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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六章 洗髓丹

() 身形瘦小的汉子擦了擦眼，确定再找不到那道人的一点踪迹，才停止追赶。他站在道人消失的地方，无奈地挠了挠头，这才耷拉着头往回走。他要好好思量，回去怎么向上峰报告这等匪夷所思的事情。
林启甲和周方得了那邋遢道人的提醒，不敢有丝毫大意。林启甲带着周方钻进小巷子里，左转右钻，一会的功夫就消失不见。

林启甲是这里的地头蛇，对附近的地形非常熟悉。他尽找些偏僻小巷走，所以很快就摆脱了后面眼线的追踪。

跟在他们后面的人当真了得，就算是给摆脱了，依然在巷子里转悠了半天，这才满心不甘地离去。

躲在暗处的林启甲和周方将这一切看在眼中，大气也不敢出一声。直到那尾随之人离得远了，两人才不约而同地长出了一口气，心中暗呼侥幸。

林启甲比周方想得更多，他虽然一路跟随着马车，但从未放松jǐng惕。即便如此，他也没有发现有人跟踪的迹象，想来那跟随的人隐匿身法高明，甚至能避开行家的注意。

林启甲向那人离去的方向望了半晌，这才回过头来淡淡地对周方说道：“看来我们要另做一番打扮了。”

周方心有余悸地点了点头。

大半个时辰后，分头追踪的三人都回到先前周林二人遇到邋遢道人的地方，相互交头接耳地低语了一番，这才散去。

又过了一刻钟，才从小巷子里冒出两个身影，两个人影先是鬼鬼祟祟地到处打量了一番，确定周围没有可疑之人，这才施施然走了出来。

走在前面的是一个锦衣华服的小公子，约莫十五六岁，手中拿着一把折扇，正摇头晃脑地吟着什么。跟在后面的是个大约四十岁的仆人，穿着一身粗麻衣服，左手臂上还挂着一方汗巾，小心地跟随在那公子身后。

这二人正是周方和林启甲。林启甲等追踪的人走了，便带着周方绕了几个巷子，进了一家不起眼的房子里。

周方还在纳闷，怎么林启甲有这座房子的钥匙？只见衙头进了这间房子，就好像进了自己家一样，他熟练地从床下的隔层里搬出一个大木箱，然后取出各种易容工具，就在周方的脸上涂涂画画起来。

周方压抑着心中的疑惑，任由林启甲在他脸上涂抹。过了一盏茶的功夫，林启甲才满意地停下手，又在自己脸上涂抹起来。

他涂抹完毕，又取来几件衣服让周方换上。等一切收拾妥当，他才取来一块铜镜，让周方仔细瞧瞧自己的模样。

周方见了铜镜中自己的模样，大吃一惊，眼前这个面白唇红的少年贵公子竟然是自己。他不敢置信地摸了摸自己的面庞，这才确定果真是易容后的自己。他又打量身边刚换好衣服的林启甲，发现他已经变成一个皮肤黝黑、面容苍老的仆人。周方再三打量，也看不出先前落魄乞丐的半点模样。

林启甲拿出一把折扇，递给周方道：“走吧，这里是我一个居所。”说罢，他拿起一方汗巾就往外走。

二人小心翼翼地回到先前的地方，见四周没有可疑的人，这才敢放心出来。

周方一见四周安全，就一把抓过林启甲的手臂，急声说道：“他们走了，咱们继续去追马车吧。”

林启甲一把甩开周方的手，然后弯腰低声说道：“公子，咱们现在是要去哪里？”

周方被他这么一甩，顿时当场愣住，等林启甲说出这番话，他才回过神来，怔怔道：“是我唐突了……”

林启甲见周方反应过来，这才低声说道：“咱们朝着刚才那马车奔走的方向行走，希望能有所发现。”

周方点了点头，这才边摇折扇边朝马车驶走的方向走去。后面的林启甲躬着身子，亦步亦趋地跟上。

只是那马车已经驶过一个多时辰，周方和林启甲走到一个三岔路口，就再也不知该从那条路追下去。

正当两人束手无策的时候，那邋遢道人又不知道从哪里冒了出来。只见他“嘿嘿”一笑，围着二人转了两圈，啧啧称赞道：“乔装打扮的本领真是不错，老道我都差点看走眼啊。”

林启甲面不改sè地应道：“这位道长，您是不是看错了。”

那邋遢道人面sè微变，不客气地喝斥道：“还敢在老道面前伪装，真是够大胆的。怎么，刚才你打我一拳，现在要老道我礼尚往来吗？”说着，他翻了一个白眼，昂头朝天立在那里，不再理周林二人。

