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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山篇 第五十七章 山寨遗毒

林律是在一个村口被狗发现了那比小偷还要诡异的速度后，才在一阵乱吠中慢慢停下来，用走的速度路过这个建立在山麓上的山村。此时已经将近中午，各家都开始生火做饭，而早上吃得够饱坤气吸得够足的林律虽然不觉得饿，但是纯粹是嘴馋，找到一家小食店就立即钻了进去。
他身上只有十块钱，是昨天在宝马男那里挣的。不过按照小山村的物价，足够他请其余两人吃上一碗红烧牛肉面了，而事实证明，这碗面远比他一个电话挥霍掉八千万更让鲁小榫感觉他是个有钱人。

“为什么，这里的狗叫的特别凶？叫人吃得都不安心了。”一边吃面一边抱怨的林律抱怨着，完全失掉了老板娘见他俊俏多给他数倍的牛肉。

“怨气太重。”周序说完后皱着眉望了望外面，狗吠戛然而止，只听得小吃店内哗啦一声，碗碎了一地，之后老板娘呸呸吐着口水骂起什么来。

“低调低调一点！”林律也觉身上一凌，赶紧从自己碗里面夹起一块牛柳送到周序碗里平复他的小情绪。周序点头笑了笑，然后打破了一贯安静就餐的习惯，开始大口大口地吃面。

狗又开始叫了。而见周序吃得这样急，林律问：“是弟身上的煞气引起的么？”

“都说了是怨气！不对，还有鬼的戾气。”鲁小榫同样加快了吃面的速度，说道：“快吃。一会儿出去看看。”

快速吃完面的三人循着气息而去，鲁小榫走在最前面，脸sèyīn沉。林律看了表弟一眼，周序的眉目也冷着。林律寻思这村子里的怨气莫非十分难缠，否则那两个绝对身手未知的人都不会脸冷成这样。不过再深层想一想，如果这个世界上还有什么怨气让他们发愁，那么这个地方肯定不会有任何生物，怎么还能有一个狗叫得极凶的小山村？

来到狗声最为鼎沸的人家门外，鲁小榫不顾光天化rì，直接就纵上了房顶，其余两人随后也跳了上去。

院子里面正在上演的一幕几乎要让第一次目睹如此血腥的林律把一碗面都给浪费了。林律看到，院子里面有一棵大树，大树上面绑着一个全身还粘着羊水婴儿，一个男人正在用斧头狠狠地劈着婴儿。血肉模糊的婴儿还未断绝气息，林律甚至还能在刀斧之声这种听到那临死的痉挛。鲜红而逐渐凝固的血液像铅一样重重地嵌入在大树深厚的树壑中，纵入根内。

林律能感觉到一条人命最后的气息消散，却未看到一片树叶在男人的疯狂劈砍动作中落下。仿佛一切都静止，唯有距这场残杀三米之外，一只被拴住的黑狗蹦跳着狂吠，拖着铁链哐当哐当，掩住了屋内断断续续的啜泣声。

林律听那疯狂的男人狠狠诅咒道：“叫你们不带把的到我家，这就是你们女娃的下场！”

林律气得全身都在抖，趴着的瓦片也随着他的身体发出咂咂的声音。周序轻轻用手拍了拍他的背，林律这才闭上了眼，而在前一瞬他却真心想冲下去给那男人最狠的攻击，而且还是把那男人的“把儿”也踢得粉碎xìng折断——虽然这无疑是脏了自己沾满灰尘的鞋子。

男人恶毒的诅咒和行为继续猥亵着女婴的尸体。林律在血腥的味道中闻到了来自另一个世界的气息，带着怨毒的眼神，冷笑着俯瞰着这个村庄的一切，诡异地纵容此刻人类灭绝人xìng的暴行。周边的空气带着狂热的共鸣，将男人的情绪推往高峰，男人以一种近乎痉挛的动作在粉碎着面前的尸体。林律感觉不适，那是怨气聚集的气息，在新一轮的葬送中，更多的力量正源源不绝地注入其间。yīn间的力量正伺机来一场对阳间的报复，而且同样是以毁灭为目的施以极刑。

鲁小榫第一个跳下房顶，随后周序也随她下去，最后的林律捂着嘴几乎是滚落着身子跌下去的，之后蹲在墙根开始狂吐。

“瞧你那点出息。”鲁小榫一脸怒气，语气和动作却静如止水——那是一个人暴走前加持再三的耐xìng。

林律扶着墙努力稳住身，颤着声音道：“我一会儿进去，好好教训那个变态的男人……还要报jǐng，这人杀了那个小萝莉。呕……”

