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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耀兵上京（十六）

果如孙泉仲所言，前面不远处就是辽穆宗耶律璟的皇驾，在宫帐卫队的保护下缓缓而行，并不急切。
赵匡胤很是奇怪，问道：“耶律璟这是怎么了？难道我们大破萧思温的消息他没有接到？过了好些天了，他无论如何也应该接到消息了，这时候他应该在上京，怎么在这里呢？”

丁伟君解释道：“依我看，耶律璟是得到消息了，要不然他不会在白天赶路，瞧他们模样准是回上京的。他这人和别人不一样，喜欢晚上娱情，在晚上喝酒吃肉唱歌跳舞，直到天大亮了这才睡觉，是以有人暗地里称他为‘睡王’。”

一个人的生活习惯不同，他要是潜心国事，黑白颠倒也无可厚非，只是他把心思全用在别处，让人不得不叹息。

赵匡胤难以置信，道：“竟有这种事？可是，幽州丢了毕竟是大事，他怎么如此慢吞吞地呢？瞧他们赶路的样子，好象天塌了也不急似的，慢悠悠的，就是蚂蚁也比他们跑得快。”

“这就是了。”丁伟君的回答一下子把jīng明过人的赵匡胤给绕糊涂了，在赵匡胤的错愕声中道：“他这人喜欢喝酒，喝起来就没完没了，好长夜之饮不算，最长的一次是一连喝了九天，中途不眠不休。”

赵匡胤失声叫道：“天啊！他是不是人？这能受得了？”

“他就那德xìng！”丁伟君无奈地摇头道：“我估计着他这是又是几天几夜连续喝酒，给醉得人事不知，宫帐军是以不敢行得太快，要不然途中把他给颠醒了一个不好就要杀人。”

赵匡胤点头道：“耶律璟喜欢杀人我是知道的，据说他发起火来就要杀人，不问这人是不是有罪，是不是该杀。”

丁伟君叹息一声道：“赵将军，你有所不知，这人发火杀人还算正常，他杀人与别人不一样，高兴了也要杀人，对他来说杀人是没有理由的，只看他的兴致。”

赵匡胤简直难以置信，连连摇头道：“世上竟然有如此荒唐的人，竟然有如此荒唐的皇帝！赵匡胤今天算是开了眼界了。”

丁伟君接着道：“他的荒唐事还更多呢。纣王剖腹剜髓遗臭万年，而他比起纣王来犹有过之而无不及，他杀的人次次死法不同，有给扒皮的，有给溺死的，有给抽筋的，还有给大解十八块的。这人杀来杀去，次数多了，他的近侍也摸到他的脾xìng了，每次杀人之前都要问他如何杀法，他就依他一时的想法来下旨，是以杀法不尽相同。”

赵匡胤咬牙道：“如此暴君实是可恼，那些侍卫难道就不胆颤心惊，就不想法杀他？”

“谁说没有！”丁伟君脱口而出，道：“象他这样残暴之人谁都不服气，都在诅咒他早点死，反叛暗杀一直不断。他这人暴虽暴，其实人还是很聪明，对自己的情势比谁都清楚，每次出行凡是他住过的地方都要留下标记，禁止一切人等进出，违者处死，这一手也挺厉害，好多想杀他的人就是给这手坏了好事。”

赵匡胤都没有话说了，摇头道：“这么宫帐兵的铠甲很不错，做工jīng细，都是上好的材料制做的，我们大周也是没有。契丹人的手工水平没有我们华夏高，他们是怎么造出来的？”

丁伟君叹息一声道：“赵将军有所不知，这些铠甲不是契丹制造的，是南唐贡献的。这是耶律璟继位第二年，南唐遣使奉蜡丸书，进献了万副犀兕甲。这甲都是上等材料制作，很是难得，是以耶律璟特地给宫帐军中的佼佼者配备了。”

“哎！”赵匡胤长叹一声道：“李景为了自保不惜卖国，和契丹走得很近，正是从这点考虑皇上才在高平之战后果断地出兵南下，打败李唐迫使其纳表称臣，要不然的话还不知道有多少民脂民膏落入异族之手。”

丁伟君对这话很是赞同，道：“可不是嘛。从此以后，契丹再也没有收到过南唐的贡品，耶律璟还发了好几次火呢。”

赵匡胤沉思着道：“丁大人，你看我们现在动手怎么样？”

丁伟君抬头看看天，点头道：“已过晌午了，再过一阵子耶律璟就要醒了。他这人行事荒唐透顶，好游猎，可是力大无穷，多力善shè，不是易与之辈，趁他没有睡醒之前下手正是良机！”

赵匡胤猛地拔剑出鞘道：“那好，我们现在就上。记住，耶律璟要活的，其他人格杀勿论。”剑一挥，大吼一声，从埋伏处飞跃而出，直奔辇驾冲去。

禁卫军呐喊着，跟在赵匡胤身后冲过去，个个好似下山的猛虎。

辽**队主要分为四部：宫帐军，部族军，京州军和属**。这宫帐军是征集直属皇帝的帐户壮丁组建，是皇帝的亲军，很是骁勇善战，赵匡胤他们虽然猝起发难，宫帐军也是临危不惧，沉着应战，抽刀就上，禁卫军对上禁卫军，无异于硬碰硬，一时间杀得难分难舍，异常激烈。

对辽军处变不惊的品质赵匡胤还是很欣赏，点头赞道：“这才是契丹军队的jīng锐，比起萧思温的军队强了不止十倍。只可惜，遇到的是我大周的禁卫军，只比他们强不比他们差，再加上我们的人数比他们多了许多，很快就会解决掉。”

果如赵匡胤之言，周军在他的指挥下以多击少，很快就把顽抗的辽军给打得溃不成军，四散开逃。

赵匡胤提着还在滴血的佩剑来到辇车前，一股浓烈的酒气直冲鼻孔，用剑挑开帘子往里一望，差点笑出声来，只见车里躺着一个长身大汉，满脸的络腮胡，国字脸膛，倒也威猛不凡。只是胡须头发逢松得象鸡窝一样乱糟糟的，把他的威猛形象削弱了许多。

一副崭新的犀兕甲穿在大汉身上，要是站起来的话肯定是一个八面威风的将军。左手握着酒壶，右手攥着一只烤熟的鹿腿，脑袋歪在一边，睡得正香，鼾声不断。

赵匡胤用剑柄在车门上重重地砸了几下，喝道：“耶律璟，该醒醒了。你要是再不醒，我可要拆车了。”

耶律璟眼睛也没有张，大声喝道：“住嘴！大胆的奴才，居然敢打搅朕的睡兴，不想活了，把他拉出去大解十八块，先砍左右，再切右手……”后面没有词了。

“嗬！你做了我的俘虏，还在耍威风，我赵匡胤开了眼了。”赵匡胤忍不住呵呵笑起来，右手伸进去敲耶律璟的额头。他的手刚伸去，只觉一股大力袭来，右手落在耶律璟手里，好象给铁箍一样箍住了，大叫一声：“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