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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苍龙镇

苍龙镇，紫云帝国北边的一座清冷小镇，距武凌城三百里之遥。
时至破晓，苍龙镇苍晋家开始人声嘈杂，镇上的居民迎来了全新的一天，是一天中最美好的时光。

此时，沉睡中的雷瞳被苍家嘈杂声惊醒，睁开眼睛，突然想起什么，倏地从床榻上跃起，披上衣裳冲出门外，今天是母亲苍悦的头七。

这几天，雷瞳的身体一直由外公外婆照顾着，甚至轻易不让雷瞳走出房间，除了吃饭时间。走出外公家，也只有一次，就是昨天母亲出殡，把母亲送上了山，回到苍家，便又被外公安置进了房间，每天过来看他几次，甚至还向他体内逼过几次真元。

外面虽然人多嘈杂，却看不到一丝喜庆欢乐的影子，苍家族人都同一张凝重的脸，看到雷瞳走来，便都低头甚至弯腰致哀致敬，这种待遇雷瞳在雷家从未享受过，今天却借着母亲头七享受了，他不知道是该欢喜还是伤心，鼻子里涌来一股酸涩。

“瞳儿，你不在房间休息，出来干什么？”

苍晋见到雷瞳，即刻劝他回房间休息。

“今天这个rì子，我是家属，不能没有我在场！”

雷瞳咬牙忍住了眼泪，平复了下情绪，环视着今天都来了的苍家族人，昨天母亲出殡，雷瞳哭得声嘶力竭，没有看清苍家族人的模样，今天是母亲离世的第七天，她要借着这个rì子认识苍家族人，他们才是今后雷瞳的亲人。

灵堂，祭拜完母亲，便回到了丧宴席上。

席间，苍晋再次把矿场与冶炼厂的舅舅亲人都叫了回来，此刻，同坐一桌。

苍晋在武凌城雷家没有寻到女儿苍悦，问起苍悦，却没有人能告诉他在哪里，远嫁武凌城的女儿，现在却失踪了，追责雷家，可雷家族长雷刚却反究苍晋之责，怪苍悦为雷家蒙羞，是苍晋教女无方，苍晋顿然知晓事情大概，不与势力雷家辩白，无奈失落走出雷家。

苍晋在武凌城中好心人的帮助之下，才算寻到了苍悦，可他见到的却是抑郁而终的女儿的尸体与晕厥中的外孙。

如果不是连续几个月未接到苍悦的信件，苍晋就不会来武凌城探望，就不会知道苍悦在雷家所承受的一切，也不会内疚自己当初的决定。

回到苍龙镇，虽然苍晋已是快马加鞭，但已是四天后的事情了，当夜听闻苍晋打武凌城探望苍悦回来，得知苍悦已故消息的苍家人，都齐聚苍晋家，可都被苍晋拒之门外，仅接受对苍悦的祭拜悼念，不接受对雷瞳的探望。

雷瞳刚刚入席坐下，就有苍家人来向他表示对苍悦的哀悼，并且向雷瞳表示深深的敬意。

“感谢你的母亲苍悦为我们苍龙镇所做的一切牺牲，我深表敬意，也对你表示敬意。”

苍家人一长者至雷瞳面前弯腰致哀。

雷瞳咬唇不语回礼，却不明白长者话中之意，一脸疑惑地望着大家。

“或许你不知道，在苍龙镇遇到难关时，是我们的镇长苍晋把心爱的女儿苍悦嫁于武凌城雷家，才保得苍龙镇周全，苍悦的深明大义，苍龙镇的人不会忘记，今rì起，你雷瞳便是我们苍龙镇的恩人，这里便是你的家。”

老者不禁老泪纵横，高声向在场的所有苍龙镇居民说道，再次向雷瞳施礼。罢了又向苍晋与杨梅施礼。

雷瞳暂不知老者姓名，亦不知如何称谓他，一脸茫然向苍晋求助。

“他是我的叔叔，你的外曾祖父，苍敬。”

苍晋介绍老者，不禁再度陷入苍悦亡故的自责中。

“外曾祖父。”

雷瞳不禁向苍敬叫道。

“嗯，孩子，以后有麻烦就来找外曾祖父，苍家每个人都会好生待你。”

苍敬说完，一抹老泪望着雷瞳转身坐下。但这番苍家之情并未道完，或是苍家人以这种方式对母亲苍悦进行悼念，很多人都来雷瞳面前表示对苍悦的哀悼，真诚的追思，这般质朴的情感，令雷瞳第一次感觉到这个世界还有真情在，不禁稚气的小脸上再次划过泪痕，只是仿佛一夜间少年坚强了些，只流泪，却无声。望着苍家人对母亲的敬意，雷瞳不禁为母亲而自豪。

轮番的致敬，雷瞳才算一一回完礼，再度回归到席间，可此刻他却咽不下饭，味同嚼蜡。

同一桌上的外公外婆舅舅舅妈与表哥表姐表弟表妹都陷入无声的沉痛中，这顿饭所有的苍家人都吃得沉闷，为苍悦的离去而悲恸，为雷瞳的命运而伤怀，为雷家的作为而气愤。

房间里很安静，雷瞳靠在床榻上，脑中依旧是母亲和蔼可亲的模样，却再也见不到了，只能凭借记忆回想。

“雷瞳哥哥，爷爷说你没有吃饭，叫我送来给你吃！”

一个十一二岁的女孩走进房间，端着一碗盖着菜的饭到了雷瞳的床边，女孩长得很清秀，小脸蛋上眉清目秀，唇红齿白，加上稚气未脱，显得可爱，她是苍巍，二舅苍雄的小女儿，是苍晋特意安排来陪雷瞳。

