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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七章 回归

松湾镇。
北方军的雷诺?麦克拉兰元帅一直忙碌到了深夜。虽然入侵卡斯托克的海盗被消灭了，但留下来的问题还有一大堆。不久前，亚瑟那边又受遭到了海盗的偷袭，好在亚瑟一直没有放松防御，没有受到太大的损失就打退了海盗。听到海盗撤退的消息，雷诺终于松了口气，从办公室回到自己的住处准备休息。

就在这时，一个穿着黑sè法师袍的身影突然出现在了雷诺面前。

擅自闯入元帅的宅邸本是重罪，但看清来者后，雷诺不但不敢斥责，反而恭敬地向对方躬身行礼。

身穿黑袍，来无影去无踪，充满了压迫感的人，雷诺并不是第一次见到，就在一天前，也是这样的一个身影，这样突然地出现，告知了他二王子的死讯，并保证皇室不会追究。虽然不清楚对方的确切身份，但从对方的所为，雷诺不难猜到，对方是连皇室都需要忌惮的存在，很可能和那至高的主宰有所关联。

“您好。”雷诺微微俯身，恭敬地问道，“请问您来这里有什么指示？”

“偷造战舰是违背帝国法律的。”黑袍人淡淡地说道。

听到这话，雷诺瞬时感到自己的大脑一片空白。在这样的存在面前，撒谎和狡辩都是不可能的，雷诺一时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不过对方似乎并不想过于追究这件事，只是用手在桌上的地图上点了点，冷冷地说了一句“好自为之。”随后就消失了。

看到对方消失，雷诺长呼了一口气坐回到椅子上，抹了抹额头的汗水，把目光集中到了面前的地图上刚才那人点过的地方。想了一会儿，雷诺决定还是派人去那里查看一番。

北方军的参与战斗的人都不知道这场海战是怎么结束的，被雷诺派去的士兵发现的时候，战舰上所有的人昏迷在岸边，而且没有人记得最后发生了什么，北方军辛苦经营多年的战舰也不知所踪了。

……

“将军，详细的情况就是这个样子了。以后的事情大家都不记得了，可能是被抹去了记忆。毕竟……”亚瑟想说私造战舰是要遭到惩罚的，考虑了一下最终还是没有说出来。

“真是胡闹。”雷诺重重一掌拍在书桌上，发出很响的回音。想到黑袍人丢下的话，雷诺就越发感到窝囊。

“是属下失职，请将军责罚。”亚瑟立刻半跪在雷诺面前。

“你以为我不知道是谁的主意吗？是乔书亚对不对？”

“其实是属下的主意。”亚瑟战战兢兢地试图反驳。

“你？胡说，你没那么大胆子。再敢替她说话，连你一起关起来。”以前乔书亚闯祸的时候，总是有亚瑟等人为她说情，现在雷诺回想起来，觉得这些人就是乔书亚变成现在这样的罪魁祸首，恨不得把他们和乔书亚一起关禁闭。

见雷诺真的发怒了，亚瑟也不敢出声了。毕竟这件事和以往不同，北方军积累了那么多年的力量几近全毁，是不折不扣的内伤。另外，这次事件中梵利斯家的继承人受了重伤，可以说是把本来有可能修复关系的zhōng yāng军和北方军又向相反的方向推开了。

见亚瑟不说话，雷诺冷哼了一声，停了一会儿，转而问道：“塞恩·梵利斯的情况怎么样了？”

“已经请北方最高级的光明法师来治疗了，目前还在昏迷，zhōng yāng军那边说，过几天会带光明教会的主教过来。毕竟，被弩箭shè穿，没有当场死亡已经是万幸了。”

“不是让你别让他去正面战场的吗？”

“属下安排他们三个看守魔法阵，属下也不知道他和利奥·雷歇尔是怎么会出现在敌军战舰上的。”

“利奥·雷歇尔不是在卡斯托克吗？怎么也会出现在那里？”雷诺揉着太阳穴说。

“属下也不明白，属下见到他的时候，他就已经在敌人的战舰上了。”

“人找到了吗？”

亚瑟摇摇头，派出去的搜索队一无所获，己方战舰、海盗战舰残骸包括海盗的尸体，仿佛从来没有存在过一般。和海盗在同一艘战舰上的利奥，估计也是同样的遭遇了，凶多吉少。

“对不起，将军，如果我能早点发现他们，可能就有时间把利奥救出来了。”

“这不是你的错，你已经尽力了，别太自责了。好了，就这样吧，你去忙吧。”

