着他在山上的阅历很是非凡。不过很遗憾的是，他身上最终能够变成白sè的，也只能有头发；他能够获得尊重的地方，也只限于身后那群人。

老头的背后跟上的人大多数是中年人，只有一个少年，约莫十五六岁的样子。他穿着一件八成新的灰sè长袍，身上带的东西几乎没有，只是背着一个很大的旅行背包。林律看到那人样貌爽朗，一堆人里就他一个人嘻嘻哈哈地说个没完，其余老成的长辈对他的说辞和存在都无感一般。走得稍微近些，林律听到那年轻人称呼老头为爷爷，还建议就地扎个帐篷野营。

“爷爷，天都快黑了，再走下去就看不到路了。要是走偏了明道，那我们岂不是被那群孤魂野鬼变着法的戏弄？”

“我走的明道比你走过的路还多，见过的鬼比你见过的人还多。这条路我熟得很，闭着眼也能走完。还是你自己要当心一点，不要乱窜到鬼灵的地盘上，要知道，今晚上可分不出人手来帮你。”

“还真想要今天晚上去？明天多好啊！黄历上也说今天诸事不宜的。”

“黄历？黄历有用的话，要我们做什么。黄历是我们写给人看的，好让他们避开我们的作业时间。诸事不宜，便是我们行诸事之时。”

“哎哟，我突然觉得肚子好饿，不如我们坐下来吃一顿再走吧。我叫老爹用直升机把吃的都空投过来？要不以后沿途建几所别墅专供？”

“小崽子！没出息的家伙！”

听到老头训斥孙子的话，鲁小榫也笑林律道：“我突然觉得你原来辨识度挺低的。像你这货，大概量产了吧。”

林律知道她笑自己真正本事没二两，来虚的倒是挺在行，弱弱反驳一句：“哪有？我肚子也饿得不行，也没有打电话叫人空投食物啊。我可是很认真地在学习如何成为一个野外独自生存的高手，万事不求人靠自己，这才对得起我这无比尊贵的身份。”

“哦，那么今晚你自己找地方住，然后也自己去狩猎？”鲁小榫顺势下套。

林律见套就钻道：“我的地盘还能饿得了我？自己去就自己去。反正过了明天，我也住不上你那移动城堡了。弟也别跟过来。”

周序对这个意见并无异议，笑着点点头，又对鲁小榫道：“那我们俩就从明道再走一程。”鲁小榫乐得直点头不语。

“我就自己进入山林深处觅食。然后叫我的yīn灵们给我来一场豪华大餐！”林律摇摆着身子向密林走去，还回头做出打电话的样子，鲁小榫会意，他摆出的是“我吃野味大餐去了你自己叫外卖”的意思以示讽刺。

“序帅，就他一个人行么。”

面对鲁小榫程度并不深的怀疑，周序道：“以他现在的身法，一般的恶灵鬼怪无法伤他。而且以他的应变能力，就算有了不得的东西冒出来，情况也不会悲观的。兄可是越到难以驾驭的场面，反而越能出人意表。”

鲁小榫对此不质疑，对周序眨了眨眼道：“可是，这一切都是建立在他以守山人的身份与坤山的产物进行交流的时候能有的判断。我是在想一些别的，无关坤山的事情。比如，你确定他不会误食了有毒的蘑菇？不会转到山洞里找不到路？不会引起一场山林火灾？甚至，他今晚根本点不燃火……”

“啊……”周序扶额，似乎一味想着林律在坤山的各种后路却忽略了离山后可能遇到常人的困难。但最后他还是摇头道：“凡事总是有万一，悲观者总是将之覆盖了余下的九千九百九十九。”

“哈。是这样么。不过序帅却是一个乐观到以万一的可能去覆盖余下九千九百九十九不可能的人。”

“yīn煞府人，皆是如此。倘若不是从小游离于生死，遇多了绝境，看透了绝望，这样的心智也生不出来。”

鲁小榫长笑起来：“哈哈。我可不如你，尚有三倍的差距。我是用万分之四才行——所谓工程御事，机械省力，要的就是四两拨千斤啊！”

“哼！没我这电灯泡！你就笑得这么欢？”林律走了老远听到鲁小榫的笑声，心中略有些吃味。不过话还是别说到别人身上，自己的事情就已经够他计划了。首先是温饱问题，然后再联想一下别人的生活状态，否则就只能被别人联想自己的生存状态了。

