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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Dry Martini

除了熟悉的街道，风满楼还想到广西大学的校园看看。
奥迪带着扬逸的雨尾巴，穿过友爱南路，西折到明秀路，北进到秀灵路，从西大的东校园东门缓缓驶入。那校门口的快餐店，正忙碌地准备着晚餐，以前，风满楼和同学们经常在这里享受三元的快餐。刚进门就会有一家修自行车的小摊儿，大学校园里就是自行车多，因此偷车贼也多，风满楼的耳朵里似乎响起了月黑风高时同学们兴奋地喊“抓小偷”“打死他”之类的激情洋溢的声音。校园附近就有一个专卖黑车的集散地，有同学买到过30块钱的破车，风满楼毕业之后把破车10块钱卖给了同学。

路旁栽有高大的李树，在李子长大的时候，风满楼的舍友们经常摸黑去当偷果贼，回来之后一边吃一边大声骂难吃，过几天又去偷。

“建了很多新楼！”风满楼很羡慕现在的西大学生，以前他念书的时候电脑还没图形界面，住的地方是苏联风格的仓库改建的宿舍。

燕咏chūn回眸笑而不语。

几乎每个大学集中的地方都有一个小商圈，有专门以大学生为消费对象的夜市，像chóng qìng交通大学的叫“堕落街”，西大东校园的学生简称它“后门”。原来的东校园是广西农业学院，所以“后门”其实叫农院路。

风满楼含笑说：“哦，我们快到西校园了！这条路叫农院路，是东西校园的分界线，我们以前的一大爱好就是穿过农院路，到西校园去看美女！”

燕咏chūn：“哦？西校园美女多？”

风满楼点头：“那当然，西校园才是正宗的广西大学，我们东校园是原来的农业大学，外语、经管、文传这些多美女的专业几乎都在西校园。”

燕咏chūn：“哦，对了，你是学什么专业的？农业？”

风满楼又点头：“是啊，士农工商，还是古代好啊，我们学农的就会被尊敬了，我还好，我有一个一起在外面租过房子的校友，大二就瞒着父母缀学，自己找工作去了，进到大学之后，很多人才明白自己要走的路，等毕业之后呢，又会有很多人改变自己的路。即使是一个有想法的人，说不定会改变N次人生之路呢。”

燕咏chūn：“是啊……我说不定要也缀学……”

风满楼笑着摇头：“你倒是不必，你的专业很不错嘛，学校更是名校，在你这个年纪，你比我强多了！”

燕咏chūn：“你不是说和你结婚就要缀学吗？”

差点忘了这茬儿，风满楼缓过神来，温柔地看了她一眼：“说说而已，改变人生的航向哪有那么武断啊……我猜你也不肯。”

燕咏chūn：“……对了，你经常去西校园看美女，最终有没有什么艳遇啊？”

风满楼叹了一口气，说：“哎，西大的美女太少了，等我到了上海之后才知道自己的井底之蛙，你知道吗？等我毕业的时候，我都不知道谁是西大的校花！”

燕咏chūn：“呵呵……”

风满楼sèsè地看了一眼身边的校花，验证一下：“你是上外最漂亮的女生吧？”

燕咏chūn嘴角含笑，轻轻摇着脑袋瓜儿：“我怎么知道？”

风满楼提出一个建议：“这样吧，你说几个比较公认的上外校花，再提供详细的联系方式，我找她们看看，比较一下，就知道答案了！”

燕咏chūn笑骂：“想得美！”

风满楼不放弃：“我去过你们那儿两次，嗯，还有一次路过游泳馆，看到一个美女，不过她不如你，有了！我们去游泳吧，我就跑到岸上观察，看看哪个美女身边围着最多男生，就知道哪个最漂亮了，这个方式太公平公正了，天才才想得出来哦！”

燕咏chūn淡然自若地说：“也可以，不过要等到签了协议结婚之后才可以，那时我就不怕你变心了。”

风满楼圆形嘴巴：“Wow…真是个坦率的女人！”

燕咏chūn默然片刻，说：“对呀，不过是你坦率在先。成年人都会越来越坦率，像你爸妈，就不断地问些实际问题，我是不是上海人啊？我父母是做什么的啊？家里有多少钱啊？我以前有没有男朋友啊。结婚的话，需要什么条件啊……看，他们问得多自然，不愧是家长！”

风满楼想起她那位男朋友就觉得一阵醋意：“是哦，我也真想问问，你以前有没有男朋友，坦率点嘛！”

奥迪驶进了西校园，一路看去，景sè果然气派了不少。

燕咏chūn坦白：“我的第一个男朋友，就是你见过那个唐帅，当他想和我好的时候，他已经有一个女友了，我之所以会下决心离开他，就是因为他是为了一个新目标放弃了旧情人。其实人都是一样的，所以我刚才会脱口而出要你签一份协议，不是我太现实，是这个世界太现实，不懂现实的残酷，现实就会对你很残酷。哦，这些你应该比我更清楚，你阅历比我深多了。”

雨停了。

风满楼在一个点缀着花花草草的人工湖旁边把车停住，欣赏雨后的yīn柔秋sè。空气仿佛还是十年前的空气，呼吸起来像是跟老朋友打招呼。

风满楼轻叹一声：“现实的女人都不可爱，不过……我也早已过了喜欢可爱的年纪了。”

燕咏chūn站在他身边，无语。

风满楼忽然泪花涌上眼眶，声音有点异样：“你猜我看到了什么？”

燕咏chūn抬头惊讶。

风满楼：“秋天。每次看见秋天，我就想起那句诗：死如秋叶之静美……”