“报jǐng？真是辱没了你守山人的名号。”

“那我要怎么做。是等着让那些怨气戾气把村子灭绝才好么。”

“作为一个厌胜师，我当然不会允许我眼目所及之地会有遗祸。不过作为一个情智健全的人，我倒是很乐意看恶果的结成。”

“那让我去吧。”周序拍了拍鲁小榫的肩膀道：“你们先行一步，找个地方好好休息，我去去就来。”

鲁小榫挤出一个笑：“有劳。”

周序走后，院子里的狗叫声也逐渐零落。林律好不容易缓过气来，对鲁小榫说道：“现在弟已经走了，我们就按照正常人的方式冲进去泄愤吧！”林律开始做伸展运动。

“你以为我对此是要有多愤怒么？”

“难道不是么？”

鲁小榫摇头道：“这种事情多了，每遇到一件都要愤怒到拆房打人，岂不是把我正经的事都耽误了。”

林律的胃部一抽，掩住嘴惊讶道：“很多？”

“也许在你所处的环境中，这种事情闻所未闻。不过在这般偏僻的地方，迫人致死的陋习无处不在。刚才那个男人其实是在进行诅咒。在树上刻上驱赶女胎的符篆，把新生的女婴用白茅草裹三圈，活活砍死，口中再念道些诅咒的话语，一个简易的山寨巫术仪式便完成了。山寨的遗毒，可从未从这个民族愚昧的血液中排除出去过。”

林律怒道：“有个屁的用！愚民！”

“是的。没有用。但是还是会有无数的人会用。在这个国度中，祈求生男的巫术已经堪称经典的传统文化了。沿海的溺女盆，还当做文物被展出了呢。你知道么，那就是谁家生了女孩，就在盆子里倒上水。可是水是溺不死羊水中孕育的婴儿，那就再和着草灰，让女婴的嘴巴和鼻腔被草灰堵上最终窒死。内陆这里，磔刑，鞭刑，十八班武艺各自施展，甚至还有些地方有专门的女儿崖，好像斯巴达的优育政策吧。对了，还有一个和我有些关。西部的一些地方，若生下龙凤胎，也一定要杀死一个。因为人们相信他们前世是夫妻，今世同生也会有**之嫌。啊，还好我没有生在那里，否则小卯和我之间，死的一定是我吧。啊哈……”

林律听她笑得怪异，心脏也抽动了几个拍子。方才还想着两人要冲进去给那男人重重打击，现在却不能预想鲁小榫冲进去会有怎样的悲惨世界上演。林律知道鲁小榫是真的怒到必须大笑才能稳住情绪的地步了，所以也就不着痕迹给她泄压，便道：“啊哈，那毕竟是过去多，现在已经少了。你没看见么，计划生育办印的挂历从来都是可爱的萝莉。”

“制度有用的话，你让传统余孽和国民xìng情何以堪呢。最近也发生了快要临盆的产妇被引产的新闻。其实个中之人都知道是家人已经确认那又是一个女孩才默许了强制的引产。结果还能楚楚动人扮无辜，抨击制度的毫无人xìng。多聪明的人啊，对女儿的仇恨真是国粹啊。”

林律马上说道：“嗯，外面的山寨遗毒关我们什么事呢。我们的这个世界才不会发生这样的事情。”

“你错了。”鲁小榫一直故意做出的笑脸沉沉地隐去，冷静克制地陈述：“最强的咒术都几乎都是建立在血统上的，其中最为顶级的术法，需要嫡系的血统作为根基施展。如果嫡长非为男子，那么那个女孩将无法降生，在怀胎七月的时候就会被毁灭。”

林律一听这话，若再让她说下去，非得要他自宫才能给她泄压了。他要怎么告诉她，自己就是一个萝莉控，做梦都想有一堆萝莉。林律只能闭嘴，拉着鲁小榫离开。

“时间不早了，我们去和弟会合吧。”

“慢着。”鲁小榫轻松转掉林律的手冷笑道：“我有说过我虽然不会拆房，不会打人，但是就这么干净地走掉么？”

“我就知道你得罪不得！”林律小声道：“你该不会太过分吧。”

“和那弑亲杀女的比起来，我怎么都不够分，焉能过分？呵呵。”鲁小榫呵呵两句，直接宣告了人间新一轮惨剧拉开帷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