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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二章 恢复记忆

“你，你是……”刚刚还呼风唤雨的墨林魔法师见此情景，终于第一次丧失了所有的从容，手中的法杖向着王子举起又放下，反复了数次后，终于一个失手，法杖掉在了地上。
布鲁克纳，不，应该是布莱克伸手凭空一抓，下一刻，法杖就神奇地出现在他手中。

“诺瓦西奥人居然跑到夏穆的国土为非作歹，欺骗我国皇室，勾结海盗，好大的胆子啊。”布莱克一边向墨林逼近一边说，手中也没闲着，折树枝般几下就把铱金－秘银合金打造的法杖折成了几段，随后又像捏碎一颗浆果般，让法杖上的极品晶石化成了齑粉。而这整个过程，竟然没有引起魔法元素一丝一毫的逸散，更不用说魔法元素失控引起的魔法风暴了。

而墨林，虽然已经面无人sè，但却反常地没有任何逃离的举动，只是在原地仿佛僵住了般任凭布莱克靠近，给人的感觉，就是完全的从属，完全的服从，仿佛生命的一切都由对方支配一般。

“好霸道的魔法力，好强的威压，难道……这个人就是传说中的‘神’吗？”利奥在心里说道。但是，这种纯净的光系魔法力，给利奥造成的感觉，却并不好，让利奥感到很不舒服。利奥不由得向后退了退。

“布莱克”一步步走近墨林，强大的威压已经逼迫得墨林跪倒在地。就像祝福仪式般，布莱克将右手帖在了墨林的前额，耀眼的光立刻从“布莱克”的手掌中释放出来，将墨林完全笼罩其中，待到灼人眼球的光芒散去后，原先墨林跪着的位置已经空无一物，连一丝属于墨林的魔法波动都没有留下。湮灭，是的，彻彻底底的湮灭，就是对墨林的结局最好的描述。

看到眼前的一幕，利奥没来由地产生一种厌恶的情绪，不是同情墨林，而是对这个依附在布莱克身体里的人感到一种抗拒。但是问题还没有解决，还是要求助这个利奥不想多接触的人。

“请问您有办法停止魔法阵吗？”利奥尽量用不那么抗拒的语气问。

“布莱克”转身打量了下利奥，摇摇头。

“你应该是神吧？掌握着这世上至高的力量，难道没有办法停止这个魔法阵吗？难道拯救这里的人不是神的职责吗？”想到这样下去，卡斯托克迟早要变成一片废墟，数万人将会无辜死去，利奥的语气焦急起来。

“你想拯救卡斯托克的人吗？”“布莱克”反问道。

“当然。”

“无论发生什么情况？”

对方的问话有点奇怪，利奥略想了一下，郑重地点点头。

“好，现在我要暂时让你恢复记忆和力量。现在的我只是一个镜像，无法发挥出全力，只能维持五分钟，你要有心理准备。”

“等等，你说什么？”利奥怎么也没想到会听到这么一番话。恢复记忆？利奥以前也想过，甚至有一个阶段非常想，但经历了那么多年的生活后，更多的是迷茫，还有一点点恐惧——害怕恢复记忆后会打乱自己原本平静的生活，甚至把身边的人也牵扯进去。

但是对方却似乎没听到他的话，直接念起了咒语，这完全就没打算让利奥有时间做心理准备。

咒语念毕，“布莱克”的指尖闪烁起了银亮的光点，随后他将手指轻点在了利奥的眉心中间。在和“布莱克”的手指接触的那一瞬间，犹如光线穿透yīn云般，利奥感到有一股强大的力量直shè入自己的脑海深处。仿佛在黑暗的房间里面燃起了一盏灯，大量的信息开始在利奥脑海里浮现出来，伴随信息一同清晰起来的，还有情感。

