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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被逼的

因为谢文君内心有的只是郁闷而不是真正的恐惧，所以她觉得风满楼念的这首诗虽然挺好，却没有真的触动。而伊藤叶，她香唇隐约地念念有词，闭着眼睛的上面的弯弯的睫毛轻轻地抖动。
沉默了一阵子，谢文君看到伊藤叶的表情，感到奇怪，往风满楼看了一眼，发现他望着伊藤叶微笑着。

把这首诗重复了三四遍，牢牢地记在心里之后，伊藤叶也终于睁开了眼，看到谢文君和风满楼都对她行注目礼，有点脸红，不自然地说：“这个解药……还算可以。”

谢文君倒先乐了，暧mei地笑道：“真的？那你准备为表哥做一件‘任何事’？”

伊藤叶快速地扫了风满楼一眼，回答：“嗯。”

风满楼大乐，道：“好，很好，文君，你呢？”

谢文君撅了一下小嘴巴，道：“我才没那么好骗呢！最多今天给你做饭吃！好啦，我去做饭，你们两个商量一件‘任何事’吧，我不打扰了，嘻嘻！”她起身往厨房而去。

目送谢文君离去，一阵有点沉闷的尴尬。伊藤叶目光下垂，脸蛋上泛起微微的红sè，可见谢文君不断强调的“任何事”对她这个“职业”特殊的人都有很大的杀伤力。

风满楼轻松地道：“哎，解药只给有缘人，小丫头，没缘份嘞！”

伊藤叶轻抚了一下发丝，说：“解药挺好的，不过份量还不足，能不能再来一剂？”

风满楼笑语：“刚才是泰戈尔的一首诗，我随便念的，不是原文。诗歌、艺术，这些东西有用吗？现在央视的百家讲坛栏目挺热的，其中易中天就是一个很典型的代表，历史有用吗？这个问题很多人问过易中天，易中天回答得很模糊，说是‘无用之用’，无用之大用。其实他可以说得更清楚一点，历史跟诗歌、艺术这些，用处是一样的，那就是jīng神食粮，如果一个人会欣赏某些艺术，对一些历史很有兴趣，那他就会有一种更高的生活境界。哎，师父带进门，修行靠个人，我的药方已经给你了，以后你慢慢自己找药吃吧。”

伊藤叶轻轻点头，轻轻咬着唇瓣，思索着，一副孺子可教的美女学生样子。

伊藤叶的确是个出sè的美人，她咬着唇瓣的洁白整齐小贝齿，让风满楼怦然心动，为人师表可不能这样，风满楼强迫自己的目光离开伊藤叶的方向，随便找句话来说：“泰戈尔……克里希那穆提，都是印度人，西方的智者早就发现物质生活的丰富远远不能解决人类存在的心灵空虚，提出向东方人学习，以前觉得那是向我们中国的古代先贤学习，现在看来，他们更可能指的是印度，我们四大名著之西游记，也是向印度那边求取大乘佛法啊……”

“我有个问题！”伊藤叶忽然严肃地提出。

看样子心灵导师是当定了，风满楼只好洗耳恭听。

伊藤叶：“你……为什么还没有女朋友？说真话！”

风满楼一呆，刚想开口，伊藤叶又提醒道：“说真话！”

风满楼也严肃一下，道：“问这个干么？本导师拒绝回答非学术问题！”

伊藤叶用水汪汪的眼睛含情脉脉地望着风满楼，柔声说：“算我求你，好导师，告诉我吧。”

手握菜刀的谢文君跳出来捣蛋道：“哎，这还不简单！因为人家忙呗，而且，一定要遇到一个又漂亮又贤惠的美女才能让我的厉害表哥动心！伊小姐已经拥有出sè的外表了，再加把劲，我家表哥就送给你管了！嘻嘻！”

谢文君一手拿菜刀，一手捏青菜的样子实在太“贤惠”了，风满楼看得哈哈大笑。

风满楼朝谢文君道：“我好像有个围裙，你找找，我忘记搁哪儿了。房子太大也有缺点呐！”

伊藤叶还是不放过他，道：“导师的理由哪有这么简单？我要听导师解说！”

风满楼双手合什，作大师状，嘴巴动动，好像念了一句“南无观世音菩萨”。

大师说：“其实……除了生理因素之外，你们能想到的每一个理由，都是我的理由的组成部分。回答完毕，谢绝评论！”

伊藤叶直翻白眼：“比外交部发言人的回答还要混蛋，哼哼！”

