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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杨无敌（五）

“这个刘重贵，这个刘重贵，朕把话都说到那种程度了，就差朕亲口说出你有几个儿子，放一个到朕身边来，朕会给你好好看着的。”刘钧手背在背后，不住踱来踱去，焦急异常，嘀咕道：“你的弟弟和你的岳父都在柴荣那里，这本身就是惹人生疑的事情，你居然闷声不响，要朕不对你起疑都不可能。”
又踱了几圈，刘钧猛地停下来，自言自语道：“不行，这事必须得处理，要不然的话无异于芒刺在背，朕会睡不安稳。”大声喝道：“来人！宣刘……叫范超来见朕。”话到嘴边想到这事关系重大，不得不慎重处理，这才改口。

太监应一声，自去宣范超。没多久，范超气喘嘘嘘地来见驾，刘钧并没有马上说话，而是好一阵子踱步，这才缓缓道：“范卿，你说朕的身边会出jiān细吗？”

这问题可不好回答，范超迟疑了半天，这才道：“皇上，臣不解皇上之意，请皇上明示。”

刘钧盯着他以不容置疑的口吻问道：“朕要你实话实说。”

范超吓得不轻，想了又想这才道：“皇上，臣以为这事关系重大，臣不敢妄自猜度，还请皇上恕罪。”

刘钧指着他道：“你不愿意说，是吧？”

范超忙表白道：“皇上，凡事都得讲证据，没有证据臣实在是不敢猜测。皇上，请恕臣说一句不敬的话，在这生死关头，自会有一些人做出大逆不道之事，但臣以为大汉的臣子们还是不乏忠臣，若皇上对臣工们起疑心，于目前局势无异于雪上加霜，还请皇上三思。”

指了又指，刘钧这才平静下来，道：“你这话有道理，朕记住了。你说得对，凡事得讲究证据，那朕就来印证一下。范超，今天晚上三更时分，你率人去西城门，把你看到的如实告诉朕。记住，此事体大，任何人都不得告知，就朕和你两人知道，记住了吗？”

范超郑而重之地道：“皇上，臣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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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上，刘钧会上当吗？”石守信小心地问道。

黄俊也是不住走来走去，道：“这事朕也拿不准，刘钧这人虽然气量小了些，但还不是无能之辈，他应该能看穿这是朕用的反间计。不过，即使他看穿了，恐怕也难以释怀，这主要有三个原因：一是杨重勋和折府州都在大周效力，这本身就容易引人猜测，刘钧嘴上不说，心里未必不想。

“二嘛就是现在局势是对大周有利而对刘钧极为不利，在这种时候他的臣工们不免有人动摇，我们一定要利用这机会，多引诱一些人归顺。只要有人归顺，那么刘钧即使不起疑心也得起疑心了。先是怀疑那么几个人，后是怀疑的人越来越多，最终就会落到杨无敌头上。

“三就要看我们的戏做得真不真了，是以今天晚上的戏一定要演好。”

石守信信心满满道：“皇上请放心，臣一定把戏做得逼真，刘钧不起疑心也得起疑心。”

黄俊叮嘱道：“分寸一定要把握好。”

“臣明白。”石守信点头道。

曹彬提醒道：“皇上，以臣之见杨无敌要破反间计一点也不难，他只需要送一个孩子到刘钧身边，刘钧就不会对他再有疑心。”

黄俊点头赞同道：“这一层朕也想过了，还听取了杨重勋和折府州的意见，他们认为这种可能xìng不大。杨重贵是个直xìng子，忠贞可嘉，他要送孩子去做人质很有可能，只是他的夫人未必会允。哪个做娘亲的不心疼孩子呢？杨夫人虽是女中巾帼，不让须眉，可用亲生骨肉去蹈不测之渊于心难忍呐。

“你们也知道，刘钧虽是有些才情，但他连一个合格的守成之君都算不上，杨无敌之所以一直追随他，那还是因为父辈的缘故，并不是对他心悦诚服。杨夫人才气非凡，自然不会把自己的孩子送到虎口里去。知女莫若父，有了折府州这话，朕才决定用这一反间计。”

曹彬心悦诚服道：“皇上顾虑万全，臣多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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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更时分，夜沉似水，乌云出没，没有月光，伸手不见五指。

突然三声凄厉的枭叫响起，令人毛骨悚然。隔了一会，又有三声枭叫。西城门下出现火光，一闪即灭，要不是目力极好还真不容易发觉。

也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不计其数的黑影，向西城门涌来。来到近前，为首之人大说暗语：“契丹入中土……”

城里有人接道：“知远建义旗。”

外面的人很是高兴地道：“曲水滨边击敌酋，来的可是蔡兄弟？”

“正是，外面是哪位兄弟？”城里有人应答。

城外人答道：“石守信。”

城门打开，城里的人急切地道：“原来是石将军，赶快请进，小弟等着你呢。”

“蔡兄弟，都安排好了吗？我们这就去皇宫走走。”石守信压低声音问道。

城里声也是小声道：“准备好了。”冒出几十个黑影，迎向石守信。

石守信带着人迎上去，突然大吼一声道：“杀啊！你这恶贼，居然敢冒充蔡兄弟。”后面的周军发声喊，抽出兵器砍杀起来。

范超满以为石守信上当了，没想到石守信突然发难，给打了一个措手不及，忙往后退，可是仍是慢了一步，左肩中刀，一条胳膊掉在地上，惨叫一声，晕了过去。

石守信指挥兵士反复冲杀，杀得尸横遍野，直到城里的军队赶来，这才退出西城门，扬长而去。

这事很快就报到刘钧那里，刘钧忙命人把范超抬进宫，要太医给他医治。太医施以妙手，范超的血很快就给止住了。望着废了的范超，刘钧很是自责地道：“范卿啊，都怨朕，没有提醒你。”

范超悠悠醒转，第一句话就是：“皇上，有jiān细。”把经过一说，刘钧吃惊不已，道：“石守信来了？还真是一条大鱼，要是抓住他多好。”

“皇上，这都怨臣，没有把握住机会。”范超很是自责。

刘钧安慰道：“这不怨你，他们有暗语，你肯定是暗语答错了。契丹入中土，是先祖首建义旗，你的应答本身没错。这贼子好jiān猾，他这是设的套，你一下给栽进去了。好了，你先休息，朕去了。”

走出屋子，问立在外面的黑衣人道：“刘重贵有动静吗？”

“回皇上，刘重贵闭门谢客，一点动静也没有。”黑衣人如实回答。

刘钧怒气冲天道：“这都什么时间了，你还闭门谢客，以为朕是瞎子，看不出你的花招。这逆贼，朕饶不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