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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 骗人伎俩

那群跪拜在地的香客一见陆沛然捧着这个铜钵走过来，立刻是双目冒光，仿佛是饿了数rì的人看到一桌丰盛的宴席，又好像是即将问斩的死囚看到了一纸赦令一般。离陆沛然尚有数米之远，纷纷站起身子，双手伸出作势要强抢这钵符水。
只是十三四岁的半大孩子哪里见过这般阵仗，一个个眼里那种极度渴望的眼神将陆沛然吓得不轻。

幸好马道人对这种情况似是早有预期，清清嗓子，以一种中气十足的姿态一声高呼“请肃静！三清像前不要哄闹喧哗，实在是有失体统！都回到自己座位上去吧”随着话音结束，近乎被围了里三层外三层的陆沛然压力骤减，这些香客都调头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去，从怀里掏出些小碗，杯子之类的物事放在自己身前。

身后再次响起熟悉的声音：“也不瞒诸位，这几张灵符是贫道在三清像前彻夜诵经，然后以jīng研朱砂写就，其中有无数天神仙尊赐福庇佑，我将之燃烧并化在这钵无根水之中，分与各位善男信女，功效定是卓越非凡，重病者饮之可痊愈，体弱者饮之可强身，运衰者饮之可行八方大运，求子者不出两年必有璋瓦之喜……”林林总总的说了一大通。

陆沛然听得真切，心中确是十分的不快，这马道人在断断一炷香的时间内就扯了好多个谎。且不说整晚诵经这等无稽之谈，自己明明看到其亥时过半就回到自己的房间呼呼大睡了，以符水医病在以半个大夫自居的自己看来更加是荒诞可笑的。陆沛然深知，人食五谷，才生百病，无论是热，寒，湿，郁，表种种症状皆有来由，就拿先前自己所遇到的那只怨魂来说，寒湿太盛，散及整个小镇，才会导致除了身体十分强壮的少人人外多半都湿气入体而病倒。眼前这种草菅人命的行为，是在让自己胸中来火，当真就想掀翻这钵所谓“包治百病”的符水，反出这间道观去。

如若是寻常的少年肯定会直来直去，不过三思而后行，陆沛然这点比同龄人胜过不少，转念一想，眼前这形式来看的话，跪拜在地的香客无一不是对马道人敬若神明，自己纵然跳出来揭发这一切很有可能只是变成一个跳梁小丑，让这些人把自己轰将出去，而且自己目前对于修道寻仙之事一无所知，只怪青袍儒生留下的线索太少，要是在这里就彻底撕破脸皮，只怕是以后更加困难了，况且此间吃住不用发愁，远比在外漂泊要好不少。

至于陆沛然为何不去同为出家人的佛门探听些消息，先前光轮寺门口那奇怪老妪就让人很是不悦了，再加上踏入佛门需要剃个光头更是让其无法接受。

常言道，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陆沛然心中只想着一定要寻找母亲，即使青袍儒生也很可能与母亲的失踪毫无关联，但是这几乎是自己唯一的希望接触到母亲故事中那个光怪陆离，充满神佛世界的唯一方式了，以后不知还要受多少委屈，现在这种情况唯有睁只眼闭只眼了。

那些香客从陆沛然手中的铜钵里得了些许符水，俱是恭恭敬敬的举过头顶，冲着三清塑像拜了再拜才小心翼翼的喝了下去。

还有一些已经在奉承马道士了,“马仙道法力通玄，彻夜诵经，现在脸上居然丝毫没有疲态，反而面露红光，当真是有三清护佑，光是这份道行，世间那些沽名钓誉之辈已经是拍马不及了！”

又有一人站出来说道：“非也，马道长境界之高，远非我等可以胡乱猜测，以我数十年和他的交情来看，他定是肉身在店中打坐，运起无上神功，灵魂脱壳飞往三十六天与三清四御谈经说道，不然怎么会有如此修为！”

不知是谁开了这个头，这百来号人当中居然不乏口才如此优秀之辈，不过只是一味给这骗子歌功颂德，不免让人厌烦。

当事者却不置可否，微微一笑，右手捻着几络胡须，一副洋洋自得的表情。

等到这些人说完，陆沛然手中铜钵的符水也分发完了，将钵往三清像面前一放，没好气的往自己那个蒲团上一坐。

而马道人不只是并未把心思放在此间，还是故意视而不见听而不闻，对陆沛然这种居然权当不知，倒是冲着先前那几个歌功颂德的人摆了摆拂尘，开口说道：

“刚才诸位所言，贫道甚感惭愧，修道至今，与三清祖师会面只是聊聊数次，并不能请到他们三位来到此间让诸位一睹仙家阵容。不过恰好，会面之时，他们与了我数枚枣子，我对于此物自是无所需求的，便赐予你们吧，延年益寿还是十分不错的。”

这下，下面的人群简直炸开了锅，符水说到底还是凡俗之物沾了一些仙气，这枣子居然是三清所赐，彻头彻尾的仙界果实，吃上一颗即使不能长生不老，至少也可百病不生，碍着枣子还在马道人手里，不然要一哄而上了。

被点中的几人自然兴奋的手舞足蹈，在众人艳羡的目光中越过人群接了过来。

“诸位不必担心，贫道功力rì进，自然可以和三清祖师更多接触，相信枣子，蟠桃之类的鲜果不久之后当是人人皆有一份，只要诸位对于我们观支持一如既往，罗天诸神绝对会赐福大家。”

听到这里，台下的人纷纷表示自己最为虔敬，争先恐后往功德箱里拼命塞进一些银钱珠宝，直把一个不小的箱子塞的满满当当。

陆沛然对这种无耻的行径自然是嗤之以鼻，眼见马道人数钱数的愉快，站起身子，一言不发的便从偏殿走了，不想偏殿里连刚才那个胖道士也在，俱是眉开眼笑，在自己看来，实在是说不出的厌恶，快步走到柴房去了。

这时，正殿里慌慌张张跑进来一个穿着寻常服饰的人，如果陆沛然在场肯定可以认出这是观中一位身材矮小的塌鼻道士，不知为何未曾穿着道袍，反而一身便装。

马道士看见了，挥手示意其过来，听其附耳低语几句之后，脸sè大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