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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山篇 第十七章 春秋分野

在yīn灵的带领下，周序跨入了石门。石门关上后，林律身子一抖又把鲁小榫拽得更紧，几乎快黏在她身上走了。鲁小榫笑话他道：“你是守山人，瞧你那德行。”
和鲁小榫步入幽深的廊道，林律小声道：“我才跨入守山的门多久？就被指派到这么凶险的地方。而且一进这里就感觉浑身窒得厉害，抬手都觉得被压制了似的，不拉着你，我想我都要缺氧昏死了。”

“还不算极弱，你能感觉到这里被施压了，这种环境俗称鬼压道，是以坤气为介质施压的手段。一般的人毫无感觉，步步深入后不觉便窒息而死。不过即使是你现在这资质，适应分分钟就好了。到了以后，这些东西就对你完全没有作用了。”鲁小榫走着，踢了踢脚边的一堆枯骨。

林律只得忍着去数极慢的时间。虽然他一路上很小心，脚底却不断踩着硬物，他颤栗道：“这条道是要死多少人！”

“这样死可算是进入中心地带赠送的福利了。这个墓里凶险的东西多着呢。”

“有多凶？”

“敬请期待！”鲁小榫以导游的身份，带着欢乐的语气说道：“这个墓很老了。双星伴月的营造法式是chūn秋的，而这一时期也是造墓术一个巨大的分野点。chūn秋之前的造墓多以星宿为参照，不论地理造化，所以后世也以天象来为墓地命名。这样的墓，除了坤气，别的地气风水完全无视。”

“那后世的墓怎么造？”

“废话！当然是反着来了。”

鲁小榫来劲或者是来气了，不屑地吐道：“不管天，只管地，一股子土财主土豹子只懂钻地的穷酸味。边缘化的山边吊丝们自创出一套风水学，顺个所谓的龙脉，再编个伪卦相镇些个鬼才见过的妖怪什么的，总之一切都按照地理来建造，按照流俗的信仰编造。想那以地理参照的东西本来就易变，从刀耕火种开始地理就被视为肆意改造的易变量，以变量为参照标准怎可长久？怂样！这还算好的，从明清开始，造墓就开始乱七八糟到让老鲁家的人忍无可忍了！哼！假托前人大造风水伪经，动不动就抬出天地yīn阳五行八卦式的江湖臭气，以小说文法贴学术标签。一看后世这些烂货弄的东西就泛着一股浓浓的山寨手机味，又麻人又满目疯话，活该他全家头长癞子脚长疮。来不来给你点中国网游式的说辞，大证其传统之渊源；要么就是起点小白文式的自证腔调，一副作读共撸，共贺奇葩的节cāo碎一地。哼！这样的货能弄出什么东西来！老鲁家的猫随便挖个坑埋臭臭都比他们找的地好得多。”

“同行都有仇还真是，走江湖的混口饭吃谁都不容易。看来这姑娘真很不爽那些后世造墓的家伙，毒舌到这个份上了。”林律再次发现了鲁小榫娇之属xìng，心中笑，嘴上迎合：“对，他们就是刷下限的。”

“哼！”

“不过……貌似，风水造墓是主流吧……至少我国能见的墓中，最多就是这种……”林律小声地弱弱还了一句。

“你以为，真正不以风水造墓的墓会大面积出现在世人面前么？”鲁小榫笑道：“第一，之前的造墓年代久远，早已被风化成沙。第二，真正了不得的造墓太过隐秘，而且大多已经被坤山众严格控制了，外界即使掘地三十里也找不到一个。第三，坤山上的墓，yīn灵可以使之随时消失的。当然，风水也算是山外显学，我们也没有必要对吊丝的玩意儿口诛笔伐，那样显得太没贵族气质。”

林律默默点头，默默心中吐槽：“你早已经没有了贵族气质了……从你说别人山寨吊丝时就已经没了……山里面的人看山外面的人，高富帅看矮穷挫，就是这样鄙视？”

鲁小榫似乎知道林律的脑部线路，立即解释道：“我说的吊丝，可不是山外的人。我说的是坤山上的吊丝，别以为我会对山外人苛刻，那是一个级别的么？”

“风水是你们……不对，是坤山众弄出来的？”

“对。chūn秋到战国中期，坤山众内部发生了严重的震荡，坤山众中也开始了一场百家争鸣。在这一时期，开始了如改革开放式的造山崛起。各派山头林立，分野一时乱象。就像山外面的诸子百家，最后独尊儒术，也不是说儒术有多优秀，其实那就是一吊丝弄出来的学问，最后掐中了统治者的南面术穴道，被独尊了。历史总是惊人的相似，不管山内山外，山内的风水学流派被踩到山外面去，却选择了掐山外统治者的长生穴，结果忽悠成功，被山外尊为显学。至今，风水学依旧是山内人鄙视和自我反省的一套学说，甚至有坤山众为了挽回点面子，还会加筑风水公式，但大都被遗忘了，纯粹的糟粕倒是留了不少。”

林律听了个大概说道：“其实，风水还是有点用的，对么。毕竟那也是坤山上流出来的东西。”

“有点用，但是不够用。对坤山众来说毫无价值。”鲁小榫顿了顿，yīn着脸笑对林律，带有挑衅和杀伤逼迫的口气说道：“信不信，我可以创造一个天下，一个我的绝对领域。在那里面，我是唯一的定律！不管是风水，五行，客观的，主观的，万物的参照唯我是瞻！”

“我信！我绝对信！”来不及抚平心中被那yīn郁的眼神盯出来的创伤，林律反shè式地回答。

鲁小榫看着黑暗的墓室缓缓道：“当你是主宰，你便不会遵从某种死板的定律。当你是主宰，你也不会只创造唯一的定律。遵从和守制，不过是自断经脉的太监式生存，那不是我们，我们嫡系该有的荣耀。”

“定——律么？我……我不得不遵从，至少现在是。”林律无主地说出这句话，他想到了自己的父亲，那样反叛一个古旧家族的人，会是鲁小榫欣赏的存在么？

“哦，那你还真不像你父亲。”鲁小榫似乎再次洞悉了林律的想法，她道：“不得不承认——林抟，是我的偶像。不是他强悍，不是他帅气，甚至不是他拒绝了坤山的荣耀，而是他真正地卸下了林的姓氏，活自己。他才是真正的贵族不是么，和他比起来，我们不过是附着在坤山上的寄生虫而已。他太煞了……各方面！”

林律摇摇头：“我在老爹家里才是寄生虫……我在坤山上还好，至少能够活自己了。我觉得我在他家呆着就没人权，我也不觉得我是他的儿子。到了坤山后，我反而觉得我该是和坤山亲一点，和他嘛，哎，往事不要再提……你不知道，他的控制yù有多强，他就是dú cái者，Big－father！他的定律不容我的违抗，否则就直接被抽得昏死一次又一次！”

鲁小榫摊手道：“角度不同，结束话题。当你有一天可以站到我所在的位置，你再去看你的父亲，你会发觉你会因为自己身上流着他的血液而无比自豪！”

“哦……”林律太想吐槽道：“那你有没有兴趣帮他延续血脉呢——当然是延续出一个孙子！”林律觉得自己真的太贱，生怕这个玩笑的想法也让鲁小榫感知了，只能沉默着乖乖地跟着鲁小榫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