大师忙转移话题：“咳咳，咱们还是来商量一下‘任何事’吧！”说毕，他用夸张的sè迷迷眼神看着伊藤叶。

伊藤叶咬着下嘴唇，脸sè越来越粉红，风满楼忽而像深沉的哲学家，忽而敢开天大的玩笑，这种特别的人格交织在一起，形成了让她一直很坚定的心智都感到很紧张的强烈冲击。

看样子，伊藤叶已经陷入不能思考的状态，再纠缠下去便是真正的尴尬了，风满楼只好自己解自己的局了，身体往后舒服地靠了靠，叹了一口气，道：“其实呢，任何事就是什么事也没有。承诺能不能实现，还得看是什么事情。就像宪政体制一样。宪法是不是有用，并不是看它写了什么内容，还是看一个国家文化中无形的力量。中华人民共和国的宪法里黑字白纸地写着公民拥有言论和集会的zì yóu呢，结果一根鸟毛的zì yóu都没有。而英国、新西兰、以sè列，虽然没有明文的宪法，却都是举世公认的zì yóumín zhǔ地宪政体制。”

伊藤叶崇拜地道：“楼主真是什么都懂啊！厉害！”

风满楼呵呵笑：“道听途说，道听途说……”

伊藤叶问风满楼最近在看什么书，好让她也参考一下，找一找人类心灵的解药，风满楼便给她介绍罗素的《幸福之路》等书。《幸福之路》里面有提到烦闷是人类大部分罪恶的源泉，并不是活在痛苦里的人才会有烦闷，快乐的人也不可能纯粹的快乐，他们也会有烦闷的时候。并不是生活在社会底层的人才会有烦闷，有权有势的权贵，富翁，无论他们的成就有多大，他们的生活看上去多么美好，终究逃脱不过烦闷的命运。烦闷之后，就是冲动，造成各种罪恶的渊源，自然就是这些不甘平淡的烦闷人冲动之后做出的“傻事”。

两人正谈得如漆似胶的时候，有人拍门，还大声喊：“楼主快出来迎驾，我来你这儿蹭饭吃啦！”

这个声音风满楼和伊藤叶都熟悉——曾经被伊藤叶迷惑的“大丈夫”，千里传媒的资深设计师，陆西莱。

伊藤叶一惊，望向风满楼，眼睛里充满了不安，那眼神分明是“怎么办？”

风满楼做事qing动作虽慢，其实他脑子转得很快，略微思索，便有了定计，悄声对伊藤叶道：“你到楼上去躲起来，三楼有一个书房，去看看书吧。”

伊藤叶一声“得令”，踮起足尖，如小猫般轻盈敏捷地溜走。

风满楼再来到谢文君的身边，谢文君奇道：“开门啦，有人叫你，怎么进厨房来了？”

风满楼神秘兮兮地道：“伊藤叶不想见我这个朋友，记得等下当伊藤叶不存在，我把这个朋友打发走。OK？”

谢文君不由自主地点点头。风满楼朝她微笑笑，然后悠悠然地去给陆西莱开门。

陆西莱看上去有点颓废。

风满楼迎他进来，笑语：“怎么不上班？跑来我这儿来了？”

陆西莱有一阵子没有来风满楼的家，有点好奇地打量了四周一下，才道：“Shella那单子一放下我就轻松多了，都交给后生们去折腾，这才是资深设计师的风格吗？你这几天神出鬼没的也不怎么去公司，想找你说两句心里话都找不到。”

这个时候他听到厨房里有叮叮咚咚的声音，奇道：“你有客人？”在他的印象里，风满楼是独来独往的独孤大侠，少有客人。自己一来往往被称为“稀客”。

风满楼淡淡地笑：“嗯，美女客人。”

陆西莱皱了皱眉头：“那……我是不是来的不是时候？”

风满楼朝厨房里看了一眼，扁了扁嘴巴，道：“看你说的，就算是我在约会，你也可以来嘛，我看你有点心事，说说呗。”

陆西莱也朝厨房看了一眼，张了张嘴巴，然后泄气，颓然道：“不是时候，我走了！”他转身就走，风满楼在他身后装模作样地“哎～”了一声。

陆西莱走到门口停住，回头，道：“不能白来一趟，借你的跑车给我去飙一下。”

风满楼把车钥匙拿出来，递到一半又打住，迟疑道：“你没喝酒吧？”

陆西莱不耐烦地把钥匙抢走，才道：“没喝！去飙回来再喝！”

看得出来，老朋友心情不怎么样，可是伊藤叶在这里，绝对不能留他，只好由得他去了。

目送着老朋友走向车库，风满楼暗暗庆幸自己调虎离山之计成功，脸上不禁露出笑容，有惊无险啊。

谢文君捕捉到他的表情，问：“你高兴什么？笑得这么甜！”

