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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山篇 第三十一章 离娄朱索

“两只眼皮对对跳，左眼跳双人国标，右眼跳单人秧歌——难道有哪个帅哥在不爽我，在暗地里骂我抢走他女友的芳心？还是今晚上有什么重口味的事情发生？”
在周序和爷爷悦亲戚之情话时，林律揉着不断跳动的眼皮摸黑移动。那行迹鬼祟和一步三回头的样子连他自己都鄙视了自己一回，他不过是要去鲁小榫的房间，其实光明正大就行。不过林律总是脑补可能遇到一直在脱线从未被超越的二叔，到时他难得解释。不过正因为他太鬼祟了，二叔扭曲的脸贼笑着目送他摸到鲁小榫门前——且笑而不语，心照不宣，然后默默地拐步到堂屋里上香……

“直接进来，不用敲门。”鲁小榫知道外面是林律，鄙视着说道：“在自己家里还能做贼似的垫脚走路？”

林律无声地打开门，看见鲁小榫坐在镜子前，已经换上了洗浴后的白sè睡袍，其间还隐隐有花香。再看镜台边摆着几枚头饰，那么这应该是女孩子睡前的卸妆了。林律深呼吸冷静了一下头脑：“应该再晚几分钟过来……”

“嗯……咳咳……长夜漫漫，无心睡眠……深夜打扰……”

鲁小榫回头盯着他：“直接说重点。”

“好吧。我来是因为弟不在，所以过来问问你这是什么东西。”

林律掏出从僵尸身上捡到的瓶子，走到镜台前把东西都倒了出来。而鲁小榫的眼神确实在目睹实物后的那一瞬变得惊异起来，不过却只是好奇的惊异阶段。

鲁小榫解开红绳道：“这是厌胜之物——朱索。上面的厌胜气息尚存一丝。东西你从哪里得来的？”

“从叔考的墓中一个僵尸身上搜来的。你不知道哟，那僵尸简直……”

“这断掐了不用播。”

“为什么啊！不公平！人家好不容易……”林律卖了个萌，却在鲁小榫的藐视的眼神中刹住了。

鲁小榫展开了纸卷，快速地浏览起来。林律注意到她的表情，从最初有些吃惊的皱眉到不觉的笑起来，些许得意地料想这东西果然还算是个东西啊。

“这上面写的是什么？”

“离娄门啊……哈……”

“说重点！”一见鲁小榫有卖关子的可能，或者又要说一些无助于情节推动的酸文，林律终于还了一句，却换来她爱理不理的一瞪。

“好了，姑nǎinǎi别逗我了，快讲讲这是什么东西？”鲁小榫越是表情意味深长，林律就越想知道那是什么，哪怕她告诉他那是一张藏宝的打油诗，他也觉得知情是种幸福。

鲁小榫解释道：“离娄算是厌胜法开山级别的人物了。山外面的文献，比如孟子的《离娄篇》会告诉你他是一个眼睛很好的人，不过山里的人则知道他其实是个瞎子。以山外面的书籍记载，他百步之外亦能明察秋毫，但他真正的强悍在于在那百步之内的视野——是全息的。”

“你不是说他是瞎子么……”林律问了这个问题后立即心中也有个答案，表弟也可以不用眼睛看东西的，而且看得更丰富。

“对啊。可这并不与他的全息全知冲突。就用这个东西，朱索，当然你可以就叫它绳子。你应该还记得我曾经说过，老鲁家的人都能像蝙蝠一样，不用眼睛但可利用声纳技术来测物吧。朱索的布控便是分割空间，把大的空间变成无数的小系统，就像像素一样，jīng细到极处时，整体成像也就更加清晰了。离者，盖依附之意也；娄，镂空取格而已，依附空间，此为离娄得名来源。离娄通过对朱索的控制，指弹之间便可通过朱索返回来的声波振动得知周围物体的一切参数。”

“哇……好厉害，蜘蛛一样啊。那不是要勾满了线……太夸张了吧。”

“我只是举个例子让你明白朱索的原理，又没有说它真能像几千万像素那样勾出几千万个格子。真正的高手，一条极短的绳子就能测物了。”

鲁小榫说着，双手绷直了那条朱索，轻轻朝它吹了一口气，绳子微微颤动起来。她一边轻松地看着林律，一边说道：“这个屋子，一共有131块瓦片，墙体的厚度是一尺又五分……”

“停停停！虽然我知道你的蝙蝠功力很强的，别说这些我无法验证的好么……”

“哦，那么这个屋子里一共有七个杯子。五个在桌子上，还有一个滚落在床下面，裂了口子，一道裂痕从底部到边沿呈之字形。至于剩下的一个，在离你最近的那个青花瓷花瓶中，不过十八年都泡在水里，已经长出藻了。”

林律立即去验证，先钻床……床太低了视线都受损，他只能够用鸡毛掸子扫了半天才掏出来，果然如鲁小榫说的那样有条之字形的裂痕。然后又去看花瓶，把花都取下来，水倒掉，里面果然有个长了一层藻的杯子……

林律直接给跪了：“神一样啊！远红外线Xshè线一切线都不如这条朱索厉害啊！当然最厉害的是你啊！超煞啊！”

“唔……”鲁小榫哼出了否定的音调，她对林律说道：“这算不了什么厉害的。这条朱索已经丧失了绝大部分的厌胜之力，以我来用也就只能到这种程度了。如果是我的大哥来用它，还有更让你吃惊的事情发生。”