说完，雷诺挥了挥手让亚瑟离开，脑子里开始构思告诉伊卡时的措辞，现在，雷诺甚至有一种债多了不愁的感觉，反正梵利斯家的质问已经够让自己喝一壶了，再加上一个利奥，事情也不会在本质上变得更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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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登岛战舰上。

虽然活了下来，但是自毁魔法还是让利奥变得非常虚弱。接下来的时间里，他都处于时而清醒，时而昏迷的状态。也不知过了多久，那个海盗又来了，脸sè很yīn沉地说道：“你可以出来了。”

听了海盗的话，利奥心里猛地一沉：“吉利亚特他……”

海盗没有回答，沉默了片刻，然后问道：“你能起来吗？”

利奥很努力地想要坐起来，却发现自己的力气还没有恢复到能够这样做的程度，只得抱歉地看着海盗摇了摇头。

海盗倒是很干脆，轻手轻脚地背起利奥，把他带离了cāo作室的狭小隔间，趁着夜sè，送到了吉利亚特养伤的船舱。因为幸存下来的人本来就不多，大家都忙于各自的岗位，除非是和自己关系很好的人，没有人有时间和心思去关心伤员们的情况，所以，也没有人发现一直由科特照料的吉利亚特被偷偷调换了。

经过了几天的航行，死里逃生的战舰终于靠近了林登岛的码头。大败而回，沉闷的气氛压抑着整个舰队，连和亲人重新相见的喜悦都被冲淡了。

很快，战舰返回的消息传开了，陆陆续续有人朝着码头赶过来，码头上开始喧闹起来。

很快，穿着军装的人来到了岸边，等着对登岸的士兵进行统计，每一个登岸的人员都必须经过核对。

利奥也跟着科特上了岸。

“你，叫什么名字？”负责登记的士兵生硬地问道。

“科特·克莱顿。”

士兵翻了翻手里的名单，找到科特的名字，在后边划了一个圈，然后转向利奥，问道：“那你呢？”

利奥缩在厚厚的斗篷里，不敢把脸给士兵看。

“这是吉利亚特·伊柳辛，本舰的机械师。”科特代替利奥答道。

士兵皱着眉头，有些厌恶地打量着利奥，说道，“把帽子摘下来。”说着就要动手去扯利奥斗篷的兜帽。

“你干什么，他得了很严重的肺病，这样要着凉的。”科特立刻挡住士兵的手，虽然士兵不认得吉利亚特，但是被舰队里的人看到就麻烦了。

利奥适时地咳嗽了两声，士兵立刻缩回了手，在没有光明魔法的林登岛，肺病是很严重的病，士兵不想因此被传染上。

“快走快走。”见此情景，士兵立刻挥手让他们离开了。

等到走得远了，利奥才略微松了一口气，这才开始打量这座被称为纳嘉的港口城市。之前听吉利亚特说过林登岛不是一个富饶的地方，但是在利奥看来这座城市虽然弥漫着衰败的气息，但是街道和建筑却是井井有条，街边的石质建筑虽然不如大陆的建筑华丽，但却工艺jīng细，而且利奥能看出来，住在里面一定很舒适。联想到林登岛的锋利坚固的武器，利奥不禁对于这里的工艺水平感到赞叹。

“现在应该没事了，明天我们就到家了。”科特善意地拍拍利奥的肩，说道。

“家？”听到科特的话，利奥感到一阵心痛，虽然自己活下来了，但是，什么时候才能再回到自己的家，再见到米洛、伊卡他们呢。

没注意到利奥情绪的变化，科特继续兴奋地说道：“我们那里离这不远，虽然很艰苦，但是大家都很友好的，你也不必担心会有人告发你。”

“真是麻烦你们了。”利奥感激地说。

“别这么说，今后你就是吉利亚特了，他妹妹还要你拜托照顾呢。”

“我一定会照顾好她的。你们那里，是什么样子，可以给我说说吗？”

科特点点头，开始给利奥讲起了自己村庄的情况。

第二天傍晚，利奥来到了科特口中的小村庄。这里是背山面海的一个小村庄，只有十几户人家，主要的经济来源是捕鱼，和进行武器的制造。

科特和自己的家人见了面，就带着利奥去了吉利亚特的家。通过科特的介绍，利奥知道，吉利亚特的父母已经去世很久了，这里也没有其他的亲戚，只有兄妹两个相依为命。吉利亚特和科特一起经营一间武器作坊，科特负责大件，吉利亚特负责设计和制造jīng密的小件。