“一切居然是这样……居然这样……”利奥用手捂着脸，用颤抖伴着粗重的喘息的声音喃喃说着。

“抓紧时间吧，维德克洛斯。”“布莱克”在一旁出声提醒。

听到对方的话，利奥抬起头，目光里已经平静无波，只有那带了几分睿智和桀骜的冷酷。

将目光转向还在疯狂运转的魔法阵，利奥开始用自己的知识分析这个魔法阵的结构，现在，已经不只是感觉上的熟悉，而是真正的了解了。

“阿什米卡，我要动手了，但不保证一定能成功，你保护好吉利亚特。”说着，利奥示意了一眼被“布莱克”施了魔法而陷入了沉睡的吉利亚特。

叫做阿什米卡的神听了朝着吉利亚特走去。

“别耍花样。”考虑到双方的身份，利奥叮嘱道。

“我还不至于。”

利奥开始全力对付这个魔法阵。现在利奥明白之前诺瓦西奥千方百计一定要激活这个魔法阵的原因了，魔法阵就是一把锁，只有把魔法阵的力量消耗殆尽后，锁才会失效，藏在魔法阵下面的东西才能被取出来。而那是什么东西，利奥也能猜个大概，掌握了那个东西，也许就可以获得称霸整个大陆的力量。

解构了整个魔法阵，找准了阵眼，利奥激活了言断。在强大的魔法力的驱动下，言断挣脱了伪装，变为原本的样子——乌黑的手环上雕刻着一只狰狞的兽头，野兽的三只眼睛用血红的宝石镶嵌而成。

但是奇怪的是，言断上并没有凝聚出什么武器，而是言断本身，变化了形状，变成了一支法杖，是的，法杖，一端是三只眼睛的兽头，一端尖锐如武器。这也是言断名称最早的意思，听言而决断，既是魔法武器，也可以做加持咒语的法杖。

利奥双手举起法杖，看准阵眼插了下去。

仿佛是巨大的洪流突然被闸断，魔法力流畅的循环戛然而止，整个密室都在震动着，就像随时要爆发的火山。不过随即，震动就慢慢平息了下来，因为阵眼找得准，拥塞的魔法力被很顺利地疏导入了魔杖中，随着魔法力的涌入，杖端的兽头眼睛里红光闪烁，仿佛是真的看见猎物的嗜血野兽。

利奥从魔法阵中拔出吸饱了魔法力的法杖，只是在最后带起一点魔法力的外泄。巨大的魔法阵重新消停了下来。危机终于解除了。

“活儿干得挺漂亮。不过这样里面的东西就取不出来了。”墙角的阿什米卡说道。

“过奖，还是要谢谢你让我恢复记忆。”利奥不喜不悲地说。取不出来利奥不在意，至少世上还能少点纷争。

“这也是巧合，如果你不在这里，如果布莱克不召唤我，今天卡斯托克都要遭殃了。”停顿了一下，阿什米卡又说道，“神降术是皇室最后的尊严，用自己的生命作为祭品来换取神的降临，一直是皇帝本人和第一继承人才有资格拥有。朱利亚三世对这孩子还是高看一眼的，否则也不会祈求我们破例施与他神降术，可是现在，唉……”

“是他自己选择走到这条路上的，怪不得别人。”利奥说。

“真是冷血。”

“你们，有资格在我面前说我冷血吗？”利奥看着阿什米卡，眯起了眼睛，目光中渐渐起了波澜，杀意渐浓。

“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我的魔法力耗得差不多到了，我要回去了。”阿什米卡说完就没声音了。然后布莱克站立着的身体开始软倒下去，之前已经愈合的伤口又重新开始向外渗血。利奥见状连忙跑过去扶住他。

看着倒在自己怀里的布莱克，利奥突然脑子一片空白，好一会利奥才回忆起那个附身在布莱克身上的神对自己做的事情。

转脸看了看已经被破坏的魔法阵，利奥知道自己恢复记忆后真的想办法停止了魔法阵，但自己恢复的记忆是什么，刚才那段时间又发生了什么，利奥完全想不起来。

布莱克微微的动了动。

“布莱克殿下，您怎么样了？”

“结……结束了？”布鲁克纳用微弱到几乎听不见的声音问道。

“是的，结束了，那个魔法师已经死了，魔法阵也停止了。”利奥靠近布莱克耳边大声说道，利奥刻意说得很兴奋，想要唤起布莱克的jīng神。

“那就好。”布莱克的眉头舒展开来，脸上浮现出一丝笑容。

“殿下，您坚持住，我去找光明法师。”说着利奥把布莱克小心地放在地上，准备去找光明法师。

“不……不用了，神降术的……代价……就是……生命……”