“什么……还可以jīng确到分子原子粒子？”

“怎么可能那么白痴……你知道全息的概念么？”

“零死角？”

“时间和空间上的零死角——至少在某个单位范畴内。”

“你是说，他能够知道这里发生什么事？比如半个小时之后或者几天之前？”

“然也。厌胜缉盗之术，便是这种回溯能力的直观体现，不过大多也只能回溯不能预见了……和我大哥完全不是一个次元的！”

“哇！煞顶顶啊！”

鲁小榫得意之极：“哈哈……当然了，也不看是谁家大哥！而且……要是有强大的厌胜之气，朱索的能力运用范围更广。”

鲁小榫扔掉手中的朱索，抬手放在脑后，利落地一抽，马尾蓬然散开。缀在头发之内的几根红绳全部套在她手中被迅速抽离，红sè和黑sè在交错中凌厉地分野势力，推介出天地不克的强气。红黑两sè飞舞在白sè衣衫的背景上，宛如黑夜浴血前雪白月华奉上的最后祭祀。林律甚至能够感受飘柔的发丝内，红sè的野蛮劲道独自燃烧出来，能把时空都燃烧干净的作势。这一幕迅速抽走林律所有的视线，甚至呼吸。

“好美好香……啊，不对。是好厉害！”

“所谓朱索，是转码的中转所在，可以用声波为媒来导出任何外物的形状。可见朱索最重要的一点是建立联系，充当万物的媒介。你可以借此束缚，借此革除，借此结契，借此探寻真实。以我的厌胜之力和喜好，这些朱索常被用于充当尺度。”

“量木头？”林律突然觉得大材小用，要是她说用来捆绑鬼怪那还觉得高端一点。

“不是，是丈量yīn阳的距离，引渡生死。在我不想大开杀戒的时候，经常用这种温柔的方式。”

林律身子一抖，温柔地问道：“能否温柔地告诉我具体方法？记住是告诉，不是实践哦！”

“用朱索构造一个密闭空间，将里面的时间都用厌胜之力镂空，一切因果都清零。说白了是时间暂停，混沌链斩断，而创世的cāo盘手在我这里，我就是唯一的造物神祗——然后可以随心所yù地把里面的东西一个个地，哼哼哼——玩死！当然，是它们自己选择死亡的方式……要试试么，无尽关卡和人生选项，随你怎么玩哦。”

鲁小榫yīnyīn一笑，林律直觉不妙：“不愿大开杀戒的人都是S气焰浓厚的！这货的抖S可不是一般的严重啊！”

林律赶紧换个话题：“让我们把现场目光聚集在这张纸上吧。它是朱索的使用说明么？还有离娄门是个什么门派？”

“离娄门也是坤山众，拜的是离娄所以这样安名，其实和离娄的关系还没有我们老鲁家深。离娄门只是厌胜之下的小型缉盗门派——我说的这个盗，是盗墓的盗。不过因为年轻和没有多少影响力被边缘化了。至于这张纸，只不过是缉盗指南的某章，如何通过盗墓的外部参数来确定盗墓贼的去向，想来也无趣，大概那个盗墓贼能反其道而行之，加上这一丝厌胜之力辟易邪祟，从而闻名一方。说来无趣，不如……我们来玩朱索？”

鲁小榫又把话题绕了回来，林律赶紧以“夜深人静想要睡觉”为由告辞。鲁小榫则以“序帅要我好好炼你”为由强留。

不由分说，鲁小榫单手一划，数条红影在林律面前辟出空间，瞬间排除了林律可见的一切，除此林律觉得空气质量下降很多，立即有种腿软的感觉。而且两只眼睛此时开始跳街舞了——左眼锁舞，右眼霹雳舞——林律估计这是重口味前兆。

“哈哈……这混沌而原始的空间已经成为我的造物场！序帅已经和老林家的宅灵打了招呼，在我居住的这段时间，可以用厌胜之力排除坤气。当然，我不可能如此不敬，但是这个空间的坤气含量只有平时的一半，你就慢慢适应吧。哎呀，说不定还能练就一身黑白双修的好本事呢——当然纯属胡扯。”

无可逃离的林律除了面对那披头散发穿白衣如同贞子的鲁小榫之外，毫无别的物体可以暂时寄托一下脆弱的灵魂。

“你……你要干什么……别过来啊！我叫……叫……人了！”

“哇哈哈！你叫破喉咙也没有人来救你的！而且为了让序帅知道我是真正彻底地在炼你，我没封闭声音，所以你尽情地叫吧！”

“呃……咦？疼……啊！轻点……啊！！雅蠛蝶！！！别绑那啊！！！！！有本事我们敞开了干！！啊！！！！！！！”

从未有过的惨嚎尖叫出现在安静了数千年的老宅上空，白sè的宅灵蹲在房顶上望了望天上的星星，在丝丝黑sè气息飘过的风口，它看到那颗藏在宇宙深场中不为人所观测的淡淡的星此刻正淡淡的疼……

对面房间里的爷爷和周序则完全不受背景乐的影响，还在不断煽情，共同缅怀他们生命中那位最爱的女子……

堂屋里的二叔幽幽地看着点起的香烛在高分贝的**声中震颤，只能感叹一句：“年轻就是好啊！玩得起重口拼得了体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