“谢谢你，苍巍！”

雷瞳接下了苍巍手中的饭碗，又放下，他实在是没有胃口。

“哥，你怎么不吃呀，是不是要我喂你吃呀！”

苍巍歪着头望着雷瞳看，嘟弄着嘴说，样子真的好可爱，即刻又端起了碗，夹了菜递向雷瞳的嘴边，雷瞳望着苍巍，哭笑不得，张嘴便吃。

别看苍巍小小年龄，其实挺会照顾人的，没几rì，雷瞳就喜欢上了这个表妹，她天天都会来陪他，傍晚，雷瞳看看了窗外西沉的太阳。

“苍巍，你回家吧！我一个人呆会！”

“不，爷爷说了，不许你一人呆着。”

看着苍巍认真的样子，雷瞳不禁轻轻笑着。

“我不是一个人，我去找外公有事！”

雷瞳闭了下眼睛，睁开对苍巍说。

“那好吧！我明天再来啦！”

苍巍似是失落，点点头，走出房间。

苍龙镇后的一座山上，傍晚的夕阳斜照在新起的坟头，坟前立着一个孤独的影子，望着墓碑上的名字，倏地跪下，向碑磕头。

坐在母亲坟前的少年望着西沉的太阳，残阳如血，顿时感伤，这西沉的太阳，下山了，明rì还会升起，可母亲呢，她再也不会回到他的身边，教他修炼。

在这苍龙镇后的山上，往另一侧看，那里便是伏虎镇，仅离苍龙镇几里路途，雷瞳望着那个镇子，咬着牙鼓起了小腮帮子，虎肃这个名字他这辈子都忘不了。

“瞳儿，你怎么一个人在这儿，苍巍没陪你吗？”

身后的说话声，伴随着脚踩草地的悉索声传来，雷瞳回头。

“外公，我叫她回去了。”

苍晋望了一眼墓碑，坐到了雷瞳的身边，转脸望着少年的脸，他的脸sè依旧不好看，不是伤势未愈的病容，而是失亲的悲恸，一个少年不仅失去了父母亲，而且被家族驱逐遗弃，莫非世上还有比这更悲惨的命运吗？

“瞳儿，你别再为你娘离去而悲痛了，如果她在天有灵的话，也不希望你这样，你应该振作jīng神，迎接美好明天，你肩上还有责任，担负着希望。”

苍晋望着西沉前的那轮蛋黄夕阳，人生就该像那太阳，今rì沉寂，并不代表是消沉死亡，明天即刻重升，带着希望迎接新的挑战，循环着。

“我知道，可是母亲的命运却是因我而起的，如果我没有在母亲肚子里一呆就是十八个月，母亲就不会被赶出雷家，更不会落到今天这个地步。”

雷瞳知道这一切都是自己太眷恋母亲的身体，直接影响母亲的命运。

“不，这不能怪你，雷刚或许早就有这个计划，只是刚好寻得一个借口。”

苍晋这些年查证，当年雷家中主张削减甚至拒收苍家玄铁的主意就来自雷刚，他觊觎雷家族长一职已久。

“我知道雷刚欺人太甚，夺我族长职位。”

武凌城雷家族长一职，从远古至今都是世袭的，父亲下来便是儿子，雷青病故，无子嗣，苍悦腹中儿却迟迟不出来，趁此机会雷刚便把苍悦驱逐出了雷家，并夺取了族长一职。

“这一切都过去了，你现在的任务就是养好身体，刻苦修炼。”

苍晋心里何尝不想找雷家说理去，可雷家权大势大，苍龙镇无论如何都不是其对手，苍晋也只能忍受着这一份欺辱。

“嗯，我的身体已好了，今后我会好好修炼的，不会让母亲失望，更不会让外公失望。”

雷瞳也知道，赤朱大陆上所谓实力，归根到底就是修炼等级，只有修炼境界高了，实力便会随之增强，自然随便抛出话都能达到掷地有声的效果。

而紫云帝国武凌城中雷刚，只是真元六段，还不及苍晋，却能掌握着整个紫云帝国三分之二的斗器制造与销售，甚至帝国国王军队都须要他提供兵器。

“外公相信你，不早了，我们回家吧！”

苍晋起身拍了拍衣服，伸手把雷瞳也拉了起来，两人低声说话走下山，朝着山下苍龙镇而去。

“雷瞳，回来了！”

“雷瞳，有空来我家玩啊！”

“雷瞳，我家有好吃的！”

雷瞳走进镇子，苍龙镇的每一个人都向他打招呼，并友好地发出邀请，热情真诚，敌不住的真诚，令雷瞳隐隐感觉这才是生活，这才是人情，首次感觉人与人之间其实可以很友好相处，不禁开始喜欢这个苍龙镇了。

“外公，苍龙镇的居民都这么热情吗？”

“当然，苍龙镇的居民不但热情，而且还知足，好奉献，喜欢苍龙镇吗？”

苍晋微笑抚弄着雷瞳的小脑袋，不禁想到苍悦，她就是一个无私奉献者，为了苍龙镇居民奉献出了青chūn，甚至生命。

“这都是苍镇长管理得好！”

雷瞳绽放出了自来到苍龙镇的第一抹笑容，令苍晋很欣慰，拨弄着雷瞳的小脑袋，微笑启唇。

“嗯，今天回去好好吃饭，晚上好好休息，明天外公送你个礼物！”

“真的吗？什么礼物？”

雷瞳顿时有些小兴奋，这是雷瞳记忆里外公首次亲手赠予礼物，不免想象着可能会是件什么样的礼物。

“外公不骗人，是个惊喜，明天你就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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