林律决定像个男人那样来场林地狩猎。不过一直走了半个小时，才看到第一头野兔子。量词用“头”一点不夸张，因为那兔子极其剽悍。林律发现坤山上那些动物都jīng灵得很，它们远离了人来人往的明道，活动范围也和鬼怪们相似，多出没在僻静幽晦的陡峭山谷。此外，它们的速度也是一般同类无法比拟的。林律感觉自己所学的那些手段在这坤山简直不上算，连兔子都能无视他。

第一头野兔让林律白追了十里以上，途中它跳了三次崖，攀了两次岩，然后是第二头兔子交棒，又让林律跑了三千米才一头撞死在绝壁上的歪脖子树上。提着兔子的林律没机会感谢自己的夜视能力，更紧迫的问题是他根本不知道如何吃了这笨兔子，最后也只能坐在歪脖子树边召出了慎爵。

右手的白光极不稳定，然后出现了慎爵的声音，不过已经和白光一样隐约了。林律只听到几句，意思大概是此地坤气太少，无法支撑慎爵的显形。

“那么。告诉我怎样拔兔子毛？用剃的行不？”林律左手提着死兔子，对着拔出剑的右手大吼。

慎爵的回答相当模糊，林律哼哼几句应着，最后只能无奈地用机械音说道：“对不起，您所拨打的用户不在坤山通信的服务区。”之后认命地挂掉“电话”。林律认清了现实，他无法把这只兔子的毛拔了，就算拔了也没有自带微波炉之类的高科技，甚至连个钻木取火的干木棍都极难在湿气浓厚的此处找到——总之，还是省些力气哪来的回哪去。

如果离开的前提是曾经亲近的话，那么这算是林律第一次离开他亲爱的坤山。被坤气给养的他尚且能御寒果腹，不过此刻就是彻底的弃儿。环顾四周，面前是一个大峡谷，其余三面是高低不等的山，茂林错落的角度遮掩着各种危险的洞窟悬崖。落入瓮口的林律看周围一眼都觉抓狂，天知道他自己当时怎么只看着兔子没看路就下来了。

峡谷的风从下面吹上来，带着cháo腥而陌生的味道逡巡寒山，四周深翠黑暗的茂盛植被将一切路途死死封住。感觉冷的林律抱着兔子大喊道：“啊！这回真的遇难了啊！”

那颤抖的回音在峡谷中不断回荡，还没有刹住，林律就在饥饿的力量作用下振奋起来。他必须找到坤气，否则在这深山老林里吹一夜冷风后，他认为祖灵都不一定能找到自己随风远逝的游魂。

抱着尚有余温的死兔子，林律开始往记忆中的回路走去。因为饥饿的缘故，林律的行动和视力远不如下来时那般jīng准，有时一个十米的距离他都要跳几次才能落脚。周围树木的枝叶浸湿了林律的长袍，夜风吹得更急，每一阵风过林律全身都一凛。林律觉得自己就是闲得发贱，本来可以跳在某棵大树上睡一晚，等到第二天一早起来看鲁小榫拉风的木屋建在何处，到时候直接潇洒过去，说不定还能赶上早餐。而现在，方圆十米之内的世界就是密密麻麻的树枝，之外就是完全黑暗的异次元。如此情景，林律觉得有一种比喻恰好和自己情景相似：没事往自己身上放跳蚤。

想起跳蚤，林律在不断的跳跃攀登中突然觉得身上真的很痒。他觉得那肯定是兔子身上跳过来的，于是出手去抓。谁知刚一抬手，握着的剑就刚好碰到了迎来的某根细长树枝。就这么一个大意，剑轻巧地被刮掉了，自然到连抓到痒痒的林律都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啊！”终于发现手上少了什么东西的林律赶紧往下看，只有一片漆黑和风过林叶的喧扰声，稍微久点才能听到金属碰到坚硬岩石的声音。林律赶紧侧耳定位，乒乒乓乓的一音后是阵阵回环。林律不再往上跳了，几乎是意识到剑已经落入悬崖的同时，他就毫不顾忌地往下纵去。这一跳刚好落到悬崖边上那棵歪脖子树上。这一落脚让一时冲动的林律有了缓过神经的时间，心中后怕之极，心惊肉跳着舒了口气：“还好有树枝挡着了，没有直接跳下去，要不然就真的完了！反应太快就是冲动啊，冲动是魔鬼啊！”

然这口气还没有舒完，感慨没到顶点，那英勇地承接了林律强大势能的树枝极为干脆的咔嚓一声断裂，伴随着林律的尖叫以及回环尖叫一同落入悬崖。

“啊！啊啊……啊啊啊啊……主角又要狗血开挂啦……啦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