“娜莎，在家吗？”科特隔着院门喊道。

“是科特吗？门没锁，你们进来吧。”一个清脆的声音从房间里传了出来。

“哥哥，科特，你们终于回来了。”利奥他们刚刚踏进小院，对面的房门就开了，走出一个和米洛年龄相仿的女孩。金黄sè的长发，洁白如瓷的皮肤，清秀的五官，蓝灰sè的眼睛里充满了灵气，如果不是事先知道，利奥怎么也不会相信眼前这个女孩是一个盲人。

女孩迈着轻快的脚步走了出来，但是走到一半，女孩忽然站住了，脸上的笑容也突然凝固住了。

“科特，我哥哥呢？”女孩用犹疑的声音小心地问道。

听到女孩的问话，科特和利奥都沉默了，没想到女孩的感觉如此敏锐，让两人先前想好的说辞完全被打乱。

“我哥哥怎么没回来？”没有听见回答，女孩的神sè变得严肃起来，微微抬起头，面向着院门的方向，仿佛高傲的公主般带着让人不能回避的语气问。

“娜莎，”科特深吸了口气，艰难地开口了，“我们进去说吧。”

“他不会回来了是吗？”

“你先慢慢听我说……”科特还是不忍心直接把这个消息告诉小女孩。

“你只需要回答是还是不是。”沉默就是最好的回答，女孩的语气反而突然平静了下来，静得让人觉得窒息。

“是。”科特的眼圈红了，说完就开始抽泣起来。

“为什么？”

科特只是在哭，完全无法回答女孩的问题。

“等你哭够了，再来告诉我原因吧。”说完，女孩转身准备进屋。

“他受了重伤，然后在回来的路上不治而亡。”利奥不忍心让得知吉利亚特死讯的女孩胡乱猜测下去，替科特回答道。

“谢谢。”背对着利奥说完，女孩径直向屋里走去。

“等等，”想到利奥的事，科特叫住了娜莎，“这位是利奥·雷歇尔，是吉利亚特的朋友，他会替吉利亚特继续照顾你的。”

“不需要。”门“嘭”地一声关上了。

科特抱歉地看着利奥，说道：“这孩子就是这样，等下我让奥尔佳来劝劝她。”

奥尔佳是科特的妻子，利奥刚刚见过的。

“算了，我看，我还是不要住在这里了。”利奥也觉得这样很不妥当，毕竟哥哥这种东西怎么能代替得了。

“不行，你一定要住在这里，娜莎从小就自尊心很强，一定不会愿意住到我家里的，你不住进去，就没有人可以照顾她了。”科特带着恳求的语气说道。

“我明白了，我们明天再来吧，让她一个人静一静。”利奥点点头说道。女孩倔强的xìng格，和执拗起来的米洛倒有几分想象，利奥知道，这种时候最好不要去打扰她，让她有自己的空间去哭也好，去发泄也好，反而比别人的劝慰更有作用。

到了晚上，利奥一个人悄悄来到了吉利亚特家屋外，利奥没有进屋，就这么静静地守着，以防娜莎出现什么意外。

整个前半夜，利奥隔着墙都能听见低低的哭泣声，利奥又想起了米洛，眼下米洛是不是也因为失去了自己而在低声哭泣呢？

到了后半夜，哭声渐渐停止了，可能是女孩睡着了。利奥并没有离开，靠坐在墙边慢慢也睡着了。

第二天，利奥是被一个清脆的女声叫醒的。

“喂，你在这里干什么？”

利奥睁开眼睛，看见眼睛红肿的娜莎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站在了自己的对面。天知道她是怎么发现自己在这里的。

“你好，我是利奥·雷歇尔。昨天我和科特来过这里的。”利奥站起身来，解释道。

“我知道是你。昨天一整晚都在。”

“你怎么知道的？”利奥吃惊地问。

“我能感觉到。”娜莎简短地回答完，又继续刚才的问题道：“你为什么要这样做？”

利奥本想回答是不放心她，但想起科特的话，于是改口道：“我没有地方住，吉利亚特说我可以借住在这里。”

女孩脸上的表情yīn晴不定地变化了一会，正当利奥以为她要拒绝时，女孩开口了：

“好的，我知道了。”

说完，女孩转身朝屋里走去，利奥连忙跟上。

就这样，利奥算是以吉利亚特·伊柳辛的身份在林登岛开始了生活。

村子里的人不知道利奥的来历，但是由于人望颇高的科特的劝说，村里人还是接纳了利奥，并且对外绝口不提利奥取代吉利亚特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