风满楼更是笑得风声水起，哼起歌来：“我是一个粉刷匠，粉刷本领强，我要把那新房子，刷得很漂亮……”

谢文君对着唱怪歌的表哥眨了眨大眼睛，丈二尼姑摸不着头脑。

风满楼一边唱怪歌一边向楼上走去，心里想着，楼上有个职业女骗子，不知道她会在他的房间里干什么。

多年来的社会经验使风满楼成了“社会主义”者，凡事都往坏处想，刚才伊藤叶一副被感动得要立地成佛的样子，可是……

本以为伊藤叶会在他的书架上翻翻看看，或者对风满楼挂在墙上的油画品味一番，不料，她却直勾勾地盯着风满楼。

风满楼欣赏着她的绝美而神秘的表情，问：“怎么了？”

半晌，伊藤叶才道：“对不起！可能给你带来麻烦了！”

风满楼潇洒一笑：“没事儿，那小子被我打发走了，不过他看上去心情不佳，没能为朋友解忧排难，有点内疚。”

伊藤叶：“我不是说这个……我是说……刚才我透过窗户，想偷偷看看陆西莱走了没有，可是……正好他抬头往上看，好像……好像他看见我了。”

风满楼脸sè一变，像个粉刷匠。

伊藤叶急得又说了一遍“对不起”。

风满楼想到什么，又嫣然一笑，道：“没事儿，我刚才已经听到我心爱的保时捷的引擎声音，由近及远，他真的走了，应该没有看见你。”

话刚落音，那熟悉的BoxsterH6发动机声音又由远及近，陆西莱回来了！

伊藤叶紧张地望着风满楼，风满楼说了一声“Shit！”。

“怎么办？”伊藤叶低声向风满楼请教。

风满楼没好气地道：“呆会儿他要是来搜人，你就从三楼跳下去，勇敢点！”

太没人xìng了，怎么能让一个娇滴滴的大美人做这种事呢？伊藤叶抗议：“我又不会轻功，会摔断脚的！”

风满楼补充：“那先在嘴巴里塞上毛巾，脚断了也不能发出声音来，知道吗？”不待伊藤叶答应，他匆匆跑下楼梯，迎接陆西莱的回马枪。

邦邦邦！门铃设备弃用，直接敲门，有点先声夺人的气势。

风满楼暗叹，缓步走到门边，悠悠然开门，抬头看陆西莱面无表情的样子。

四目相对，互相观察。

风满楼微笑曰：“怎么了？”

陆西莱冷笑了两声，用食指向着他上下移动了一下，却想不到说什么好，半晌，感叹道：“风满楼啊风满楼……”

风满楼笑容消失。

陆西莱与风满楼擦肩而过，来到客厅中，倒在沙发上，闭目仰天长叹：“唉呀，我崩溃了，崩溃了……”

“你们现在是什么关系？”陆西莱有气无力地挤出几个字来。

“文君——，菜做得怎么样了？”风满楼朝厨房喊了一嗓子，试探一下陆西莱是不是百分百肯定看清楚了伊藤叶，如果此时陆西莱看到文君后出现狐疑的表情，说明他不是很肯定。

谢文君娇应道：“差不多了！”

听到她的声音，陆西莱果然迟疑了一下，还睁开了眼睛，但是立即又闭上了眼睛。

风满楼看明白了他的表情，先是犹豫一下，但是想到谢文君不可能做菜的时候一下子跑到三楼，所以他还是肯定他在窗户上看见的那个美眉是伊藤叶。

老半天对方没动静，陆西莱睁开眼睛，逼视着风满楼。

风满楼摸出手机来，递到陆西莱面前，道：“拨110，让他们来抓女骗子。”

陆西莱斜了风满楼一眼，不明所以。

风满楼慢慢收回手机来，慢慢道：“怎么？不愿意？不舍得？”

陆西莱还是不明所以。

风满楼才道：“我也跟你一样，不愿意，不舍得。我跟你一样，希望帮助一个走入歧途的人，一个很特别的、让人印象深刻的女人。不然，那天我就真的把她送到陆家嘴jǐng署了。”

陆西莱脸sè没那么难看了，但还是板着脸：“为什么骗我？不让我见到她？我当你是真正的朋友，你有没有当我是朋友？”

风满楼失笑道：“我这不是骗不了你吗？”

陆西莱恨恨地道：“我看你最擅长的就是骗人，有钱人都这德xìng，皮笑肉不笑，要不是我火眼金睛，哼哼！”

风满楼赔笑道：“被逼的。原来我也是好孩子。”

陆西莱忽然兴奋起来，道：“让她下来吧，还躲什么躲，哈哈，我的小情人，快点出来！”

风满楼的心脏被这句话刺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