林启甲连忙赔笑道：“道长真是目光如炬，我们这般打扮都瞒不过您的法眼啊。”

他此时心中已是惊涛骇浪，自认刚才那番打扮已经是天衣无缝了，谁料到一出来就给人识破。况且那道人点破他先前的出手，他可没信心接下他的一拳。

那道人听他这么一说，这才转过头来，笑嘻嘻地对周方说：“这位小友，咱们不理他。你是不是在找先前那辆马车啊？”

“你怎么知道？你是不是知道那马车驶向何处？”周方急忙问道。

“老道我当然知道，你是不是想知道？”道人漫不经心地问道，可他脸上不经意露出的一丝笑意，表明他内心并不如表面这般不在意。

“不，不，我们不想知道。”旁边的林启甲连忙开口说道。他立在一边，把道人的表情看得清清楚楚，他心知不妙，这才连忙开口，生怕涉世不深的少年中了别人的圈套。

“是吗？”那道人瞟了林启甲一眼，似笑非笑地问道。

林启甲给他这么一瞧，便知道自己的心思给瞧破了。他老脸一红，就讪讪退到一边，不再言语。

周方经林启甲这一出声提醒，也醒悟过来。他正sè道：“道长，我等的确是想知道先前那马车驶向何处，只不过道长这般，是不是有什么想法？”

那道人搓了搓手，装出一副腼腆的模样，悻悻说道：“老道……本道人哪有什么其他的想法？”

林启甲在后面见了这道人这副模样，不屑地撇了撇嘴，又悄悄向后挪动了几步。

那道人一见林启甲这番模样，顿时瞪眼道：“你不说话没人当你是哑巴，再多嘴老道我就打死你。”说罢，他朝林启甲挥了挥拳头，装出一副凶狠的模样。

旁边的周方见了他这副模样，更坚定这道人必有所求，先前他还抓着他大声问“吃了什么”。周方心中一动，就说道：“道长，你先带我去找先前那辆马车，回头我再把你想知道的事情告诉你，如何？”

他这么一说，身后的林启甲就竖起拇指，开口出声道：“好！”

那道人朝林启甲望了一眼，这才转头对周方说：“好，咱们一言为定。”说罢，他嘻嘻一笑，抬脚就走。

周林二人见了，都心中奇怪，也不知道这道人到底打的是什么主意。只是此时已经无暇思考，他们二人连忙赶上。

走了一会，道人回头皱眉道：“怎么走得这么慢？”

后面二人心中叫苦，这道人脚步如飞，二人已经全力追赶，如今仍被人嫌慢。二人相互苦笑了一声，又加快了脚步。

三人走了小半个时辰，那道人走到一家店铺前停了下来，他指着这店铺对身后的周方说：“那马车就是进了这家店铺的后院，现在小友可以告诉我了吧。”

周方往店铺里瞧了瞧，这是一家布店，里面摆满了绫罗绸缎。周方仔细看了看在店里忙活的伙计，又看了看布店牌匾上的字迹，这才对林启甲点了点头。

那道人不耐烦地说道：“马车进了后院，要找人当然去后院了。”应付这两个凡人，早就让他心生不耐了。

周方找对了地方，心情大好，他随口应道：“不知道道长要问什么？”

“你吃过什么？”那道人连忙接口道。

“什么吃过什么？”周方一时间弄不明白这道人问话的意思，反问道。

“你神蕴内敛，jīng气紧锁，肌肤透晶莹，双目显光华，很明显是食过可以伐骨洗髓的东西。”那道人说完，还啧啧了两声。

那道人这么一说，周方才想起先前逃难的时候，在树林中遇到的那两位奇人，其中一位还赠了他一颗金sè丹丸。只是当时那人将丹丸shè入周方口中，未等他细看就化入腹中。如今想来，所谓伐骨洗髓的东西应该就是那颗金sè丹丸。

“道长所说的是不是一颗金sè的丹丸，拇指般大小？”周方问道。

“洗髓丹，居然是洗髓丹。”那道人听了，脸sè一变，失声叫了出来。

周方和林启甲二人面面相觑，都不知道这道人在说些什么。

那道人只恍惚了一会，就回过神来。他急切地抓着周方的手臂，连声问道：“洗髓丹，嗯，就是那个金sè丹丸，你还有吗？能给我一颗吗？”说罢，他露出一副讨好的表情。

“那人就给我一颗。”周方说道。

听了周方这么一说，那道人双拳直捶胸口，口中哀叹说：“暴殄天物！暴殄天物！”

旁边的林启甲听了半天，隐隐间明白过来，定是周方无意间吃了什么东西，而这东西异常珍稀，所以这老道才如此失态。他心中大快，出言讥笑道：“老道士，给你吃就不是暴殄天物？”