“生命？”利奥站住了，终于大概明白了布莱克突然变强大的原因。原来神的降临不是偶然的，神对人类的恩惠是有代价的，代价重得让人无法承受。

“呵，是我自己，罪有应得……”

“不，殿下，现在城里活着的那些人，都是您挽救的啊，您的生命是有价值的。”利奥宽慰布莱克说。

“对不起……要不是理查……一直想，杀我，我又怎么会……”

“我明白。”利奥点头。

“不，”布莱克的胸口重重起伏了一下，声音微微提高了些，“你不明白！”

“理查和你……不一样，你是一个好哥哥，四大势力暗中……保护，你弟弟，很幸福……”

说完这句话后，布莱克就再也没有出声了，和浑身的伤痕相比，脸上的神sè却异常地安详。也许，现在他才是真正地解脱了吧，利奥心想。

等到布鲁克纳最后一丝呼吸停止，一直昏睡的吉利亚特也已经醒了过来。

“这是……怎么回事？”从阿什米卡降临起，吉利亚特就一直沉睡着，中间发生的事情他一概不知道。

“结束了，我们出去吧。”利奥用疲惫的声音说道，然后离开了密室。

利奥和吉利亚特走出密室后，密室的墙壁重新闭合上了。听着墙壁闭合的声音，利奥站了一下，但是没有回头去看，看来，短时间内，没有人能来到这里了。

走完通到地面的台阶，只要激活面前的魔法阵，就可以走出去了。不知道连串的对内防御激活到底毁掉了几个城区，利奥有点害怕走出去，怕一打开门就看到一片废墟。深吸了口气，利奥终于下定决心般对吉利亚特说道：“打开门吧。”

重新呼吸到那弥漫着血腥味道的空气，利奥突然觉得之前的一切有一种不真实感。

第一城区里的人已经苏醒了大半。有军人，也有平民，人群都忙碌地往来着，不时有伤员被抬去医院的方向。

利奥混在人群里，往劳役团的方向走去，劳役们的安危，是他最挂念的事，也是他的责任。吉利亚特跟在利奥身边，一言不发。

“利奥大人！”突然一声熟悉的声音叫住了利奥。

利奥循声望去，只见是之前照顾自己的那个光明系小法师。

“现在情况怎么样了？”利奥问道。

法师的样子很狼狈，整洁的法师袍上已经沾满了污渍，原本束在脑后的头发已经散乱，和脸上的汗水以及沾染的血迹粘在一起，让法师时不时就要拿手去拨一下以防挡住视线。

站下来深深呼了口气，用手撩了撩眼前的乱发，法师才开始说话：“情况很不好，听说第八、第九城区已经全毁了，第二城区毁了大半，第三城区也受到了一些破坏。现在我们正在找那两个城区里的幸存者。”

“劳役团大家还好吗？凯尔曼将军他们呢？”

“劳役团大家都没事，凯尔曼将军他们，”说到这里，法师的眼光变得黯淡下来，“出去伏击海盗以后就再没回来。”

听了法师的话，利奥沉默了，海盗已经进城了，也许这就说明了将军他们的结局。

“利奥大人，您跑哪里去了，到处都找不到您，劳役团的人都急疯了。”见利奥不说话，法师才想到了自己原本想要问的话，有点责备地说道。

“抱歉，我现在就过去。”

“现在他们都在帮忙呢，劳役营里估计也没人，您去军团总部那里应该能找到埃尔加他们。”

“好的，我知道了。您去忙吧。”

法师点了点头，一路小跑地离开了。

“吉利亚特，我们走吧。”利奥转身对吉利亚特说道，现在海盗已经全灭，吉利亚特无处可去，利奥不能就这么丢开他。

总部离他们现在的地方并不远，向总部走着，利奥感到自己心里越来越沉重。卡斯托克是毁了一半了，无疑是建城以来最大的灾难，高级军官们现在还没有消息，这是表面上大家都看得到的，但是还有地下大家都不知道的事情，这件事情涉及到皇室、神、诺瓦西奥，还有，自己的过去，利奥不知道该不该说，和谁说，又该说多少，而别人会不会相信还另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