燕咏chūn无法体会他的心情，不知道说什么好。

风满楼发现自己有点失态，有点不好意思：“哎，回到故乡，有点多愁善感，毕竟，我也算是个艺术家嘛，艺术家总是怪怪的。”

燕咏chūn真不知道说什么好。

风满楼再说：“嗯，就这样吧，我是认真的，那份儿协议，你考虑一下吧。”

燕咏chūn：“你……你还没见过我的父母……”

风满楼：“不用看了，不必看，让你看看我父母是不是怪兽就可以了。”

燕咏chūn：“这……这样的话，如果真要缀学，只能瞒着我父母，偷偷结婚。”

风满楼：“啊？偷偷……”

燕咏chūn：“让我告诉你一些事情吧，你从来没问过我父母是做什么的，既然我们要结婚，我必须告诉你，我父亲是做**的官的，在政治斗争中失败，现在已经坐牢了，我母亲因为这件事生病了一阵，身体很不好，经常要去医院。你还记得我跟你说过吗？我的房子以前由我有钱的伯父帮我供的，现在伯父为了和父亲划清界线，已经不和我们家来往了。”

风满楼被雷到。

燕咏chūn凝望他的眼睛，等待他的决定。

怪不得上次说到“大唐军无敌，大唐官儿不敛财”时，她居然会伤心落泪，估计她老爸就是因为当官敛财坐牢的。

一般男人看到燕咏chūn无敌的漂亮脸蛋，就算她老爸是萨达姆也会去追求，而风满楼不同，他是一个有抱负的人，他是有坚定的信念，不要因为女sè而让自己陷入麻烦的人，他曾经有无数次机会告别单身，但是为了这个理由，他都坚持住了。人在江湖混，最好是光棍。

风满楼默然半晌，终于轻轻一笑，说：“谢谢你的坦白，我的求婚，仍然有效。”

他看到燕咏chūn慢慢地舒展了她的秀眉。

风满楼继续道：“呃……当chūnchūn不开心的时候，除了可以找老公倾诉之外，你也可以把我当成老爸。”

女人比艺术家更多愁善感，泪花瞬间就占领了燕咏chūn的眼睛。

风满楼凝视她的眼睛，看着她从泪花闪闪到滴滴答答，到垂下头去掩饰被眼泪破坏的美丽，轻轻地将伤心的人儿揽入怀中。燕咏chūn哭出声来，她终于把自己最大的秘密说出来了，她甚至从没有把这个秘密告诉过她的第一个男朋友。

风满楼轻声细语：“你父亲的事也许会对我的事业造成一些伤害，不过，再大的伤害，怎么能比得上娶到一个聪明美丽的妻子？你知道我为什么更喜欢现实的女孩子吗？因为我比任何现实的女孩子更现实，我们有共同语言，我们知道，被残酷的现实教育过的人类，才会相信现实主义的真理，我们有一百个理由去浪漫，但是有一万个理由去现实。”

十分钟之后，风满楼和怀里的温香软玉分开，伸出小指头：“决定了，我们结婚吧。”

燕咏chūn又一次把小手指和他对阵，还有些顾虑：“真的……可以这样吗？”

风满楼：“嗯，你先拜我为义父吧，然后，义父替你做主，把你嫁给楼主了，从今以后，你就是压楼夫人。”

燕咏chūn终于扑哧笑出来。

两根小手指慢慢勾起来，越来越结实。

利客隆是南宁本地超市的代表，也是充满了风满楼记忆的去处，他建议去利客隆超市去买一瓶好酒。

好酒都是奢侈品，女人看见奢侈品都会两眼放光，燕咏chūn也不例外，她手里捏了一瓶jīng装茅台，细细地品赏。

风满楼：“听说茅台假酒很多……”

服务员耳朵像兔子，马上过来说：“先生绝对放心，我们利客隆的烟酒都是绝对正品！”

风满楼笑而不语，燕咏chūn又跑到五粮液去看。

风满楼看到燕咏chūn以貌取酒，找到了包装最好的五粮液，他轻笑道：“这个度数太高，老头子喝高了说不定就看不到儿子大展鸿图了！”

挑选的乐趣就在于有足够的借口去放下手中的商品继续选，燕咏chūn毫不介意，想了想，道：“那去选葡萄酒吧，这个对身体有好处的。”

他们来到一堆洋酒面前，这回选择更多了，而且很多牌子都没见过。

这回燕咏chūn再也不向风满楼推介了，只是跟着他欣赏这些美仑美奂的酒瓶子。

风满楼看了半天，也不知道哪种好。售酒小姐又神秘出现了，展现一个迷人微笑：“先生喜欢喝哪种酒？”

风满楼想起一部电影来，道：“对了，有没有国产007里面那种酒？”

售酒小姐迷茫：“什么酒？叫什么？”

风满楼说：“你以为躲起来就找不到你了吗？

没有用的。

你是那样拉HONG的男人，

不管在什么地方，

就好像黑夜中的萤火虫一样，

那样的鲜明，那样的出众，

你那忧郁的眼神，唏嘘的胡渣子，神乎其神的刀花

还有那杯DryMartini，都深深的迷住了我……”

售酒小姐记起来了，很兴奋地接下去，说：“不过，虽然你是这样的出sè，但是，行有行规，不管怎么样，你要付清昨晚的过夜费啊！！！”

风满楼尴尬道：“别乱讲，我老婆在呢！”

售酒小姐一下子脸红到耳朵。

燕咏chūn捂着嘴巴笑，站都站不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